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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绝地反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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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事会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体。林依坐在父亲右手边，指尖冰凉。长桌对面，谢尧独自一人坐着，背挺得笔直，面无表情地面对十二位董事审视的目光。
"根据初步调查，"法务总监李肃推了推眼镜，"公司重要客户数据被泄露给了竞争对手，导致我们失去了蓝天集团的项目。所有证据都指向谢总监的电脑终端。"
林依的指甲掐进掌心。她知道这是个陷阱——周明远精心设计的陷阱。但父亲明令禁止她为谢尧辩护。
"这不可能。"谢尧的声音冷静得出奇，"我的电脑有双重认证，从不离身。"
"除了上周三晚上。"信息技术部的王总监插话，"监控显示你离开办公室后，有人用你的门禁卡再次进入，停留了十五分钟。"
谢尧眉头紧锁："上周三我下班直接回家了，没有返回。"
"门禁记录和监控不会说谎。"王总监调出平板上的视频片段，确实显示一个背影酷似谢尧的人影在深夜进入她的办公室。
林依死死盯着那个模糊的身影。那不是谢尧——走路姿势不对，肩膀线条也不一样。但谁会相信她？
"谢总监，"林胜京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如雷，"你在胜京这么多年，一直表现优异。这次事件...令人失望。"
谢尧的目光扫过在座每个人，最后在林依脸上停留了一秒。那一眼包含了太多——困惑、受伤、一丝几不可察的期待。林依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我没有泄露任何数据。"谢尧一字一句地说，"但我理解公司需要有人对此负责。我请求辞去财务总监职务。"
会议室一片哗然。林依猛地站起身，又强迫自己坐下。她想尖叫，想揭露真相，想告诉所有人谢尧是无辜的。但父亲警告的话语犹在耳边："如果你敢在董事会上为她说话，谢尧失去的将不只是工作。"
"辞职是最简单的解决方案。"周明远不知何时出现在会议室后排，声音如蜜般甜腻，"考虑到谢总监的...特殊贡献，公司可以不予追究法律责任。"
特殊贡献？林依几乎咬碎牙根。周明远故意暗示谢尧的"贡献"与林依有关，既羞辱了谢尧，又警告了林依。
"林依，"父亲突然点名，"作为项目负责人，你有什么看法？"
所有目光转向她。林依感到谢尧的视线像激光般灼烧着她的侧脸。这是场考验——父亲要她当众与谢尧划清界限。
"我..."林依的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的，"我认为公司利益至上。如果数据确实从谢总监的终端泄露，那么...她应该负责。"
每个字都像刀子割着自己的舌头。她不敢看谢尧，却能感觉到那束目光中的温度骤然冷却。
"很好。"林胜京满意地点头，"接受谢尧的辞呈，给予三个月薪资补偿。散会。"
董事们陆续离开，低声议论着这场意外的人事变动。林依僵在原地，直到会议室只剩她和谢尧两人。
"为什么？"谢尧的声音很轻，却像鞭子抽在林依心上。
"谢尧，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林依急切地转身，终于对上那双曾经温暖如今冰冷的眼睛。
"我想的哪样？"谢尧冷笑，"以为林大小姐至少会为真相说话？还是以为我们之间...算了，不重要了。"
她站起身，整理西装上并不存在的皱褶："祝你订婚愉快，林小姐。"
"听我解释！"林依抓住谢尧的手腕，"周明远陷害你，我父亲威胁如果我为你辩护就——"
"就什么？毁掉我的职业生涯？"谢尧甩开她的手，"太晚了。他们已经做到了。"
"不，还没有。"林依压低声音，"我发现了些东西，关于周氏集团的。他们的财务状况有问题，联姻可能是场骗局。"
谢尧的表情微微动摇："你在说什么？"
"不能在这里谈。"林依警惕地看了眼门口，"今晚八点，老地方。求你了。"
谢尧长久地注视着她，最终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会议室。
林依独自站在空荡荡的会议室里，泪水终于决堤。她刚刚做了这辈子最痛苦的事——公开背叛所爱之人。而现在，她只能祈祷谢尧会赴约，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
回到办公室，林依锁上门，从保险柜里取出一个文件夹。这是她昨晚在谢尧的工作笔记中发现的——被匆忙撕下的几页纸，上面记录了谢尧对周氏集团财务状况的疑虑。
谢尧的笔记一向整洁有序，但这几页却布满问号和惊叹号，显示出她当时的震惊。林依仔细研读那些专业术语和数字，逐渐拼凑出一个可怕的图景：周氏集团可能通过复杂的关联交易虚增利润，实际已濒临资金链断裂。而与胜京的联姻，或许是获取紧急资金支持的最后一搏。
林依打开电脑，调出周氏集团近三年的公开财报，与谢尧的笔记进行比对。几个小时后，她的怀疑得到了证实——谢尧是对的，周氏集团存在系统性财务造假。
手机突然震动，是父亲的来电。林依深吸一口气才接听。
"依依，明晚和周家的晚宴别忘了。"林胜京的声音透着不容置疑，"明远特意提到要讨论订婚细节。"
"父亲，我发现了一些关于周氏集团的——"
"不管你有什么发现，都可以在晚宴上讨论。"林胜京打断她，"七点，半岛酒店。别迟到。"
电话挂断，林依盯着暗下去的屏幕。父亲不会听她的，至少在公开证据前不会。她需要谢尧的专业意见，需要她帮忙找到更多确凿证据。
时钟指向七点半，林依收拾好文件，准备赴约。就在这时，办公室门被猛地推开，周明远不请自来。
"准备下班了，未婚妻？"他靠在门框上，嘴角挂着虚伪的微笑。
林依迅速合上文件夹："有事？"
"来看看你。"周明远走进来，目光扫过她桌上的文件，"听说今天的董事会很精彩。你的小女友终于要走了？"
"注意你的言辞。"林依冷声道，"谢总监是职业人士，不是什么'小女友'。"
"当然，当然。"周明远夸张地举手投降，"只是好奇，她走的时候会不会带走什么...纪念品？比如某些机密文件？"
林依立刻明白了他的潜台词——这是警告，也可能是栽赃的前奏。"财务部有严格的离职审计程序。"她平静地回答。
"确实如此。"周明远突然俯身，双手撑在她办公桌上，脸凑得极近，"顺便说，明晚的晚宴后，我父亲准备宣布我们的订婚日期。你有什么偏好的季节吗？春天？还是越快越好？"
他的呼吸喷在林依脸上，带着薄荷口香糖和某种昂贵威士忌的混合气味。林依强忍着后退的冲动："这事我们可以改天再谈。现在我有个约会。"
"约会？"周明远眯起眼睛，"和谁？"
"我的健身教练。"林依随口撒谎，"已经迟到了。"
周明远直起身，表情莫测："去吧，别让教练等太久。不过记住，依依，很快你所有的...约会...都需要经过我的同意。"
林依等他离开后才允许自己颤抖。周明远的控制欲已经到了病态的程度，而父亲却视而不见。她必须尽快见到谢尧。
黑胶天堂是家隐藏在老城区小巷里的唱片店，二楼有个简陋的咖啡区，几乎没什么顾客。这是林依和谢尧曾经偶然发现的地方，后来成了她们的"老地方"。
林依到达时已经八点二十，店里空无一人。她选了最角落的位置坐下，点了一杯拿铁，眼睛不断瞟向楼梯口。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希望逐渐熄灭。谢尧不会来了。
咖啡喝到一半，楼梯上终于传来脚步声。林依抬头，看到谢尧穿着简单的牛仔裤和黑色高领毛衣，头发随意扎在脑后，没化妆的眼睛下有明显的黑眼圈。
"你来了。"林依的声音因惊喜而微微发颤。
谢尧在她对面坐下，没要饮料："我只给你十分钟。"
"够了。"林依从包里取出文件夹，"看看这个。"
谢尧快速浏览文件，眉头越皱越紧："你怎么拿到这些的？"
"你的工作笔记。你离开会议室后，我发现它们被扔在废纸篓里。"林依压低声音，"谢尧，周氏集团在造假，他们需要胜京的资金救命。"
"这解释了很多事。"谢尧合上文件，"包括为什么周明远如此急切地要娶你。"
"我需要你的帮助。"林依恳求道，"我父亲不会听我的，除非有确凿证据。"
谢尧静静地看着她："为什么是我？今天在董事会上，你明明..."
"我不得不那么做！"林依急道，"父亲威胁说如果我为你辩护，就不仅开除你，还要在整个行业封杀你。我...我不能冒这个险。"
谢尧的表情微微松动："所以你公开批评我，是为了保护我？"
"很讽刺，是不是？"林依苦笑，"伤害你才能保护你。"
"董事会上那些话...很伤人。"谢尧轻声说。
"我知道。"林依伸手想碰谢尧的手，又在半途缩回，"对不起。但现在的重点是周氏集团——我们必须揭露他们的骗局。"
"我们？"谢尧挑眉，"我已经辞职了，记得吗？"
"但你还是业内最好的财务分析师。"林依眼中闪烁着希望，"而且...你是唯一我完全信任的人。"
谢尧沉默良久，最终叹了口气："我需要更多数据来证实这些猜测。周氏集团的子公司架构、关联交易明细、银行流水..."
"我可以想办法弄到。"林依立刻说。
"太危险了。如果周明远发现你在调查他..."
"我不在乎。"林依坚定地说，"比起嫁给那个骗子，我宁愿冒险。"
谢尧的眼中闪过一丝林依熟悉的光芒——那种面对挑战时的锐利神采。"好吧，"她终于说，"但我有条件。"
"任何条件。"
"第一，绝对保密。第二，所有沟通通过加密渠道。第三..."谢尧停顿了一下，"如果情况危险，你必须立刻退出。答应我。"
林依点头："我答应。"
谢尧站起身："我得走了。把你的发现发到我私人邮箱，别用公司系统。"
"谢尧，"林依叫住她，"你...还相信我吗？"
谢尧在楼梯口停住，没有回头："我不知道。但我相信数据不会说谎。"
她离开后，林依独自坐了很久，手指轻轻抚过谢尧刚才用过的咖啡杯边缘。这是她们之间残存的唯一联系，脆弱得如同风中蛛丝。
接下来的三天，林依白天扮演顺从的继承人，晚上则秘密搜集周氏集团的财务线索。她利用自己的权限访问了公司数据库，甚至冒险翻看了父亲保险柜里的部分文件。
周四深夜，当她正在书房分析数据时，手机突然震动——谢尧发来的加密邮件：
"查到了。周氏通过三家离岸公司循环交易虚增收入，实际负债是报表显示的三倍。他们需要胜京的现金流掩盖问题。附件是证据。"
林依迅速浏览附件，心跳加速。谢尧找到的证据确凿无疑——银行对账单、关联公司注册文件、甚至周明远与离岸公司代表的邮件往来。这足以摧毁周氏集团，也足以让她摆脱这场可怕的联姻。
她正要回复，突然听到楼下传来开门声。林依迅速关闭文件，切换屏幕到普通网页。脚步声渐近，是父亲。
"还没睡？"林胜京站在书房门口，皱眉看着女儿。
"在准备明天的会议。"林依努力保持声音平稳。
父亲走近，目光扫过她的电脑屏幕："最近你看起来很疲惫。"
"工作有点多。"
"是因为谢尧的离开吗？"林胜京突然问。
林依的手指在键盘上微微颤抖："我们已经找到接替人选了。"
"依依，"父亲罕见地放软了语气，"我知道你不喜欢明远，但商业联姻从来不是关于喜欢。它是确保家族长久繁荣的必要手段。"
"如果这个'必要手段'建立在谎言上呢？"林依忍不住反问。
林胜京眯起眼睛："什么意思？"
林依深吸一口气，决定冒险："周氏集团的财务状况有问题。他们有可能是为了掩盖资金链断裂才急于联姻。"
"荒谬。"林胜京冷笑，"周氏的财报经过四大审计，每年增长稳定。"
"财报可以造假。"
"谁告诉你这些的？"父亲的声音骤然变冷，"是不是谢尧？"
林依没有正面回答："我有自己的消息来源。"
"听着，依依，"林胜京俯身，双手撑在她的椅背上，"不管谢尧给你灌输了什么，忘掉它。周氏是百年老店，信誉卓著。而谢尧...只是个心怀不满的前员工。"
"她不是——"
"明天的晚宴照常进行。"父亲打断她，"订婚公告下周发布。这是最终决定。"
林胜京离开后，林依呆坐良久。父亲拒绝面对真相，而她必须在明天晚宴前想出对策。凌晨两点，她给谢尧发了条加密信息：
"父亲不信我。需要更直接的证据。明天是关键。"
谢尧的回复很快到来："张敏有媒体渠道。如果商业途径行不通，我们可以公开曝光。但对你风险很大。"
林依咬了咬嘴唇，回复："值得冒险。明天下午三点，老地方见。我们需要完整计划。"
发完消息，她走到窗前，望着远处城市的灯火。明天过后，她可能会失去父亲的信任、家族的庇护，甚至继承权。但比起失去自我、嫁给周明远，这或许是获得自由的唯一途径。
而谢尧...林依不敢奢望她们之间还能有什么未来。但至少，她可以阻止周明远的阴谋，保护胜京集团不受伤害，也保护谢尧不再被陷害。
这是她作为继承人，也是作为一个爱着谢尧的人，必须完成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