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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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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以谦探究地看向宋南成，随即移开视线。
宋南成莫名其妙的好意对他来说可有可无，甚至因为最近的事让人觉得不怀好意。
或许也不止是最近的事情，毕竟怎么看那段过去都是他对不起了这人。许以谦再次看了眼时间，在程默惊讶的眼神中打开了后车门。
程默赶忙跟着他的身后低声道谢，许以谦认为自己的骨气还没硬到有便宜不占的程度，难得松了口气，说了句简短的“谢谢”。
宋南成没回应，将手肘撑在车窗边缘。
他调整了下后视镜，直到镜子里没有许以谦的脸。
路程不算太远，不过因为先把程默送回家，所以绕了会路。
窗外的街道渐渐变得熟悉，许以谦坦然地注视着风景，任由车内的气氛变得沉默。
一直在播放的音乐不知道什么时候关掉了，许以谦也不在意，白色轿车稳稳停下，他刚准备解开安全带，宋南成不紧不慢地开口。
“许老师最近应该不忙吧。”
“……不忙。”许以谦抬眼看向前方黑色的后脑勺，没懂他为什么要这么问。
“那有空的话，要不要来我的工作室参观参观？”
许以谦握着安全带的手一顿，投去不解的眼神。
别说朋友，他们俩的关系应该连熟人都算不上，甚至多了层尴尬的关系，在这种情况下，宋南成说出的话也太古怪。
他还没有自恋到觉得对方想挖他的墙脚。
宋南成见许以谦不说话，也不着急，耐着性子道：“毕竟你最近身上的争议不少，公司应该早就给你施压了吧。”
“你直说吧，我听得懂。”
后视镜中只有许以谦将手放在车门把手上的身影，看不见他的表情。宋南成重重地叹气，将上半身趴在驾驶盘上。
“不想离开吗？”
“离开后去哪，你是在邀请我吗？”
宋南成眼睛一亮，立即道：“是啊，我的工作室虽然人不多，但是都是我最得力的伙伴，你来的话就是除了我以外的第二个音乐制作人，怎么样。”
许以谦收回手，低声笑了，他偏过头闭上眼，思考该怎么回复这句话。
“我身上应该没有你需要的东西吧，总不能说，事到如今你才想来找我算账？”
宋南成直起上半身，微抬起眼，半晌后连自己都有些搞不明白。
“可能有吧，我也不知道。“他再次软和语气，不自觉地看向后视镜，”不过我的提议是认真的，确定不考虑考虑吗。”
许以谦早就知道他会说废话，懒得再和他多嘴，他打开车门，让冷风放肆地卷进温暖的车内。
这样想来确实不太礼貌，不过许以谦本身就不是一个礼貌的人。
关上车门前，他向那个毛茸茸的后脑勺再次看去，手插在裤兜中，飘飘然吐出一句“谢谢宋老师送我们回来”。
这个称呼从他嘴里说出来有点儿阴阳怪气，宋南成愣了愣，错过回话的最佳时机。
许以谦没忘记他下午让他们等了四个小时的破事，在宋南成看不到的地方露出嘲讽的笑容，压根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啪”的一声关了门。
他的内心和表面上一样没过多纠结，既然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值得让宋南成清算的地方那就不去想。
不过这个提议实在太奇怪，所以哪怕不去思考原委许以谦也决定拒绝。
他打了个哈欠，将身后还没有发动的车与人都抛在脑后，缓缓走进楼内。
车载音乐再次打开，音符流淌在只剩一人的车内，宋南成收回视线，合上了车窗。
他在驾驶座上伸了个懒腰，跟着音乐慢慢哼起歌。
算账说得太过，但是那种看到许以谦就想让他再次变得孤立无援的心情开始水涨船高，直到溢满胸腔，以至于让他提出了这个建议。
宋南成踩下油门踏板，意外这个一时冲动而来杂志社的决定不仅没有让他心烦，反而获得了一种诡异的满足。
他弯了弯嘴角，自信地认为许以谦不出三天就会接受他的提议。
月明星稀的夜晚，人烟稀少的街道让宋南成的心更加安定，把着方向盘的手指随音符的节奏轻敲着。
那张淡漠到仿佛对全世界都不甚在意的脸再次浮现在脑海，与六年前的他别无两样，让人越发想看见这张脸在绝望和难过下的模样，会不会像案板上缺水窒息的死鱼一样任人宰割？
宋南成呼出一口气，将后视镜调整回原来的位置，暖光下泛起褐色的瞳孔似乎透过后视镜看向另一个未知的地方。
他决定这几天暂时将手头上的工作放一放，想想该怎么安排对方，好让这位惹事的主不会这么快就发现他的目的。
许以谦的公司给他下了最后通牒，大致意思就是一周内事态再不平息，解约的事情就板上钉钉。
本来他这就是个不知名的网络歌曲公司，空放着一颗有了雏形却没长成的摇钱树，那许以谦自然就变得可恨起来。
正主本人头疼了好几天，平淡日子被打破，终于让他感到些久违的压力。许以谦将回完房东的手机扔在床上，脑子里不由得想起几天前宋南成的话。
如果换个人选，他可能真的会考虑，可是偏偏是宋南成。
偏偏是他以前最看不上的人，偏偏这次的出事也与他有关。
许以谦揉着太阳穴，将自己从地上撑了起来，他捞回床上的手机，向下翻找着好友列表。
那天送程默回去的时候，宋南成主动要了他们俩的联系方式，由于还有第三个人在场，许以谦甚至没找到理由拒绝。
他踱步到窗边，习惯性靠在窗台上吹冷风，宋南成的好友申请早在车上就已经同意，三天过去两个人却没有说过一句话。
许以谦不喜欢长篇大论，打出短短一行字，打字的手指不知道为什么又停住。他安静地凝视手机屏幕，左手向裤兜摸去，才突然想起，烟在昨天就已经抽完了。
想到这事他又有些不爽，最近几天抽的烟能赶上他几年的分量，都怪那个传视频的人，也不知道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
许以谦摩挲着脖颈，将那行字删掉，重新打了一次，他似乎也不想再看第二遍，点了发送后便关了手机。
简单的黑色短袖抵御不了冬天的温度，许以谦缩了缩脖子，关上窗户回到客厅。
他把空了的烟盒随手丢在桌子上，心想看来晚上还是得出门一趟。
“喂，你怎么又来了，真把这里当家啦。”
“中午好啊俞小姐，还不去吃饭吗？”
戴着大框眼镜的金发女人不满地看向笑容真诚的宋南成，她撇着嘴角，扎起的高马尾随着她的动作而晃动。
宋南成倒是不客气，坐在社长办公室的沙发上，脸上的笑容弧度保持不变，直截了当地开口：“许以谦上次的采访结果给我一份吧。”
俞亦白没理他，直到看见宋南成缓缓竖起两根手指，她才幸灾乐祸地打开抽屉，拿出一份文件。
“这两顿饭看我不给你吃破产，白手起家的宋南成也不知道还够请我几次噢。”
宋南成接过文件，里面都是关于杂志采访的总结内容。他熟练地向俞亦白竖起大拇指，随即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翻开文件的第一页。
俞亦白吐了吐舌头，懒得再去管他，继续低头做着原本的工作。
她和宋南成的关系从一个雨天开始，但并不浪漫，主要是当时的宋南成实在太狼狈，活脱脱像一只被抛弃的狗，似乎在等着谁把他带走。
虽然一直处于被放养的状态，但是从小就锦衣玉食的俞亦白在对面的咖啡馆里看到了站在雨中的宋南成，她犹豫再三终于举着伞问少年为什么不去避雨。
回过神的宋南成抬起头看向她，然后再次注视着旁边的街道，他拉了拉廉价的衬衫袖子，不紧不慢地说，他估计不会回来了。
俞亦白愣住，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宋南成说完这句话露出个笑容礼貌道谢，后退一步转身走入雨里。直到一年后她在父母公司里再次见到宋南成，那时候的他刚因为处女作大爆而被签约。
她一直觉得宋南成有点不自知的完美主义，不把事情做到最好就会逼着自己不断打磨。
朋友这么些年，俩人都互相帮过不少，但是俞亦白现在才突然发现，这人在某些地方似乎格外执着。
具体的方面就是……
宋南成的手机发出声响，他手上的文件还没有翻到许以谦的部分，主角的消息便发送了过来。
他看着那个随意得像个工作号的头像，心里有些意外，指尖在锁屏界面停留好几秒，瞳孔中倒映出给对方的简单备注。
宋南成撑着下巴，脑子里已经想到许以谦庆幸又感激的模样，哪怕这和此人的性格不符，对许以谦熟悉到快要产生心理厌恶的宋南成也相信，他就是会做出这种事。
似乎只是这样想，内心的满足就要溢了出来，他划开锁屏，嘴角隐隐约约的弧度却在一瞬间僵住。
大概是这行字的杀伤力确实比许以谦自己想的要大些，宋南成发呆几秒，似笑非笑，在俞亦白莫名其妙的眼神中与她对视。
“俞亦白，怎么办，他拒绝我了啊。”
他说完后似乎连自己都觉得意想不到，脸上的笑变成不伦不类的阴沉表情，半晌后再次自言自语。
“他竟然拒绝了？这么没有骨气的一个人，拒绝我的帮助？”
他不相信短短几年就能改变许以谦的性格。那个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但宁愿放弃尊严都要为自己谋出路的人，怎么会放弃放在眼前的机会呢。
宋南成像突然被一盆冷水浇透了躁动的心，他抬起头，靠在沙发上思考，直接打去了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