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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在逃白雪公主离线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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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瓷」极有可能已经牺牲了。
这是我不得已之下，做出的最糟糕的猜想。
明日下午，那批瓷器就要抵达港口，如果不能及时转移，后方战略资金将产生严重漏洞。
且我一个人，也无法立刻将其变现。
我需要……找一个盟友。
——立刻。
——陆眠川
民国十六年三月初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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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是一如既往的沉默，像是在进行一场莫名其妙的博弈，只有在判断对方被这几秒的沉默扰乱了心态，他才肯屈尊降贵的吐出一个字——“嗯”。
“是镸雲实业的刘总监吗？”——他和总裁、董事长说话也这样吗？
“嗯。”——我就知道。
闻双溪垂下眼帘：“我是闻双溪的朋友，今天凌晨三点她加班后遭遇了车祸……”
“谁？市场部调过来那个？”那边的声音不耐烦的打断了对话，直接将话题转到了维护公司权益上：“她的事公司不清楚，她昨晚是自愿加班，没有报备，不算工伤。”
“是吗？”闻双溪要被他这迅速的甩锅行为气笑了，她压低声线：“可监控显示她离开公司时已经接近凌晨三点，按照劳动法，下班途中的意外应属工伤范畴。”
那边的键盘敲击声越发大了，刘总监嗤笑道：“劳动法？她签的是弹性工作制合同，哪来的固定下班时间？再说了，她自己过马路不小心，怪公司？好没道理。”
闻双溪此时倒是冷静下来了，她食指抵在裤缝边线：“她的工牌和加班记录都在现场，交警已经取证。如果公司拒绝承认责任，我不介意让媒体看看你们‘鼓励’员工凌晨独自加班的内部邮件。”
刘总监停顿了一会，才语气低沉的施压：“……你在威胁我？你算她什么人？”
闻双溪轻轻笑了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但不巧……听过她提过两句：说什么‘市场部年度预算’、‘员工福利’……什么的。 ”
电话那头突然沉默，背景的键盘声停了。
那边的声音放低了：“年轻人，有些话最好别乱说。闻双溪要是真出事，公司会走人道主义流程，至于工伤认定……我们需要上会讨论。”
闻双溪手里还有其他东西，但她一怕逼急了这个「账房阎王」，二是工伤这个事现在还不急，她笑得虚伪：“刘总监反应怎么这么大？或许你没听清我一开始的意思，我也只是想要知道她所在医院的位置罢了。”
“……”刘总监那边安静了三秒钟，“平北市中心医院——住院部413。”
闻双溪关掉通话录音：“多谢。”
“嘟嘟嘟——”那边的电话撂的依旧飞快，但好歹等人把话说完了。
她看着时长「3'14"」的通话录音，边下载叫车软件，边想着：得最好PlanB了，以防有些心里有鬼的人……狗急跳墙。
十分钟后。
闻双溪看着靠近的车头心里一紧，下意识找了个掩体躲开。
然后在司机怪异的目光中，暗戳戳的掐着食指，牙关紧咬，闭上眼睛开门上车。
“师傅，市医院住院部，走平安街那条路，中途麻烦停一下。”语速飞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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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北市中心医院-住院部。
作为一家地处首都的三甲医院，人流量密集，患病群体也数量庞大，医护人员数十年如一日的忙碌。
这里大概是现代社会接触死亡最频繁的地方之一。
见过太多死亡的医生已经无暇再长久的沉浸在悲痛或者物伤其类当中，死亡似乎成了一件随处可见的寻常事，——却还是无法避免让人心头沉重。
两位护士刚结束漫长的手术。
其中一个活动着僵硬的脖颈，问旁边的同伴：“昨晚时代广场那场车祸你跟着陪护了吗？”
“没啊，李姐去的，说是有一个被卷进车轮，没等下车人就没了……”另一个摘了眼镜，揉捏着鼻梁，声音里带着浓重的惋惜：“还是个二十来岁的姑娘。”
另一个动作也慢了下来：“哎……多好的年纪。”
“谁说不是呢……人人都感叹青春不再来，可有的人连青春都没来得及走完……”护士戴上眼镜，就见一个存在感鲜明的年轻人，抱着一捧花拦在她俩面前。
有多鲜明呢，就像她们刚刚在讨论死亡，就看见希腊著名的死神——塔纳托斯站在面前一样。
明明生着一张能当校园海报的脸，周身却萦绕着生人勿近的气场，仿佛一尊长期被酸雨腐蚀的希腊雕塑——美，但带着显而易见的裂痕。
而此时，塔纳托斯的雕像在问：“你们说……谁死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声音都放轻了：“我们这边不归西方管吧？”
另一个推了下眼镜框：“不止，我们这边不应该归神管。”
“对哦，那没事了。”刚刚问话的护士忽然清醒，抬起头对着这个高的冒昧的家伙：“是昨晚时代广场车祸的遇难者，请问你是死者的家属吗？”
“大概、算是吧……”闻双溪还沉浸在死亡的阴影中，她的喉咙好像被夹板挤压着，艰难的问：“死者、她叫什么？”
“稍等，需要查一下，你跟我这边来。”一开始说话的那个护士转头对同伴说：“宁宁，你帮我去小雨那取一下413病房的出院手续。”
“好。”名叫宁宁的护士头点了一半，就见年轻人冰山破碎一样，近乎死里逃生的大喘了口气。
“等一下，这里面可能有些误会。”闻双溪几乎要热泪盈眶了，“我想找的人——是413病房的姑娘。”
只是还没等眼泪装满眼眶，就听见护士说：“她已经出院了。”
“啊？”闻双溪茫然的抱紧自己临时在楼下买的花，语气疑惑：“她昨天……不是刚出车祸吗？”
——这是什么在逃白雪公主吗？
护士点头：“是啊，左臂骨折，右腿骨裂，轻微脑震荡，万幸都是轻伤。”
说完她接过宁宁取来的文件袋，打开抽出一张纸问：“你是她什么人？”
“我、我是她——”闻双溪在看到从文件袋里取出一半的手机时，嘴里的话跑偏成了：“——男朋友，要结婚了那种。”
护士有些怀疑：“需要你提供一些证明材料。”
“她叫闻双溪，身份证号是：1xxxxxxxxxxxxxxxx2；家庭住址：四环平安街xxx临水苑小区；锁屏密码是：280305。”
她背的太过流利，答案又完全正确，护士看她的眼神越来越慈祥，将一袋子东西递给她，谆谆叮嘱道：“小情侣再怎么吵，也不能在生死攸关的时候还闹别扭。还有，你回去也劝劝她，不能讳疾忌医，再有事着急也不能耽误身体。这是她落下的东西，你把身份证留个复印件，再留个联系方式……”
她说着，没注意到闻双溪越来越尴尬的表情和仿佛越来越渺小的身影。
“那个……我可能得打个电话，来的太急，忘了带身份证。”闻双溪抓着袋子，“我着急去找她，能不能给您发个电子版？”
护士掏出来手机，看了看时间：“行，你把电子版传过来也行。”
闻双溪可怜巴巴的看着她：“能问一下她去哪了吗？她车祸后我就联系不上她了。”
护士看着时间告诉他：“她大概一个小时前打车走的，说是去找你了。”
闻双溪懵了一下：“找、找我？”随即反应过来，迅速点头：“好，您稍等一下，我马上要来。”
她扒拉通讯录，找出来相对靠谱的来祡易，让他废话别多说，事办完再说。
当备案好后，她把怀里的花送给低头记录的护士，附赠了一个微笑，留下一句：“姐姐今天辛苦了，这花送给您，希望明天不会再遇到死亡和悲伤。”
遭遇了美颜暴击的护士对一旁的小姐妹说：“原来美貌真的可以杀人！这种又奶又狼的小狗究竟是谁在谈啊……”
一旁的宁宁推了推眼镜，翻了个白眼：“喂，不是吧？谁刚刚还悄悄说人家死神再世。”
护士小姐龇牙反问：“你没说吗？”
“呀吼吼吼——”宁宁捂着嘴笑得猖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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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前。
在逃的白雪公主穿着一身病号服，拄着拐，看着四面八方的来车停住了脚步。
她好像在发呆，又好像在从来往的车流里寻找什么信息。
绿灯换了十三轮，电线杆上的鸟从喜鹊换成了乌鸦，连夕阳都快要落下。
她才慢悠悠的转身，一瘸一拐的走进了反方向的小巷里。
慢悠悠……慢悠悠的。
不时夹杂着一两句模模糊糊的嘟囔声：“两条腿……得一样长才行啊……”
手里坠着的「归晚记」的袋子，随着她走动的节奏一同“叮、咚、叮——咚”。
三短一长的清脆碰撞声，在狭长的青砖小巷里久久的回响，就好像是——某种招魂仪式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