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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你要跟我和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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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夜色渐深。陆泽把车停在一栋别墅前,拧下车钥匙。
发动机的低鸣戛然而止,四周顿时陷入一片寂静,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风声和树叶沙沙作响。他双手仍搭在方向盘上,目光透过挡风玻璃望向那扇熟悉的黑色大门。
看着眼前的别墅大门,正在犹豫要不要下车,停留了一会。
陆泽的手指在杂物箱里摸索,车内的暖气让皮革散发出淡淡的味道。他的指尖触到一个冰凉的金属物件,那个带着胡迪警长玩偶的钥匙扣,是上大学时沈晏深在迪士尼排队两小时给他买的。
“幼稚。”当时他这么评价,却一直挂在钥匙上用到现在。
钥匙刚插进锁孔,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打开房门,沈晏深正倚在门框上,丝绸睡衣的领口松散地敞着,露出锁骨处一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疤痕。
“你来了?”沈晏深的语气像是他们又回到了大学时,而不是隔着几年的光阴与一桩连环杀人案。
陆泽没有理他,走向前去。左侧臂贴着沈晏深的胸膛擦过,熟悉的香水气味钻入鼻腔。
他故意把钥匙扔在玄关的大理石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他弯腰换鞋时,注意到地上摆着的依然他大学时穿惯的款式,一双灰蓝色的居家拖鞋。
“在你离开警局的时候。”沈晏深抱起双臂。“我可没有等人的习惯。”
“我是问你什么时候回国的?”陆泽直起身,目光落在他脸上,
他声音沉了几分。
沈晏深轻轻凑近,靠近陆泽的腰,耳边说到:“这个月一号。”
他退后半步,眼里带着恶作剧得逞的光,却在看到陆泽绷紧的下颌线后收敛了笑意。
“怎么,现在回答警察问题需要精确到分钟了?”
“那你有作案的时间。”陆泽冷静地指出,“三起命案都发生在一号之后。”
“陆泽!”沈晏深猛地拽住他的领带,力道大得让陆泽踉跄半步。他们的鼻尖几乎相碰,陆泽能看清他瞳孔里自己放大的倒影。
“几年不见,你他妈见面就给我扣杀人犯的帽子?”
领带缩紧的窒息感又让陆泽回忆起了那天。
他故意勾起嘴角:“这脾气也符合嫌疑人画像。”
沈晏深突然松手,转身走向客厅的落地窗,他的步伐沉稳而克制,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仿佛在压抑某种情绪。
海洲市的夜景在他身后铺展开来,霓虹灯与远处港口的灯光交织成一片璀璨的光海,映照在他的背影上,显得冷峻又孤傲。
落地窗玻璃反射出他紧绷的侧脸,那双平日里总是透着自信和玩味的眼睛此刻却暗藏着复杂的情绪——愤怒、失望,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
尽管他表面上依旧保持着冷静,但那些细微的动作却泄露了他的内心波动:手指摩挲着西装袖口,嘴角微微抿起,呼吸略微加重。
他对陆泽大学毕业后选择回国当警官这件事始终耿耿于怀,这种不满像一根刺,深深扎进他的心里,多年来未曾拔除。他回国也不过是想来看看他这警官如今当的如何,没有他在日子过得怎样?。
“陆泽,是不是我对你太好了?好到让你敢这样无法无天?”沈晏深的声音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割开几年积攒的沉默。
话音落下时,他并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凝视着窗外灯火阑珊的城市,似乎想透过这层玻璃看穿些什么,又或者只是不想让陆泽看见自己眼中的波澜。
陆泽站在原地,没有立刻回应。
他伸手解开被扯歪的领带,动作缓慢但坚定,试图整理好自己的思绪。
他注意到茶几上随意摆放着两份文件,封面印着沈氏集团的标志,显然是需要处理的工作资料。然而,在这样的氛围下,这些文件的存在反而显得格外突兀,像是提醒他们两人之间截然不同的生活轨迹。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感,仿佛下一秒就会爆发,时间仿佛凝固了,两人之间的沉默沉重得几乎让人窒息,都暗暗较着劲,谁都不肯低头,
“你解释一下。”
陆泽的目光从文件移到沈晏深的背影,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沈晏深转过身,月光给他镀上一层银边:“你应该先解释,为什么当年连分手都不说,就选择回国,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现在为了几个死人,倒想起我来了?”他赤脚踩过地毯,在陆泽面前站定,接着说到。
“沈晏深,你说话注意点!是三个活生生的人死了!”他抓住沈晏深的手腕,还是用你之前最喜欢的方式,“而你的标记出现在每个案发现场。”
沈晏深突然笑了:“我的标记?”
“罢了。以前的事不再提了。我就想问你,”陆泽向前一步,警用皮鞋踩在沈晏深家昂贵的地毯上,“你跟那个明星是什么情况?他是你刚交的新男友?”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他转身从水晶酒柜取出两个杯子,冰块落入杯底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这是我私事。我只跟你说我跟这起凶杀案没关系。 ”
液体在杯中轻轻摇晃,折射出天花板上那盏吊灯的光芒。
陆泽没有接那杯酒,他的视线落在沈晏深右手无名指上,那里空空如也,但有一圈淡淡的戒痕。
“你跟我说说,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陆泽的声音低沉而克制。
沈晏深看着他,嘴角勾起笑容,他缓缓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滚动。
“你想知道?”他放下空杯,声音低哑且危险,“求我。”
陆泽的手指猛地掐进掌心,指甲嵌入肉里,带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他强迫自己保持冷静,但眼里翻涌的情绪已经泄露了他的失望。“沈晏深,你还和之前一样。”他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讥讽,又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
“一样什么?有魅力吗?”沈晏深挑眉,语气轻佻得让人不寒而栗,脸上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仿佛在享受这场心理博弈。
“一样可耻。”陆泽冷冷吐出这三个字。
沈晏深听到这句话时,脸上的笑容微微僵硬了一瞬,但很快恢复了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他张开双臂,退后两步,跌坐在真皮沙发上,身体懒散地陷进柔软的皮革中,双腿随意交叠。他的姿态看似放松,但眼神却愈发幽深,像是一潭波澜不惊却暗流涌动的湖水。
陆泽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茶几,上面摆着一本《犯罪心理学》——他大学时最爱看的书。如今,这本书的书脊已经磨损得厉害,边角卷曲,显然被反复翻阅过无数次。
他仰头看着陆泽,似乎察觉到了陆泽的视线,并跟随他的目光看了过去,瞬间眼神暗淡,嘴角却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语气中透着几分自嘲与苦涩:“我知道你故意激我,不就是想试试我会对你做到哪一步吗?”
他的语气中透着一丝调侃,却又夹杂着难以掩饰的情绪波动。
陆泽的呼吸骤然一滞,是,他确实想试一试,却沈晏深看穿了他的意图。
沈晏深的声音依旧平静,但其中夹杂的情绪波动却无法完全隐藏。他稍稍坐直了一些,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目光盯着陆泽,像是要看穿他伪装出来的冷漠外壳,能直击内心深处最脆弱的地方。“可是陆泽,你对我而言是不一样的。”
陆泽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垂下眼帘,不敢直视那双深邃的眼睛。他知道,沈晏深说的是事实,但正因如此,才更加令人痛苦。
沈晏深稍稍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更何况,我与那种低级的变态还是有区别的。”
他的声音轻描淡写,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量。
接着,他向后靠在沙发上,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整个人散发出一股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和掌控感。
“陆泽,我就知道今晚你会来我家。”
他的语气里没有半分疑问,倒更像是陈述一件早已预料到的事实,对面的男人此刻显得格外镇定,但仔细观察,可以发现他眉宇间隐藏的一丝复杂情绪,或许是矛盾,又或者是挣扎。
几年未见,沈晏深的变化确实让人刮目相看。
从前那个意气风发、略显稚嫩的犯罪心理学行为学的天才,如今已成长为接管家族产业的商界精英。
岁月不仅赋予了他更加稳重的气质,也让他多了几分担当和决断力。而此时此刻,他那洋洋得意的模样并没有让人觉得欠揍,反而因为这种极具吸引力的自信,让人移不开视线。
陆泽盯着他看了片刻,终于开口,声音却带着几分试探:“不一样吗?我算什么在你这。”
话音未落,陆泽忽然靠近,指尖轻轻划过沈晏深的胸口,动作缓慢且暧昧,空气中顿时弥漫起一种微妙的张力。。
这一触碰让沈晏深忍不住缩了缩肩膀,似乎被挠到了痒处,但他并未躲开,只是微微仰起下巴,眯着眼睛,用一种复杂的眼神回望着陆泽,唇角勾起一抹笑容:“你这是做什么?”
陆泽能感受到沈晏深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你都不告诉我他跟你的关系,”陆泽继续说道,语气中隐隐透着醋意,“那我算是小三吗?”
沈晏深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笑声清朗而富有感染力。
“所以呢?”他挑眉,语气依旧漫不经心,但眼底却泛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他的呼吸变得略微急促,胸膛随着气息起伏,却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
陆泽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收回手,后退半步,与沈晏深拉开了一点距离。
沈晏深这时猛地抓住陆泽的手腕,眼中闪过一抹亮晶晶的光芒,仿佛夜空中的星辰。“你要跟我复合吗?”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因激动而略微颤抖。
这一刻,他看起来不再是一个高高在上的集团继承人,而更像一个渴望得到答案的年轻人,甚至有些孩子气的急切。
然而,这份短暂的失态很快便被他压制下去。
沈晏深松开陆泽的手,往后一仰,翘起二郎腿,恢复了平日里的优雅姿态。
他端起茶几上的红酒杯,轻轻晃动着琥珀色的液体,漫不经心地说道:“他其实就是公司的人,跟我没半点关系。我不喜欢他那种类型的。”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瞥了陆泽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怎么,吃醋了?”
陆泽没有回应,只是皱了皱眉头,显然对这样的回答并不满意。
“是杜总介绍给我认识的,”沈晏深放下酒杯,语气转为淡然,“你也见过,刚上大学时我爸邀你一起吃饭,饭局他就在现场。”
他指尖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仿佛在提醒陆泽回忆起那段遥远的记忆。
“是角落那个胖得满脸横肉的那个?”陆泽皱了皱眉,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
“对啊,你还记得啊。”沈晏深微微一笑,眼里却闪过一抹轻蔑,“当时他管理的娱乐公司还没有什么竞争力,要不是那天他主动提出开车来接我,那个饭局也不会邀请他去。可他现在也是身价上亿了,我没想到他能混到这个地步。”
他说完冷笑了一声,似乎对杜东平如今的地位感到不屑。
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一个佣人端着切好蜜瓜杨桃的果盘走了进来。“放那吧。”
沈晏深挥了挥手,示意对方离开。
随后,他转向陆泽,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尝尝,陆泽,你以前最爱吃的。”
陆泽目光落在盘子里精致的水果上,却迟迟没有动作。
他的眼神从果盘移向沈晏深,心中泛起复杂的情绪。眼前的这个人依旧目空一切,仿佛全世界都该围绕着他旋转。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确实有资格如此自负。天之骄子,名校毕业,还没踏出校门就收到了FBI的邀请,即便回国接手家族企业,也游刃有余地将庞大的集团运作得井井有条。
他抬眼看向对面的沈晏深,那人正慵懒地陷在沙发里,修长的手指绕着酒杯打转。
当年在校时,陆泽就曾无数次这样看着他,而如今,这么多年过去,沈晏深身上那种傲慢与自信竟丝毫未减。
“当天晚上十一点左右,魏林约我见面。”沈晏深靠在沙发上,双腿交叠,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向我询问离职意见,商讨一下关于合同的事,那时我也猜出个七七八八了。不过那天我迷迷糊糊的,应该是他把我灌醉的,等我早上醒来他就不见了。”
陆泽拿起银叉,指尖在银质叉柄上轻轻摩挲,蜜瓜的清甜在舌尖化开。
他的目光透过垂下的睫毛,若有似无地扫向对面的沈晏深,发现对方正专注地盯着自己。
察觉到陆泽的注视,沈晏深顿了顿,语气忽然柔和了一些,像是在解释,又像是一种劝慰:“魏林其实是一个很好的人。他不是本地人,这些年也很努力地往上爬,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置并不容易。”
陆泽的手指微微一顿,随即放下叉子,眉头紧锁,声音低沉且带着明显的质疑:“他是很好的人吗?那为什么还会灌醉你?还拿你的卡偷偷跑去刷?这些行为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人’会做的事。”、
沈晏深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陆泽,眼底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
陆泽沉默了一会儿,目光落在沈晏深脸上,试图从中捕捉到更多的信息。
“这些都是小事情,”沈晏深皱眉,“而且目前都还没有确切结论。陆泽,你要知道,看人不能这么看的。”
陆泽的呼吸微微一滞,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而沈晏深则依旧保持着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张力,两人的距离看似拉近了许多,却又仿佛隔着千山万水。
如今窗外暮色渐沉,最后一缕夕阳透过落地窗,将沈晏深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
陆泽突然站起身,影子笼罩在沈晏深身上:“我要走了。”
“不留下来吗,今晚?”沈晏深仰头看他,眼神闪烁。
“不了。”陆泽冷笑了一声,“害怕你对我做些什么。”
沈晏深突然笑了,“白天不怕?”
“白天有人在,怕什么?”
陆泽听见厨房传来煎炒的声响,伴随着阵阵香气。做饭的阿姨哼着不知名的小曲,透过磨砂玻璃还能看到她忙碌的身影。
沈晏深站起身,丝绸睡衣随着动作滑落肩头。
他贴近陆泽耳边,呼吸灼热:“有人又怎么样?”他的手指轻轻划过陆泽的警徽,带着不容抗拒的力度。
陆泽抓住那只不安分的手腕,触到脉搏处急促的跳动。沈晏深现在的眼神让他想起历史书上那些昏庸无道的暴君——为所欲为,目空一切。
“我不喜欢。”陆泽松开手,后退半步拉开距离。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硬。他讨厌这种被无形掌控的感觉,每当站在沈晏深面前,他就感觉如同失去翅膀的鸟儿一般,无法在天空畅意翱翔。
沈晏深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随即又恢复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阿姨还在做饭,吃了饭再走吧。”
“不了,局里还有事。”陆泽没有回头,径直走向玄关,拿起沙发上的外套。
指尖触碰到布料时,他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气——那是沈晏深家特有的味道,混合着木质调和淡淡的柑橘香,沁人心脾却又令人烦躁。他将外套搭在手臂上,语气依旧冷淡,“下次吧。”
“陆大队长,以后你审其他犯人可别用这招,也就对我好使些。 ”沈晏深的声音懒洋洋地飘了过来。
陆泽心想,谁会这样审犯人。可他还是没说出口,内心暗暗咒骂道身后的那人可真是个混蛋。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去,看见沈晏深正倚在门框上,姿态散漫而优雅,他手里晃着那个胡迪警长玩偶。
陆泽盯着他看了几秒,却最终没去拿那把钥匙,转身离开。
身后,沈晏深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玩偶,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它的帽子边缘,像是在思索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