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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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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予安站在"蓝汐"新品发布会的拍摄现场边缘，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随身携带的平板电脑。三天前，他鬼使神差地回复了程澈的生日派对邀请，而现在，他必须先完成这场至关重要的广告拍摄。
整个摄影棚忙碌而嘈杂，工作人员来回穿梭，调整灯光、布置场景。周予安设计的展示空间已经被完美还原——流畅的曲线墙面，渐变透明的材质分隔，光影交错中营造出"无界"的视觉体验。即使是对设计一窍不通的场务人员，经过时也会忍不住多看两眼。
"周设计师！"李莉总监向他招手，"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今天的主摄影师马克，他想了解一下这个空间的几个特殊视角。"
与摄影师讨论完技术细节后，周予安退到监视器后方。化妆间的门开了，程澈在一众助理的簇拥下走出来，身着"蓝汐"新一季主打服装——一件打破传统性别界限的流动感上衣，下身搭配修长裤装，完美展现了他作为omega却不受局限的形象。
程澈的目光扫过人群，在看到周予安时微微停顿，嘴角勾起一个几乎不可察觉的弧度。周予安点头示意，随即低头检查自己的平板，掩饰突如其来的不自在。
"各位准备！"导演的声音响起，"第一条，程澈从入口走到中央展示台，展示产品线条，开始！"
音乐响起，程澈瞬间进入状态。他行走的姿态与平日截然不同，每一步都精准计算，每个角度都完美无瑕。这就是专业明星的魅力，周予安想。但走到一半时，意外发生了——程澈脚下的一块透明平台突然发出不祥的"咔嗒"声。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程澈的身体微微晃动，但面上表情丝毫不变，继续完成动作走到预定位置。导演喊"卡"的瞬间，周予安已经冲到问题区域。
"别动！"他制止了想要上前的工作人员，小心地检查平台结构，"这里承重设计有问题，再加一个人的重量可能会完全垮塌。"
现场一片哗然。负责搭建的外包公司负责人脸色煞白："这...这不可能啊，我们完全按照图纸..."
"图纸上标注的是单层亚克力，你们用了双层粘合。"周予安冷静指出，手指轻敲问题部位，"粘合剂削弱了结构强度。现在需要紧急加固。"
"要暂停拍摄吗？"李莉焦急地问，"我们租用这个棚只有今天一天..."
程澈仍站在危险区域，却出奇地镇定。他看向周予安："如果减轻承重，能坚持完成拍摄吗？"
周予安快速计算了一下："可以临时增加底部支撑，但需要修改部分走位。"
"那就改。"程澈干脆地说，"马克，能从侧面多抓些特写吗？把全景改为局部拼接。"
摄影师比了个OK手势。周予安惊讶于程澈的应变能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提出了可行的替代方案。
接下来的半小时里，周予安亲自指导工人进行紧急加固，同时与导演一起调整拍摄流程。程澈则安静地坐在一旁，不时提出建设性意见。危机中，两人配合默契，仿佛已经合作多年。
"好了，继续吧。"周予安最终宣布，额头上覆着一层细密的汗珠。
拍摄重新开始，调整后的方案意外地比原计划更具视觉冲击力。程澈的走位更加自由，摄影师捕捉到的角度也更加多样。当导演喊出"完美！"时，全场响起掌声。
"太棒了！"李莉激动地握住周予安的手，"危机处理得太专业了，幸好有你在！"
周予安谦虚地点头，目光却不自觉地寻找程澈。omega明星正被化妆师围着补妆，但视线穿过人群，与周予安相遇。程澈眨了眨眼，做了个"谢谢"的唇形。
周予安突然觉得耳根发热，匆忙转身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
傍晚时分，拍摄圆满结束。周予安留下来做最后检查，确保所有设计细节都被正确呈现。大部分工作人员已经离开，摄影棚里只剩下零星几个收拾器材的助理。
"还没走？"
周予安回头，程澈倚在门框上，已经换回了私服——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头发也卸了造型，柔软地垂在额前。没有舞台灯光和妆容的加持，他看起来年轻而真实，几乎像个普通的大学生。
"再确认一遍结构安全。"周予安回答，"你怎么还没回去？"
"经纪人去应付媒体了，我偷会儿懒。"程澈走进来，好奇地打量周予安正在检查的图纸，"今天多亏了你，不然整个拍摄就毁了。"
周予安摇摇头："是团队合作的结果。你的应变建议很专业。"
程澈笑了："我们别互相吹捧了。说真的，你总是这么...周全吗？随身带设计图，预想各种可能的问题？"
"职业习惯。"周予安合上文件夹，"beta设计师要想在alpha主导的行业立足，必须比他们多想三步。"
程澈若有所思："我在舞台上也是。omega歌手要想不被当成花瓶，必须唱得比alpha更稳，台风比beta更稳。"他轻轻跃上周予安旁边的桌子，晃着双腿，"饿了吗？我知道附近有家很棒的宵夜。"
周予安看了看表，已经晚上九点多："你不怕被认出来？"
"那家店老板是我朋友，有私人包厢。"程澈跳下来，"来吧，庆祝今天拍摄成功。再说..."他狡黠地眨眨眼，"你还欠我一个回答，关于周六的生日派对。"
周予安这才想起那个尚未明确回复的邀请。看着程澈期待的眼神，他发现自己很难说出拒绝的话。
"...好吧。"
"太好了！"程澈的笑容明亮得晃眼，"那现在先去填饱肚子。我保证，你会喜欢那家的牛肉面。"
——
小店藏在一条狭窄的巷子里，确实如程澈所说，老板一看到他就热情地带他们去了后院的私人包厢。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一张简单的木桌和几张凳子，但出奇地干净舒适。
"我十八岁第一次登台演出后，就是在这里庆祝的。"程澈怀念地说，接过老板亲自端来的两碗牛肉面，"那时候还没什么人认识我，可以大摇大摆地坐在大堂吃。"
周予安尝了一口面，汤汁浓郁，牛肉酥烂，确实美味。"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学唱歌的？"
"严格来说，是从分化后。"程澈用筷子轻轻搅动面条，"分化前我学建筑，记得吗？但omega在建筑界...你知道的，不被看好。碰巧有人听到我在浴室唱歌，建议我去试试音乐。"他耸耸肩，"结果一发不可收拾。"
周予安能从程澈轻描淡写的语气中听出那段经历的复杂："你怀念建筑设计吗？"
程澈停下筷子，眼睛微微睁大。这是第一次有人问他这个问题。
"有时候。"他最终承认，声音低了下来，"特别是看到像你这样的设计师做出好作品时。"他抬头直视周予安的眼睛，"你知道吗，我收集过你的作品集。'城市绿洲'那个社区中心的设计，那些曲线...简直像音乐一样流动。"
周予安惊讶地放下筷子："你看过那个项目？那是我两年前的小作品，几乎没有媒体关注。"
"我偶然在一本建筑杂志上看到的，就记住了你的名字。"程澈的眼睛在灯光下闪闪发亮，"所以那天在公交站，我一眼就认出了你。虽然场合...有点尴尬。"
两人相视一笑，雨夜初遇的记忆此刻变成了一个私密的玩笑。
话题自然地转向设计。周予安发现程澈对建筑的理解远超他的预期，不仅能准确分析空间序列的节奏感，还能敏锐地指出光线如何影响人的情绪。不知不觉间，他们聊到了深夜，碗里的面早已吃完，老板体贴地换上了热茶。
"你应该继续学习建筑。"周予安突然说，"即使是现在。"
程澈摇摇头："明星行程太满了。而且...很难找到愿意认真教一个omega的建筑导师，他们要么把我当花瓶，要么觉得omega情绪化不适合这行。"
"我可以推荐几个不看重性别的导师。"周予安打开手机备忘录，"如果你有兴趣的话。"
程澈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笑了："你知道吗，周予安？你是第一个不因为我是omega而区别对待我的人。不巴结，不轻视，就只是...把我当普通人。"
周予安有些窘迫："这很正常。beta本来就不太受信息素影响。"
"不，这不正常。"程澈轻声说，"即使在beta中，你也很特别。"
包厢里突然安静下来，只有茶水的热气在两人之间袅袅上升。周予安不知该如何回应这样的评价，只好低头喝茶。
"周六晚上七点，"程澈最终打破沉默，在餐巾纸上写下一个地址推给周予安，"我的生日派对。你会来吗？"
周予安接过餐巾纸，指尖不小心碰到程澈的手指，一丝微妙的触电感从接触点蔓延开来。
"我会考虑的。"他说，但心里已经知道答案。
——
周六下午六点半，周予安站在自己公寓的穿衣镜前，第三次调整领口。他最终选择了一件深蓝色衬衫和黑色休闲西装——足够正式以示尊重，又不会太隆重显得刻意。
手机震动起来，是程澈发来的消息："别忘了今晚七点~地址还记得吗？"
周予安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记得。准时到。"
他最后检查了一下礼物——一本绝版的建筑摄影集，他在二手书店偶然发现并立刻想到程澈会喜欢。包装很简单，只有一层深蓝色缎带，就像他这个人一样不喜花哨。
出租车停在城郊一栋现代风格的别墅前，周予安深吸一口气。即使隔着围墙，也能听到里面传来的音乐和笑声。门口有保安检查邀请名单，看到周予安的名字时明显愣了一下。
"周先生？请跟我来。"
保安带领他穿过精心打理的花园，别墅的全貌逐渐展现——低矮的线条，大面积的玻璃幕墙，简约而优雅。周予安职业病发作，立刻在心里分析起建筑结构。
"周设计师！你来了！"
程澈的声音从泳池方向传来。他穿着一件丝质的银色衬衫，在夕阳下闪闪发光，像一条美人鱼。周予安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是现场为数不多没有带伴侣的客人，也是极少数beta之一。
"生日快乐。"周予安递上礼物，努力忽视周围投来的好奇目光，"别墅很漂亮。"
"谢谢！"程澈接过礼物，眼睛一亮，"等等，这是...1995年的《光与空间》？绝版多年了！你怎么找到的？"
"运气好。"周予安微笑，看着程澈迫不及待地拆开包装，像个收到心仪玩具的孩子。
"程澈，这位是？"一个高挑的alpha女性走过来，手臂自然地搭上程澈的肩膀，审视的目光扫过周予安。
"哦，介绍一下，"程澈不着痕迹地避开alpha的手，"这位是周予安，'蓝汐'新季的空间设计师。周予安，这是林娜，我们公司的音乐总监。"
"久仰。"林娜伸出手，alpha的握力刻意加重了几分，"原来你就是那个让程澈赞不绝口的设计师。没想到是个beta。"
周予安平静地回握："设计不分性别。"
程澈皱眉："林娜，别这样。"他转向周予安，"来，我带你去认识几个朋友，他们对你'蓝汐'的设计很感兴趣。"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程澈几乎一直陪在周予安身边，将他引入不同的谈话圈子。周予安逐渐放松下来，发现程澈的艺术圈朋友确实如他所说，对设计有着真诚的兴趣和见解。
"累了吗？"程澈趁着间隙小声问，"阳台那边安静些。"
周予安点点头，跟着程澈来到一个半封闭的阳台。这里远离主派对区的喧嚣，只有几盏柔和的壁灯照亮。夜风拂过程澈的发梢，带着淡淡的栀子花香。
"抱歉，林娜平时不那样。"程澈靠在栏杆上，"她是我分化后的第一个经纪人，总觉得自己有特权。"
周予安摇摇头："习惯了。beta在创意行业的处境本来就很微妙。"
"但你不该习惯。"程澈突然认真起来，"你的才华是真实的，不应该因为性别或第二性征被质疑。"
月光下，程澈的侧脸线条柔和而坚定。周予安第一次注意到他眼角有一颗很小很小的痣，在舞台灯光下从来看不见，却让这张完美的脸有了人性的温度。
"谢谢。"周予安轻声说，"不过你该回去派对了，寿星消失太久不好。"
程澈做了个鬼脸："明星的特权之一就是可以任性。"但他还是站直了身体，"一起回去？还是你想再待会儿？"
"你先去吧，我稍后就来。"
程澈点点头，临走时轻轻捏了捏周予安的手腕，一个微小而亲密的动作。周予安看着他的背影融入灯光璀璨的派对中心，突然意识到自己正站在两个世界的交界处——一边是程澈星光熠熠的明星生活，一边是他自己安静规律的设计师生涯。
这个认知让他胸口泛起一阵莫名的酸涩。他摇摇头，将这归咎于夜晚的多愁善感。
——
周予安提前离开了派对，只给程澈发了条简短的感谢短信。回家的出租车上，他打开手机，发现有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消息：
"你以为靠程澈就能飞黄腾达？beta就该待在beta的位置上。——一个好心人"
周予安皱眉，将号码拉黑。但当他回到家，发现电脑邮箱里躺着一封类似的匿名邮件，附件是一张他在派对上与程澈在阳台交谈的照片，配文"不配"。
他删除邮件，却无法轻易删除那种被侵入的不适感。窗外，城市的灯火依旧璀璨，但周予安第一次感到自己与程澈的世界之间那道无形的墙，是如此厚重而真实。
与此同时，程澈的别墅里，派对接近尾声。经纪人张铭将程澈拉到一旁，脸色阴沉。
"你太不注意了。"张铭递过手机，屏幕上正是那张阳台照片，"已经有媒体在问了。一个一线omega明星和一个无名beta设计师？你知道这对形象有多大影响？"
程澈冷冷地看了一眼："我们只是朋友，没什么好解释的。"
"朋友？"张铭嗤笑，"公众不会相信一个omega和beta只是'朋友'。要么他们以为你在玩弄他，要么以为他在利用你，无论哪种都对形象不利。"
程澈夺回手机："我的私生活不关他们的事。"他转身要走，却被张铭拉住。
"想想你下个月的专辑发行，程澈。公司投入了多少？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
程澈甩开他的手："我累了，这事明天再说。"
回到卧室，程澈锁上门，疲惫地倒在床上。他拿起周予安送的画册，轻轻抚过封面。翻开第一页，发现里面夹着一张便签：
"给程澈——愿你在音乐之外，也能找到其他形式的艺术表达。生日快乐。——周予安"
简单的话语，却比今晚收到的所有昂贵礼物都更让他心动。程澈将便签贴在胸口，闭上眼睛。他想起阳台上周予安专注的眼神，想起他谈论设计时闪闪发亮的表情，想起他在危机中冷静专业的模样...
手机震动起来，是周予安发来的消息："到家了。再次感谢邀请。PS：那本画册第78页有你可能会喜欢的德国音乐厅设计。"
程澈微笑着翻到指定页面，果然看到一个将声学原理与美学完美结合的音乐厅设计。他突然意识到，这是第一次有人同时理解他作为艺术家和建筑爱好者的两面。
这种感觉很危险，却又令人沉醉。程澈将手机贴在胸前，任由一种陌生的温暖在心底蔓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