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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锁光囚晞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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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柚晞确实饿了。极致的情绪消耗和寒冷的侵袭早已掏空了他。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赤着脚，悄无声息地穿过安静的客厅，走向厨房区域。巨大的双开门冰箱镶嵌在墙体里，银灰色的金属面板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他拉开冰箱门。
惨白的灯光瞬间照亮了内部。
空的。
依旧是那种令人心头发慌的、刺目的空旷。
上层宽阔的玻璃搁架上，依旧只有那盒孤零零的、未开封的纯牛奶，像一座白色的孤岛矗立在无垠的苍白里。旁边巨大的保鲜蔬果抽屉空无一物，干净得能反光。
整个冷藏室所呈现出的那种极致的冰冷和匮乏，比那天傍晚在围栏外窥见时，更加直观，更加具有冲击力。
苏柚晞的目光凝固在那片空白上。寒意顺着脊椎悄然爬升。一个独居高中生的冰箱，怎么会空成这样？只有一盒牛奶？这哪里是生活，更像是一种刻意的自我放逐，一种病态秩序下的极简囚笼。
他的视线下意识地扫过冰箱下层冷冻室的金属抽屉——紧紧关闭着，看不到里面。但整个冷藏室所呈现的空洞，已经足够触目惊心。
苏柚晞默默地拿出那盒牛奶。入手冰凉。他关上冰箱门，将那刺目的空白重新隔绝在冰冷的金属门后。环顾四周，厨房里同样干净得过分，纤尘不染，却没有任何烟火气。
他找不到杯子，也找不到任何加热的工具。最终，他只能拿着那盒冰冷的牛奶，回到了冰冷的客卧。
江砚白还站在窗边，姿势几乎没有变过，像一尊凝固在雨夜里的冰冷雕塑。听到他回来，依旧没有回头。
苏柚晞蜷缩在冰冷的床上，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试图汲取一点暖意。他撕开牛奶盒的封口，冰冷的液体滑入喉咙，带着一股浓郁的奶腥味，冻得他胃里一阵痉挛。他小口小口地喝着，冰冷的牛奶非但没有带来饱腹感，反而让他感觉更冷了。
窗外的雨声如同永无止境的背景音。苏柚晞的目光不受控制地飘向站在窗边的江砚白。昏黄的灯光在他侧脸投下浓重的阴影，下颌线绷紧的弧度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脆弱感。这个强大的、冰冷的、掌控一切的人，此刻却散发着一种深沉的、几乎要将人溺毙的孤寂。
混乱的思绪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疲惫感如同沉重的铅块，沉甸甸地压了下来。冰冷的牛奶似乎也带着微弱的催眠效果。苏柚晞的眼皮越来越沉，意识在寒冷、疲惫和巨大的情绪冲击下，渐渐沉入混沌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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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像是沉在冰冷粘稠的深海里，浮浮沉沉。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极其轻微、却又无法忽视的窸窣声，像细小的沙砾摩擦着神经末梢，将苏柚晞从并不安稳的睡梦中一点点拽了出来。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客卧里一片昏暗，只有门缝下方透进来一道客厅里微弱的、暖黄色的光带。窗外的暴雨似乎小了些，但雨点敲打玻璃的沙沙声依旧清晰。
那窸窣声还在继续。
苏柚晞的意识缓慢回笼。声音的来源……是客厅？
他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极其缓慢、悄无声息地掀开身上的被子。冰冷的空气瞬间包裹住只穿着单薄睡衣的身体，激起一阵战栗。他赤着脚，小心翼翼地踩在冰冷光滑的地板上，没有发出丝毫声响，像一只夜行的猫。
他轻轻拉开客卧的门，探出半个身子。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角落里的落地灯，光线昏暗而柔和。巨大的书柜在阴影里沉默矗立，如同蛰伏的巨兽。而那个带着黄铜锁的深色木柜，此刻正清晰地沐浴在落地灯昏黄的光晕边缘！
江砚白背对着客卧的方向，正站在那个锁柜前！
他微微低着头，身形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苏柚晞的心脏骤然提到了嗓子眼！他看到江砚白的手抬起，手中似乎拿着什么东西？在昏暗的光线下看不真切，像是一把细小的钥匙？又或者只是光影的错觉？
紧接着，江砚白做了一个动作
他微微俯身，那只抬起的手，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又无比沉重的姿态，伸向了木柜门中央那把冰冷的黄铜锁！
指尖距离锁孔，只有毫厘！
苏柚晞屏住了呼吸，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他要打开它！他要打开那个禁忌的柜子！里面是什么？那个画着“柚夕的树”的素描本？
还是……更多关于“柚夕”的秘密？关于那个被抛弃的雨夜？关于他们之间这荒谬的、被错认的关联？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难熬。苏柚晞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的声音，咚咚咚，沉重得像是要撞碎肋骨。
就在江砚白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锁孔的瞬间！
他的动作，猛地停住了。
极其突兀的停顿。
像一部精密运转的机器突然卡死。
昏黄的灯光落在他僵直的脊背上，勾勒出一种紧绷到极致的、如同拉满弓弦般的僵硬感。他维持着那个俯身、指尖悬停在锁孔前的姿势，一动不动。
空气凝固了。只有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成了这死寂中唯一的背景音。
几秒钟后，江砚白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仿佛用尽全身力气的沉重感，直起了身体。那只伸向锁孔的手，也缓缓地收了回来，垂落在身侧。他微微侧过脸，下颌线在光影中绷紧成一个冷硬的弧度。
苏柚晞的心猛地一沉。他看到了？
就在苏柚晞以为江砚白会转身发现他时，江砚白却并没有回头看向客卧的方向。他只是站在那里，面对着那个冰冷的、被锁住的柜子，像一尊沉默的墓碑。
昏黄的光线里，苏柚晞清晰地看到江砚白垂在身侧的手，五指慢慢地、极其用力地攥紧！
指关节因为用力过度而瞬间泛出青白色，手背上的筋络清晰凸起，像要挣脱皮肤的束缚！那只手在微微地颤抖着，一种无声的、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和挣扎，透过那只紧握的拳头，清晰地传递出来。
他在抗拒什么？
苏柚晞困惑地皱眉。既然钥匙在手，既然已经站在了柜门前，为什么在最后一刻停下？是什么阻止了他打开那扇门？是恐惧？是……不敢面对柜子里的东西？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中，江砚白攥紧的拳头终于缓缓地松开了一些。他不再看那个柜子，而是极其缓慢地转过身，动作带着一种沉重的疲惫感。他的目光似乎漫无目的地扫过空旷冰冷的客厅，然后，极其自然地、仿佛只是随意地，落在了客卧虚掩的门缝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