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战前 ...
-
原来前世在书院杀人放火行暴虐之事的是南诏人！
那她千方百计找母亲借的私兵，还有胜算吗？
沈晏珠对此不抱希望，对抗山匪流寇和对抗军队，是完全两码事吧？
她急得额上冒汗，拉着萧沉的袖子道：“咱们赶紧上报朝廷，让他们派兵来围剿！”
萧沉却道：“不急，如今他们混进灾民里，难以辨清，还不知无涯山里有没有潜伏着的。若冒然出兵，定会打草惊蛇。”
“啊？那……那怎么办？”
萧沉冷静道：“以不变应万变，若他们的目的真的是书院，那咱们就来个瓮中捉鳖！”
见她神色疲倦又眼中焦急，萧沉抚了抚她头顶：“你放心，我会将一切安排好。你今日已够累了，先去好好睡一觉。”
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一只巴掌大小的灰褐色骨笛。
“若你有事寻我，在学堂附近吹响它，我就出现。”
沈晏珠接过，放在手里打量，忍不住拿起来吹了一声。
吹了一嘴，又愣住。
“怎么没有声音？”
萧沉解释道：“此物有机关，寻常人听不见。”
他又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拧开瓶口，倒出来一只小虫子。
“只有它能听见。”他抬起手凑到她眼前，“骨笛的声音对它来说是折磨，一旦骨笛声响起，它会躁动不安，发出惨叫。”
“啊？”沈晏珠默默握紧了骨笛，生怕漏了声音，吓到它。
萧沉不由好笑：“不必可怜它，它最爱从人的眼耳口鼻钻进去吸人血，我给它吃了药，才让它老实。”
沈晏珠呲着嘴赶紧往后退了一步，萧沉也顺势将虫子放进瓶子里。
“走吧，我送你回去。”
“可我想……”
“你现在什么都别想。”萧沉打断她，“接下来的每一天可能都要提心吊胆，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帮我，所以娇娇，现下回去休息好。”
*
沈晏珠回了士舍倒头就睡，睡到了夕阳染红半边天才醒过来。
看着屋内红艳艳的阳光，叫她一时分不清时辰。
脑子渐渐清醒，她意识回神，陡然坐起。
她怎么睡了这么久！急忙穿戴好，她要出门去寻萧沉，商议对策。
刚出落英院没多远，林霄忽然出现，他抱拳道：“小姐，您让属下安排人在书院几扇门边巡逻，还真叫属下抓住一名可疑之人。”
沈晏珠心中一喜：“快带我去。”
她一路走一路吹着骨笛，呼唤萧沉，也不知他距离自己多远，虫子能不能听见。
林霄带着她一路行至书院大门处，沈晏珠心中惊叹，这南诏贼子竟如此嚣张，大白天直接从正门闯入！
两名士兵押着一个瘦小的身体，沈晏珠愣住了。
“怎么是你？”那个送他草编兔子的小孩儿，他也是南诏人？
小孩儿见到沈晏珠，突然猛烈挣扎起来。
“姐姐，姐姐，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沈晏珠蹙眉：“你有何事？”
小孩儿警惕地看了看林霄几人，道：“我只告诉你一人。”
“他们都是我的人，你只管说便是。”
小孩儿正犹豫着，萧沉也循着笛声赶来了。
“发生何事？”他看了眼那孩子，立刻将他认了出来，“你不在山下，来书院做什么？”
“我发现了一件事。”他扭了扭身子，想挣脱那两名士兵。
沈晏珠挥手，示意二人退下，两名士兵当即听令。
萧沉注意到这一点，微微眯了眯眼。
得了自由，小孩儿上前一步道：“我叫树宝，家里被水淹了，跟着爹娘一起逃难，结果……我爹娘在路上病死了，留下了我一个人……”
他压低了声音：“我跟着其他人一同逃难，路上病死饿死的人多，留下的人越来越少。某一日，忽然一群和我们一样的灾民加入了我们。
他们说盛京繁华，又是天子脚下，皇上定不会让我们活不下去的。大家不懂这些，就跟着一起往京城来了。我们一路乞讨到了无崖山，这群人忽然又少了将近一半。”
他说到这里，萧沉和沈晏珠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凝重。
“起初我也并没有在意，自己都要活不下去了，还哪里有精力管别人？可今日，姐姐借给我的帕子被我弄脏了，我去找溪水洗。结果在溪边，看见了之前消失了的一个人！”
“他们在山上？”沈晏珠忍不住问出来。
树宝点头：“对！一开始我不确定，后来我给姐姐还了帕子，见到之前与他们一伙儿的一个人往山里走，我就跟在他后面也去了。结果，看见之前消失了的一群人，都躲在一处大大的山洞里！而且人人都带着刀！”
“他们没有发现你？”萧沉沉声问。
树宝神色骄傲：“我爹是猎户，从小我爹就带我上山打猎，跟踪兔子都不会被它发现，更何况是人。”
沈晏珠不关心这些，她只问：“他们有多少人？”
“大概有一两百。”树宝焦急道：“姐姐，我来是要叫你快逃！快下山去！我听他们说，他们下午好好养精蓄锐，晚上才有精力杀人！”
“什么？今晚？”沈晏珠腿一软，萧沉赶忙扶住她。
林霄去保护的手停在半空，看了看自家小姐，也十分依赖地靠在对方怀里，默默将手收了回来。
“我如何相信你所言不虚？”萧沉搂着沈晏珠，问他。
“我说的都是真的！千真万确！”见他们不信自己，树宝急得眼睛都红了，“姐姐你信我！你是好人，我愿意帮你，而且……”
他欲言又止，萧沉逼问：“而且什么？说！”
“而且，我观姐姐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我想，若是救了姐姐，姐姐为了感谢我，说不定会给我口饭吃……”
他为自己不单纯的目的感到羞愧。
沈晏珠的心瞬间软了：“你放心，我信你。”
“若你所言当真，那天黑之后，他们就会杀进来。”
萧沉看了眼天色。夕阳已只剩小小的一角未落下去，天色逐渐朦胧，人与人之间快要瞧不清面容。
时间紧急，萧沉有条不紊地安排应对之策：“林将军，劳烦你找一名脚程快且骑射拔尖的士兵回京求援！剩下的人，随我去各处设陷阱。”
他的沉着应对让沈晏珠也跟着慢慢平复下来。
“我呢？我也去！”
萧沉道：“你有更重要的事！”
他直视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第一件事，你去通知裴大人，叫裴大人发动所有护卫贴身保护同窗们。
第二件事，想办法加固士舍大门，让书院所有人今晚待在士舍内不要乱跑，一定不能出门！
第三，将演武场内的弓箭全部取出来，每人配备一套。射艺排名甲等的，不论男女，叫他们上士舍房顶巡视，一旦发现敌人靠近，格杀勿论！”
沈晏珠吞了吞口水，声音颤抖，但坚定：“好！”
“还有第四件事。”他表情柔和下来，“娇娇，保护好自己。”
沈晏珠鼻子一酸，问他：“那你呢？”
萧沉直起身子，带着不可一世的表情，冷笑道：“小爷平生最恨之人找上门来，当然是要杀个痛快！”
*
天渐渐黑了下来，沈晏珠回到了士舍。
她已经告知了裴叔夜，且带了树宝做人证。裴叔夜虽然将信将疑，但孰轻孰重他能分清，学子们的性命比什么都重要。
她将萧沉交代之事都一一转述给了裴叔夜，他职权大，最能调动一切。
剩下的，就是等待了。
士舍里，裴叔夜只命护卫守卫在周围，沈晏珠这才知道，原来书院的武器库中有佩刀，只是平时为何避免误伤，换成了长棍。
舍监安排人将士舍门钉了起来，书院贵女比较少，因束脩价格昂贵，通常只有士族愿意培养女儿，因此女学生大多在甲级学堂里，乙级学堂的女学生都少。
贵女们大多不愿相信会有人夜袭书院，特别是当他们知道此事还是沈晏珠所上报的。
“莫不是又在哗众取宠？也不知她给裴大人灌了什么迷魂汤，竟什么都听她的。”
“是忌惮大长公主吧？听说前些日子大长公主回京了。”
“看她今晚要折腾出什么笑话！”
……
她们的冷嘲热讽沈晏珠也不甚在意，事实胜于雄辩，等南诏人打进来了，她们自然会闭嘴。
她不是庙里的神佛，哪怕她被上天眷顾重来了一回，但在命运的洪流里，她的重生能改变的也极为有限。她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能避免的死亡尽量避免。
但今晚可能有一场恶战，又联想到从前世听来的只言片语中透露出来的惨烈，她惶惶不安极了。
她将自己分到的弓箭给了茉莉：“茉莉，你一定要让每一支箭都有用！”
茉莉接过来，眼神坚毅地点头：“小姐放心。”
她看了看外头，又道：“小姐千万不要出来，一切有奴婢。”
“好，还有书荷，你一定要帮我保护她。”
柳书荷一听沈晏珠说了前因后果，当即冲在前头，上了屋顶。
八月初二夜，天上无月，无崖山笼罩在黑沉沉的夜幕中。
无涯书院西南方，一支两百人的“流寇”提着刀，朝院门而去。
“进去之后，杀无赦！”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