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开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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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
敲门声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江清予站在门前，校服是沈昭黎让人事先准备好了的,而身后背着的书包是昨天时清焰和他回家拿的
眼前的门缓缓打开，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像是刻意放慢了节奏
“你好了吗？快要——”江清予的话突然卡在喉咙里
他看着门缝里探出来的是一缕黑发正疑惑着，房门突然大开——
时清焰歪着头站在门口，原本张扬的红发不见了，取而代之是一头乌黑的长直发
两人一时之间都没出声，最后还是时清焰忍不住出声道：“怎么不说话啊。”说着她拿起一缕发丝凑到他面前给他看
江清予摆手后退半步：“你昨晚什么时候跑去染发了？”
时清焰有些无语的看着他：“怎么可能，这是我提前买的假发，很真吧？”
“开学典礼你怎么办？”
“没事，我又不可能一直傻傻的站在哪里听活字典讲话，哎呀走了走了。”反正等校长开始长篇大论的时候她就会溜了
——
江清予在车上低头假寐，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快到校门的时候，他抬头看向驾驶座的周叔：“周叔，能在前面的拐角停一下吗？”
时清焰本来对着车窗玻璃调整假发，闻言转头：“有什么关系啊？反正刚开学大家怨气正重呢，谁看我们啊。”
“避免麻烦。”
最后江清予还是下车走路到学校，穿过拐角一道道嘈杂的声音便如潮水般涌来
一群穿着红白校服的学生挤在校门口，有人抱怨着假期太短，有人炫耀着新买的球鞋，还有一群人蹲在校门不远处疯狂补作业
他瞥见隔壁班的刘老师逮住一个染了满头白灰色学生教训，那男生垂头丧气地站着，发梢在晨风中一颤一颤的
江清予低头加快脚步避开人群，掠过校门口戴红袖章的值周生进入了校门，进到教室楼
教室楼走廊里，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暑气还未散尽的闷热，他找到高三（1）班的教室，放下书包，跟着外面的人群走到操场，操场上已经乌压压站满了人，九月初的太阳依旧毒辣
各班班主任站在最前排，旁边有着写有班级的牌子，他们1班班主任陈老师正用教案本扇风，突然她举起扩音器大声道：“女生站前面，按学号排！”
江清予默默走到班级队列中，找到自己的位置站定，烈日当空，他感觉后背的校服已经黏在了皮肤上
两个小时后，校长的结束词终于被掌声打断，一结束操场上顿时响起一片如释重负的叹息声，江清予听着周围人的吐槽：“活字典功力大增啊，比去年还能念叨了。”
“高三1班，五分钟后教室集合开班会！”
江清予从口袋里拿出纸巾，胡乱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汗水很快浸透纸面，在他的指间留下潮湿的触感，抬脚正准备回班——
“江同学，你要冰凉贴吗？”
江清予回头时，正看见谢行舟逆光站着，阳光从侧面切过来，在他睫毛下投出一片细碎的阴影，让那个惯常礼貌的微笑显得格外柔软
江清予的视线越过他的肩膀，后边几个男生正互相‘帮’着贴同款贴片，有人甚至夸张地贴了满脖子，在阳光下泛着滑稽的亮光，冲这边比了个愚蠢的V字手势
“不用了，谢谢。”
谢行舟的手指微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他刚要开口——
“你干嘛呢？”季沧瑀从后面揽住谢行舟的肩膀：“走走走，回去开班会了。”
身后的同学围上来：“谢谢你啊，谢学霸，还是你贴心。”此起彼伏的道谢声中，谢行舟被推着往前走了两步
他回头时，江清予已经转身走向教学楼，后颈被晒红的皮肤在红白校服领子上格外刺眼
——
大家回到班里
班会结束，陈老师敲敲讲台：“来几个人跟我去办公室搬书，到时候与诗你负责发一下。”
“好的，老师。”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留着齐刘海，长相清秀的女生应声
老师前脚刚走，班级顿时吵闹起来，两个月的暑假积攒了太多话题，大家叽叽喳喳地跟好久没见面的朋友聊着暑假发生的事
谢行舟原本靠在椅背上，校服领口歪斜着露出一截锁骨，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季沧瑀聊着昨晚的游戏，阳光斜斜地切进教室，在他的课桌上投下一道明晃晃的金边
忽然，余光里一道清瘦的身影站了起来——江清予的椅子轻轻擦过地面，发出细微的声响，在嘈杂的班里几乎听不见，谢行舟的指尖无意识地叩了两下桌面，话头戛然而止
“我去帮忙。”谢行舟猛地站起来
季沧瑀一把拽住他的手腕：“小六他们已经去了，你去凑什么热闹？”他朝门口撇撇嘴，几个男生已经勾肩搭背地跟着老师走了，还有几名女生手牵手跟着一起去
“我去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谢行舟抽回手，目光追着那个已经走到走廊的身影
季沧瑀挑眉看着好友快步离开的背影
——
“江同学，需要帮忙吗？”
江清予手里抱着一摞摇摇欲坠的新课本，艰难的歪头看着这个从一大早，就莫名其妙一直跟自己搭话的谢行舟，明明以前也没什么交集
谢行舟此刻正挡在他面前，连呼吸都带着刻意调整过的频率
“不用了，你去帮庄妍他们吧。”江清予往旁边挪了半步，说实话他有些烦，他已经习惯在班级里当无人在意的透明人，习惯了独来独往，更习惯了在谢行舟这种风云人物的世界里充当背景板
谢行舟刚要说话
庄妍风风火火地擦肩而过，一个人提着两摞书还健步如飞，“不用，不用哈！”她马尾辫一甩，她的朋友在她身边打趣似的追捧，顺便回头说道：“谢学霸不用啦，你去老师那边看看还有没有吧。”
江清予趁机加快脚步，他听见身后此起彼伏的笑声，听见庄妍故作夸张地说‘这点小事算什么’，听见谢行舟尴尬的轻咳声
——
直到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响起来，谢行舟也没找到能和江清予独处的时候了，一到课间这个家伙就像消失一样，他无数次冒出‘江清予这人属泥鳅的吧？’这种想法
夕阳的余晖洒在校门口的道路上
“呜呜呜终于放学了，行舟哥哥快安慰我一下。”贺帆一个箭步冲上来，整个人像树袋熊一样挂在谢行舟身上
林一禾站在校门口冲他们挥手
季沧瑀揉了揉林一禾柔软的发顶，然后看着贺帆仿佛老了十几岁的样子，特别是搭配上他白灰色的头发，感觉更搞笑了
“贺帆你这样子...”他故意拖长音调，上下打量着对方那撮翘起的白灰色头发，“配上你这头奶奶灰，活像个八十岁的老头，哈哈哈。”
贺帆抬手轻轻锤了一下季沧瑀的头，他夸张地叹了口气：“你可别说了，我今早迷迷糊糊的到校门口的时候，被老刘逮住骂了我一顿...校门口一大堆人...”
贺帆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翘着兰花指，装模做样地擦拭并不存在的眼泪：“我不活了呜呜，在那么多人面前丢人呜呜。”
林一禾弯腰捡起贺帆掉在地上的书包，轻轻拍去上面的灰尘，他推了推眼镜，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无奈：“谁叫你开学了都不把头发染回来。”
贺帆装模作样地抹完眼泪，“你们不懂我。”
他从谢行舟身上下来，他眯起眼睛看着谢行舟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远处：“不对劲啊~今天这么怎么心不在焉的？”
他故意掐着嗓子说话：“平常你不得维持一下人设制止一下吗？”
谢行舟的视线却穿过人群，死死锁定在远处——江清予和时清焰偷偷晃晃手机的小动作被他看在眼里
又看着他们分开走远的背影
“喂！魂都被勾走啦？”贺帆伸手在谢行舟眼前晃了晃，顺着他的目光扭头望去，却什么都没看到
“我什么都没看见啊...”贺帆踮起脚尖，像只好奇的猫一样左右张望，校服领子歪歪斜斜地挂在脖子上。
季沧瑀也狐疑的看着他，单手插兜站在一旁，直接打直球道：“你看谁呢？这么专注。”
谢行舟这才回过神，他烦躁地抓了抓那头奶奶灰短发说：“没什么，在想数学作业，我们走吧带你去染头。”
“什么？”贺帆夸张地瞪大眼睛，手指着自己那撮白灰色挑染，“现在？你们陪我？”
四人走出校门，打打闹闹地走向校门不远处停着的黑色轿车，谢行舟家的司机老李早已等候多时，见他们来了，下车打开车门
车内冷气开得很足贺帆一上车就瘫在后座：“啊——得救了！教室里那个破空调跟没开一样。”
车子缓缓启动，驶离校园，到了目的地，眼前是一家装修精致的染发店，是贺帆常去的那家
店内飘来淡淡的雪松香氛气味，混着各种染发剂的味道，贺帆一马当先冲了进去，熟门熟路地和前台小姐姐击掌：“小月姐！我又来啦！”
“哟，贺少爷。”染着一头粉紫色短发的店长Amelia从里间走出来，手里还拿着调色碗，“这次又想换什么颜色？”
“开学了嘛，给我弄个自然一点的棕色。”
Amelia挑了挑眉，伸手拨弄了一下贺帆那撮白灰色挑染：“可惜了，这我给你搞了好久的呢。”
“你跟我来吧。”
Amelia将贺帆引向楼上洗发区，而谢行舟三人则在等候区坐下，桌子上有着时尚杂志还有几杯已经倒好的可乐
季沧瑀随便拿起一本时尚杂志翻看，林一禾则带着耳机拿起手机打游戏，而谢行舟沉默一会开口问：“我跟江清予有矛盾吗？”
季沧瑀有些意外地抬头看着他：“你怎么忽然问起他？”语气里带着促狭的笑意，“我们昨天聊八卦的时候你不是听都没听吗？后面还戴着耳机装睡来着。”
“没有，就是感觉他好像...不大喜欢我？”谢行舟的手指摩挲着玻璃杯壁，杯中的冰块已经融化了大半
季沧瑀闻言把杂志放到一边，“很正常啊。”他耸了耸肩，“你又不是钱，怎么可能让所有人都喜欢你。”话说到一半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
“我想起来了，你高一上学期的时候和他是同桌来着。”他嘶一声：“该不会是你之前干了什么缺德事，让他记恨你了吧？
“但你也不是这样的人啊，而且我印象中你们没什么矛盾啊——”
谢行舟的指尖在杯壁上轻轻一顿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