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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一章-质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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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所有将士都安顿好了,已经派人开始清算战功、抚慰遗属...”一个身披战甲的魁梧汉子一边疾步上阶,一边拱手冲旁边人汇报。
身边是一个更为年轻的身影,正取下头上的盔甲,露出一张脏兮兮的脸和一头蓬乱的头发。
“好,都安排妥当就好。”
“此次谢国突然发难,害死我多少弟兄!”汉子说着眼圈发红,咬牙切齿“若不是...”
“好了,”正在活动脖子的许承曦一滞,眼底闪过一抹晦暗,“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后面的事一大堆,打起精神来小老虎。”
“是!”
许承曦进门前在铜盆里洗了把脸,戴上头盔迈步进门。
满堂寂静,朝臣端立两侧。
金龙主座,玄衣纁裳,金丝龙首踞于肩,十二章纹布袍身,白玉珠冕遮天颜。
“儿臣参见父皇!”
“战事如何?”帝王高坐,仪态威严。
许承曦背脊挺直,双手抱拳:“谢国两日前于惠山战败,连夜送来求和信。谢国愿作许之附属国,愿派太子终生为质,每年进贡白银两千、羊羔百尾、战马千乘。”
朝臣面上皆有笑意,主座上的人微微颔首,玉珠清脆响:“好,很好。此次战事紧急,然许国化险为夷,此乃天佑人和,兴旺之兆。”
群臣皆跪,声音波涛般回荡在朱瓦大殿:“天佑大许,陛下圣明!”
城门口,一辆马车缓缓驶来。长期的奔波让这辆马车显得风尘仆仆,破败不堪。
许承曦见只有一名车夫赶马,微微勾起唇角。自己身后,披甲护卫整齐列开,□□的宝马颜色赤红,鬃毛在风中轻轻扬起。
马车在面前缓缓停下,许承曦锦衣长靴,岿然不动。
赶马的是一个十八九的小少年,见此情景竟丝毫不惧,面上微显愠色。翻身下马,对着许承曦拱手:“参见太子殿下”
许承曦稳坐马上,没有撇少年一眼,冷冷看着马车。
少年似是有些尴尬,继续拱手行礼:“谢国阿鸷参见太子殿下,多谢太子殿下相迎!”
许承曦依旧没看他,“阿鸷是谁,不认识。”
车帘掀开,走出一个衣着简朴的白衣男子,行至许承曦马前低头行礼:“朝槿多谢殿下相迎。 ”
许承曦睥睨这人,半晌才拱手回礼。
“德才”
“诶,奴才在”一个老太监应声答道。
“送世子殿下去静兰王府,另派一队侍卫和侍女前去伺候。”说完驱马掉头。
缰绳轻拉,许承曦回首:“你的表字是朝槿?”
“是。”谢云浅浅笑
“真难听。”
谢云看着马蹄扬起,笑意微僵。
“嗻——”
老太监冲着许承曦离开的方向深深行礼,旋即转身对着谢云笑道:“世子殿下,请吧。”
谢云回身,看见阿鸷气得面色潮红,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轻轻拍拍他的手臂,撩袍上车。
车刚进城,就被百姓堵得寸步难行。老太监德才指挥着剩下的侍卫拦住百姓,尖声喊道:“不得放肆!保护世子殿下!”
百姓本就对谢国突然发难甚是不满,见了太子殿下的态度更是如狼似虎。
连着阻拦的德才一起骂:“你个没根儿的东西,倒是狐假虎威当起谢家走狗了!你爹妈是谁还记得么?”
对着谢云更是发了狠,菜叶子石子儿扁担,通通招呼上去:“你个丧尽天良的黑心玩意儿!还我儿子!我儿子还那么年轻,我儿媳妇都要生了...”
一时之间,场面混乱得让人晕眩。侍卫们都假意阻拦,被人群冲散开。阿鸷围着马车,尽力挡开砸来的东西。德才挤开人群,连滚带爬上了马车,扶正头顶的帽子:“世子殿下,老奴来保护您!”
谢云面色惊慌,似是被这场景吓到,拉住德才衣袖:“公公,这可如何是好?”
德才眼底闪过一丝不屑,安抚道:“世子殿下莫怕,老奴定当誓死护您周全。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如今群情激愤,老奴实在怕,怕护不住您阿!”德才面带忧愁。
“这,这可如何是好?”谢云脸色惨白,眼神慌乱。
“不若...诶,罢了。”
“公公可有办法?只管说与我听!”
“现在情况紧急,皆是由战事而起,殿下不若出去像百姓致歉,以消民愤。”
谢云神色更加慌乱,“出去?不可,不可!”
“殿下难道忍心看外面的小兄弟被活活打死吗?此刻太子殿下早已走远,再没兵卒震慑,凭你我三人岂能撑到兵卒赶到?”
谢云神色犹豫,额角微微出汗。
德才见此满意一笑,继续道:“殿下,时间可不多了。”
谢云似是下定决心:“好!”
说着伸手掀帘,试了几次也没有掀开。
德才看得心急,上前替谢云掀开帘子。谁知车帘刚开,一枚鸡蛋就砸到德才的圆肚皮上。
“大胆!”德才尖声大喊,没等他话音落下,菜叶、鸡蛋、石头、水统统招呼过来。
德才尖叫着滚回车里,骂道:“刁民,刁民!”
谢云赶紧扶住德才:“公公,没事吧?”
德才面色青紫,气得嘴唇哆嗦,大声喝道:“禁军呢!你们都是饭桶吗?还不速速拿下刁民,不然我就禀明皇上你们护驾不力!”
禁军虽心下不满,还是围拢过来,刀锋出鞘,百姓一时不敢上前。
酒楼窗边,坐着个腰线紧绷的锦衣公子,他冷冷看着,将酒杯往桌上一磕,“没用的东西”,起身离开。
破烂的马车嘎吱嘎吱进了府,说是静安王府,实则早已年久失修,荒凉破败。侍卫们在府外围成一圈,侍女们都在院内洒扫。
“世子有什么缺的只管知会老奴一声,那老奴就先回宫复命了。”
“好,有劳公公。”
房内,阿鸷气得脸色发黑,“殿下,他们未免太过怠慢!”
“阿鸷,这里不再是谢国了。来到这,你、我都是筹码。生死穷达,都取决于许国天子的利益算计。”
阿鸷听闻此言,垂下头。
“怎么,”谢云笑道,“后悔跟我来了?”
阿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阿鸷没有!只是心疼主子,替主子感到不值!太子之位本是要给二皇子的...”
“好了,阿鸷。这里人多耳杂,说话再不可如此。”
阿鸷垂首,没有言语,只有肩头一耸一耸。
谢云蹲下,捧起阿鸷的脸,拇指轻轻刮过阿鸷的眼眶。阿鸷越发绷不住,一头扎进了谢云怀里,谢云稳稳抱住,轻声道:“不要怕”
“阿鸷,你主子有的是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