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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4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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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罗带的脸颊紧贴着李素雨颈窝微凉的皮肤，皂角的干净气息混着一丝极淡的汗意，充盈着她的鼻腔。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李素雨身体瞬间的僵硬，以及随后缓慢放松下来的过程。没有回抱，但也没有推开，这默许的姿态像一簇火苗。
她抬起头，眼眶还红着，嘴角却咧开一个傻气的、止不住的笑，“李素雨，”她声音带着刚哭过的鼻音，却又亮得惊人，“你刚才……是亲我了吗？”
李素雨垂眸看着她，路灯的光在她眼底投下细碎的光影，让人看不清真实的情绪。她没有回答这个直白到近乎莽撞的问题，只是抬手，用指节轻轻蹭掉她眼角残留的一点湿意。
“风大，”她避开周罗带灼灼的视线，语气试图恢复平时的平淡，却藏不住那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回去吧。”
“回哪儿？”周罗带不依不饶，抓住她想要抽回的手，紧紧攥住，“戏院？还是你家？”她故意把“你家”两个字咬得很重，带着点得寸进尺的试探。
李素雨脚步顿住，回头看她。周罗带脸上还挂着泪痕，眼睛却亮得像淬了火的星星，里面是毫不掩饰的期待和一点点狡黠的挑衅。
李素雨沉默地与她对视了几秒，周罗带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的声音。就在她以为对方会再次用沉默或者转移话题来应对时，李素雨却极轻地叹了口气。
那叹息声很轻，融在夜风里，几乎听不见。
然后，她反手更紧地握住了周罗带的手，牵着她，转身走向与戏院相反的方向。
“我家。”她只说了这两个字，声音低沉，却像一道惊雷，再次在周罗带耳边炸开。
周罗带几乎是屏住呼吸，被她牵着，走在深夜寂静的街道上。周围的景物变得模糊，只有两人交握的手，和前方李素雨挺拔而沉默的背影，无比清晰。
声控灯随着她们的脚步声忽明忽灭。她掏出钥匙打开门，一股清冷、干净、带着淡淡樟脑和旧书卷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
屋子很小，一室一厅，陈设极其简单，甚至可以说是简陋。水泥地，白灰墙，家具只有几件必需品，但收拾得一尘不染。靠窗的书桌上堆着高高的戏曲理论书籍和泛黄的戏本，墙上挂着一把保养得很好的木制花枪，枪柄被摩挲得油亮。
唯一的装饰，是窗台上那盆长势喜人的绿萝。
明明不是第一次来，周罗带却莫名其妙的紧张、有些无措。
李素雨关上门，脱下外套挂好，转身看她，看她愣在那里，笑道：“第一次来？”她走到厨房，倒了杯温水递过来，“只有白水。”
周罗带接过水杯，指尖碰到她微凉的手指，心跳又漏了一拍。她小口喝着水，目光却忍不住四处打量。这个空间里，充满了李素雨的气息，让她既紧张又兴奋。
“素雨。”她没话找话。
“嗯。”李素雨在她对面的旧沙发上坐下，姿态依旧端正。
空气忽然安静下来。
周罗带捏着水杯，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她看着李素雨，对方也正看着她，眼神平静，看不出喜怒，但周罗带能感觉到那平静之下涌动的暗流。
“李素雨，”她放下水杯，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干，“我们现在……算是什么？”
她终于问出了这个盘旋在心头已久的问题。不再是试探，而是直白的、要求一个明确答案的询问。
李素雨没有立刻回答。她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周罗带，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过了好一会儿，就在周罗带以为她不会回答，心一点点沉下去的时候，她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
“周罗带，我今年二十八岁。唱了二十年戏，除了这个，什么也不会。”
她的背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单薄。
“我没谈过恋爱，不懂那些弯弯绕绕。性子冷，话少，可能……还很无趣。”
周罗带的心揪紧了。
李素雨转过身，目光沉静地看向她，那里面没有了平时的清冷疏离，只剩下一种近乎笨拙的坦诚。
“我不知道我们现在算什么。”她一字一句地说，每个字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我只知道，看见你被人欺负，我会生气。看见你练功受伤，我会……心疼。”
“心疼”这两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带着一种陌生的、却异常真挚的重量。
“看见你站在台上发光，我会……”她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最终却只是摇了摇头，“我说不好。”
她走向周罗带，在她面前站定，微微低下头，目光与她平视。
“我只会用我的方式。”她看着周罗带的眼睛，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教你戏，护着你，带你溜走，还有……刚才那样。”
她的指尖轻轻抬起，拂过周罗带的额发，停留在刚才她亲吻过的地方。指尖微凉，触碰却滚烫。
“如果你觉得这样不行，”李素雨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紧绷，“现在就可以离开。我……不会怪你。”
周罗带仰头看着她，看着她在灯光下显得异常清晰和脆弱的眉眼，看着她眼底那份小心翼翼的、近乎孤注一掷的坦诚。
所有的忐忑、不安、猜测，在这一刻，都被一种巨大的、汹涌的情感冲垮了。
她猛地伸出手，紧紧抱住了李素雨的腰，将脸埋进她带着皂角清香的胸口。
“谁要走了！”她的声音闷闷的，带着哭腔，却又无比坚定，“李素雨，你听不懂吗？我喜欢的就是你！就是你这个人！管你二十八还是八十二！管你会不会谈恋爱！管你无不无趣！”
她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她，嘴角却高高扬起：“我就要你这样！就要你教我戏，护着我，带我溜走！还有……刚才那样！”
她踮起脚尖，带着一种豁出去的莽撞和决心，飞快地在李素雨微凉的唇上亲了一下。
一触即分。
像蝴蝶点水。
却比石桥上的那个吻，更加清晰，更加大胆，也更加……义无反顾。
李素雨彻底怔住了，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震惊、无措，以及一种深埋的、被骤然点燃的炽热。
周罗带看着她呆住的样子，心里那点羞涩被一股巨大的得意取代。她松开手，后退半步，脸上还挂着泪痕，却笑得像只偷腥成功的猫。
“盖章生效！”她宣布，声音响亮，“李素雨，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人了！”
寂静的房间里，只有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李素雨看着她，看了很久很久。然后，她眼底的震惊和无措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而复杂的、周罗带从未见过的光芒。
她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抚过自己的嘴唇，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刚才那个短暂却滚烫的触感。
然后，她向前一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周罗带的心跳瞬间飙升至顶点。
李素雨低下头，额头轻轻抵住她的额头，鼻尖几乎相触。温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带着皂角的清冽和一种陌生的、危险的气息。
“周罗带，”她低声唤她的名字，声音沙哑得不像话，“你确定吗？”
这一次，周罗带没有任何犹豫。
她用力点头，眼神亮得灼人：
“我确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