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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倒错的囚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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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空气凝固在指尖触碰锁孔的瞬间。
苏柚晞半跪在深色木柜前,脸几乎贴在冰凉的地板上,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喉咙深处干裂的灼痛。昏黄的光线吝啬地渗入那道狭窄的缝隙,照亮了那一点微小的、泛黄的纸角边缘,以及上面那个用力刻画下的、墨迹深沁的——
“夕”字。
像一道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视网膜上!荒谬!冰冷!尖锐的刺痛感瞬间从指尖蔓延至四肢百骸!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冻结!
柚夕的夕!
被锁在柜子里的夕!被江砚白在作业本上用鲜红斜杠狠狠划掉、却又偏执地在他名字旁写下“晞”字来替代的夕!
那个写在素描本上“柚夕的树”的夕!那个缠绕着他名字、如同诅咒般挥之不去的幽灵!
它就在这里!被囚禁在这个冰冷的柜子里,像一件不可示人的、腐烂的秘藏!
巨大的冲击和寒意让苏柚晞浑身僵硬,连呼吸都忘记了。
他的全部心神都被那缝隙里露出的、刺眼的“夕”字攫住,仿佛看到了所有矛盾、所有冰冷关怀、所有偏执圈禁背后那个扭曲而残酷的真相核心!
“你在看什么?”
一道冰冷、毫无温度的声音,如同淬了毒的冰锥,毫无预兆地在他身后响起,清晰地刺破了客厅死寂的帷幕!
苏柚晞的身体猛地一颤!像被无形的电流瞬间贯穿!他几乎是弹射般地想要直起身,动作却因极度的惊骇和僵冷而变得笨拙迟缓。
然而,一只冰冷的手,比他起身的动作更快!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仿佛钢铁浇铸般的力道,猛地攫住了他刚刚抚触过锁孔的右手手腕!
“呃——!”
苏柚晞痛得闷哼出声!那只手冰冷得如同寒铁,力道大得惊人,几乎要捏碎他的腕骨!
更重要的是,那冰冷的手指,不偏不倚,正死死地掐压在他右手手背上那道刚刚结痂不久的伤口上!
尖锐的、撕裂般的剧痛瞬间炸开!仿佛刚刚愈合的皮肉被粗暴地重新撕开!痛楚沿着手臂的神经疯狂上窜,激得他眼前阵阵发黑!
他被那股巨大的力量粗暴地拽了起来!踉跄着,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地被拖拽着向后!
“砰!”
一声沉重的闷响!
后背重重撞在了那个冰冷的、带着黄铜锁的深色木柜门上!巨大的冲击力震得他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喉头涌上一股腥甜。冰冷的柜门透过单薄的睡衣,瞬间将刺骨的寒意渗入骨髓。
江砚白高大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笼罩下来,将他死死地禁锢在冰冷的柜门与他冰冷的身体之间。
距离近得可怕!
苏柚晞被迫仰起头,对上了江砚白的眼睛。
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此刻不再是沉静无波。潭底仿佛投入了烧红的烙铁,剧烈的情绪在冰层之下疯狂翻涌、沸腾、炸裂!惊怒!一种被最隐秘禁地遭人窥探的、足以焚毁一切的惊怒!
还有……一种被猝不及防撕开伪装的、近乎狼狈的暴戾!
那翻涌的黑色风暴中心,是清晰得令人灵魂战栗的戾气!如同被彻底激怒的凶兽,正透过瞳孔的缝隙,死死地锁定眼前这个胆敢触碰他逆鳞的闯入者!
客厅角落的落地灯昏黄的光线,斜斜地打在他们身上,也打在苏柚晞背后那扇冰冷光滑的深色柜门上。
就在那扇柜门的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因为内外温差而凝结的白色冰痕!
此刻,那层朦胧的冰痕,如同天然的镜面,清晰地映照出两人此刻扭曲对峙的身影!
苏柚晞被死死按在柜门上,身体因为剧痛和惊骇而微微蜷缩,脸上毫无血色,嘴唇被咬得发白,湿漉漉的头发凌乱地贴在额角,眼神里充满了被撞破的慌乱和生理性的剧痛带来的水光。他像一只被钉在标本板上的、濒死的蝶。
而江砚白,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着他,一只手如同铁钳般死死扼住苏柚晞的手腕,将他钉在柜门上,另一只手垂在身侧,紧握成拳,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死白。他微微低着头,额前的碎发垂落,遮住了部分眉眼,只留下紧抿成一条锋利直线的薄唇和绷紧到极致的下颌线。那双翻涌着惊涛骇浪的眼睛,在冰痕的映照下,如同两点燃烧着地狱之火的寒星,死死地钉在苏柚晞惊恐的脸上。
冰痕的扭曲特性,将两人的倒影拉扯、变形、融合。苏柚晞惊恐的脸庞在冰纹中破碎,江砚白暴戾的眼神被放大,两人的影子在冰冷的平面上疯狂地纠缠、撕扯,如同两个在深渊边缘绝望搏斗的扭曲灵魂!
“谁准你碰它的?”
江砚白的声音响起,低沉嘶哑到了极点,像砂纸狠狠摩擦着生锈的铁皮。每一个字都带着滚烫的、仿佛能灼伤人耳膜的怒意,却又奇异地裹挟着刺骨的寒意,狠狠砸在苏柚晞的脸上。
他攥着苏柚晞手腕的手指猛地收紧!指甲几乎要嵌进他腕骨边缘的皮肉里,更深地压进那道刚刚撕裂的伤口!
“呃啊——!” 苏柚晞痛得浑身痉挛,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睡衣后背!他感觉自己的手腕快要断了,手背上的伤口更是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钻心的剧痛!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模糊了视线。
“说话!” 江砚白猛地凑近,冰冷的呼吸几乎喷在苏柚晞的额头上,带着一种毁灭性的压迫感,“谁给你的胆子?!”
他眼底翻涌的黑色风暴几乎要破冰而出!那是一种领地遭到最严重侵犯、所有秩序被彻底打碎的狂暴!苏柚晞窥探的不是一个柜子,而是他冰封堡垒最深处、用层层枷锁禁锢起来的、腐烂的核心!
苏柚晞被这近在咫尺的暴戾气息压迫得几乎窒息。手腕和手背的剧痛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神经,屈辱、愤怒、恐惧和巨大的困惑交织在一起,在他胸腔里疯狂冲撞!他猛地挣扎起来,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挣脱那只铁钳般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