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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双生 ...

  •   季亥站在跃迁舱内,指尖轻触着耳后微微发烫的皮肤。那里的皮下晶体随着他的心跳规律脉动,与何寅后颈的锚点符号产生微妙共振。
      主控室的倒计时响彻整个基地,机械女声正在播报最后准备程序。
      "神经连接建立中。"
      这次的探针接入毫无痛感,仿佛那些纳米机械认识他的脊髓神经。季亥透过观察窗看向隔壁舱内的何寅,对方正在调整腕表——那是块与他完全相同的款式,只是表盘下方刻着"给阿寅"。
      "连接强度100%,同步完成。"系统提示音刚落,季亥突然接收到一段陌生数据:2124年联邦科学院的三维结构图,精确到每一条通风管道。这显然来自何寅的记忆共享。
      "记住。"何寅的声音通过神经链接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找到实验室的冷冻舱,那是原始锚点的物理载体。"
      季亥刚想回应,一阵尖锐警报打断了链接。主控室的红光将两人的脸庞染成血色,林德的身影出现在通讯屏上——这个时间线的林德尚未暴露,胸前的锚点碎片也隐藏得很好。
      "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林德的声音充满表演性的紧张,"第七组是否继续任务?"
      季亥与何寅隔窗对视,同时点头。他们心照不宣:这是纠察者设下的陷阱,但也是引出所有宿主的唯一机会。
      跃迁启动的瞬间,季亥感到胸前晶体剧烈发热。十三块碎片虽然已经融合,但分散在两人体内的锚点能量仍渴望重聚。蓝光吞没视野时,他最后一次看到何寅的口型:
      "雪停时见。"
      时间跳跃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平稳。季亥在落地瞬间就摆出防御姿态,却发现身处一间布满灰尘的实验室。墙上的日历显示2124年7月16日,正是太阳开始异常前的关键节点。
      实验室中央的冷冻舱已经被打开,舱盖上用褪色记号笔写着"给永远的小亥"。季亥走近时,舱内突然投影出一段全息录像——年轻版本的母亲正在说话:
      "如果看到这段记录,说明时间锚点已经启动。记住,太阳熄灭是可以避免的,关键在..."
      录像突然被杂波干扰。季亥猛地转身,粒子枪对准门口阴影处:"出来。"
      "警惕性不错。"熟悉的声音响起,但走出来的却是季亥从未见过的年长版何寅。这个何寅看上去四十多岁,右眼是同样的数据化银白,左脸布满可怕的灼伤疤痕。
      "你是..."
      "时间线上的另一个可能性。"男人举起伤痕累累的手,展示上面正在消散的锚点符号
      "我失败了,所以纠察者允许我存在——作为警告。"
      季亥的枪口没有放下:"证明。"
      男人苦笑一声,突然哼起《雪绒花》的调子。当他唱到副歌时,季亥的皮下晶体突然发出共鸣般的震动——这是只有双生子才知道的验证方式。
      "我和我的季亥没能及时集齐碎片。"男人指向冷冻舱,"纠察者先一步污染了原始锚点,导致所有时间线加速崩溃。"
      季亥突然注意到冷冻舱内侧有细微的黑色纹路,像血管般向四周延伸。当他伸手触碰时,整间实验室突然扭曲变形,灰尘悬浮在半空,某种超越物理规则的空间折叠正在发生。
      "它们来了!"男人一把推开季亥,"快启动冷冻舱!那是唯一能..."
      话音未落,他的胸口突然被黑色尖刺贯穿。季亥看着另一个何寅在自己眼前分解成数据碎片,而袭击者正是从冷冻舱背面浮现的纠察者——这个纠察者身上依稀能看到林德的面容特征。
      "终于见面了,季博士。"纠察者-林德的声音像坏掉的收音机,"或者说——最成功的实验品。"
      季亥的粒子枪直接开火,但光束穿透对方如同穿过雾气。纠察者-林德大笑着展示胸前的锚点碎片,那上面正流动着与季亥皮下晶体相同的能量。
      "我们本可以合作。"它向前飘来,"你根本不知道父母在你们体内埋了什么..."
      冷冻舱突然发出刺眼强光。季亥感到耳后晶体灼烧般剧痛,某种原始指令被激活了。他的视野突然分裂成双重画面:现实中的实验室正在崩塌,而意识深处却浮现出一间纯白房间,两个婴儿正躺在发光的冰玫瑰旁。
      "启动协议:双生锚点。"机械女声在脑海中宣告。
      季亥不受控制地抬起手,粒子枪调转方向对准自己太阳穴。纠察者-林德发出惊恐的尖叫:"住手!你根本不知道这会释放什么!"
      扳机扣下的瞬间,整个时空静止了。子弹悬浮在距季亥太阳穴两厘米处,冰玫瑰的虚影从他胸前绽放,与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的何寅胸前的光晕相互缠绕。
      "认知同步率100%。"何寅的声音从两个方向传来,"锚点激活。"
      纠察者-林德在光芒中扭曲变形,胸前的碎片被强行剥离。季亥看到无数黑色丝线从它体内抽出,连接着不同时间线上的其他宿主——所有"林德"都在同一刻痛苦哀嚎。
      "这就是双生锚点的真正力量。"何寅走到季亥身旁,两人的肩膀相触时,光芒更盛,"纠察者无法同时干扰两条完美同步的时间线。"
      冷冻舱突然解体,露出藏在夹层里的原始冰玫瑰。两朵并蒂花在空气中旋转融合,绽放出超越物理规则的光华。季亥感到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父母刻意分开抚养的双胞胎,被植入不同记忆引导的成长轨迹,所有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刻——当两个载体带着不同经历重聚,就能创造出纠察者无法预测的新时间线。
      "现在!"何寅抓住季亥的手按在冰玫瑰上,"想象太阳继续燃烧的样子!"
      季亥闭上眼睛,调动所有感官构建那个画面:健康的太阳照耀着未来城市,孩子们在没有防护罩的草地上奔跑,太空中观测站传来的数据曲线平稳上升...
      冰玫瑰爆发出超新星般的强光。当季亥再次睁眼时,发现自己站在联邦基地的观测甲板上。窗外,真实的太阳正散发着耀眼光芒,太空望远镜传回的图像显示表面黑斑已经消失大半。
      "成功了?"他转向身旁的何寅。
      对方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指向远处墙面上的电子日历——日期显示他们回到了跃迁测试前一周。更惊人的是,基地工作人员胸前的名牌全部变成了陌生的名字,主控室的门禁系统闪着代表最高权限的金光。
      "我们重建了时间线。"何寅轻声说,"代价是..."
      季亥突然注意到何寅的右手正在变得透明。他惊恐地去抓那只手,却看到自己的左手也开始数据化。冰玫瑰的虚影在两人之间旋转,花瓣一片片消散在空气中。
      "锚点载体完成使命后就会重置。"何寅的声音越来越轻,"但记忆会保留在..."
      他的话没能说完。季亥感到世界在眼前溶解,最后的知觉是何寅的额头轻轻抵住自己的,像小时候在孤儿院相互安慰时那样。
      黑暗持续的时间很短。当季亥再次恢复意识时,他正坐在联邦学院的阶梯教室里。讲台上的教授正在讲解时间物理学基础,窗外阳光透过玻璃在他笔记本上投下明亮光斑。
      "这个问题请季亥同学回答。"教授突然点名。
      季亥条件反射般站起来,却惊讶地发现自己在笔记本上无意识画满了冰玫瑰的草图。更奇怪的是,当他的目光扫过教室后排时,某个低头记笔记的男生突然抬头——那是学生打扮的何寅,后颈隐约闪着锚点符号的光。
      "时间锚点的本质是什么?"教授重复问题。
      季亥的指尖无意识抚过耳后完好的皮肤,嘴角微微上扬:
      "是相信所有冬天都会过去,而有人会在雪停时找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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