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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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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学去,谢源又遇见了那个气质不凡的人,介于他父亲的身份,谢源对他颇为客气,然而那人斜着眼睛问道:“上周来接你那个人是谁?接你上车去的那个。”
“哦,我哥。”谢源愣了一下。
“你哥?亲哥?你家不像是能买得起那么好的车的样子吧。”那人傲慢地推了一下眼镜。
饶是在心里对他有几分敬重,谢源听了这话还是不免火气上涌:“我家怎么了?跟你有什么关系。”
“哦,你家倒没什么,不过我很好奇一个正常的家庭,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孩子去……”他轻蔑地笑了笑,“你是他情人吗?你为了要钱,怎么会去傍那种大款?”
谢源头脑一懵,好像一块石头重重地砸中了胸口,他开口道:“你胡说什么!”
“裴诏宁啊,他我怎么会不知道。”那人用玩味的目光看着他,“他是有几个弟弟,但你可不是吧,你刚刚那么慌,还不是证明,你们就是那种关系吗。”
谢源怒从中来:“对啊,就是那种关系怎么了,跟你有关系吗,我吃你家大米了?管天管地,你怎么不管管你自己,三天两头的在意别人的家事,你觉得自己很厉害是不是?”
那人的表情一下子从轻蔑变成了震惊,他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你是……你真是同性恋?”
“跟你有关系吗?”
“我在研讨会上注意你好几次了,你听的很认真,我是想和你交朋友的,可你竟然……你竟然是同性恋。”
“原来你们交朋友都是这态度呀,今天算是见识了。”谢源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我哪怕喜欢畜生都跟你没关系。”
然而那人阴魂不散,每次去研讨会,或是听讲座都能看见他的身影,谢源尽量避着他走,他心里早就不气了,只是感到莫名其妙,深究下来还有些悲凉,他想到裴诏宁曾跟自己说过:这样的阻力太大了。他倒没幻想过全世界对他宽容以待,只是陡然遇见一个态度这样偏激的,多少有些难过。
后来他对那位市长儿子的了解多了些,知道他全名叫甘念棠,为人是出了名的傲慢,他看不起任何人,却唯独对成绩很好的人青眼有加,然而即便是在华大这样一个高手云集的校园里,能入得了他的眼的也是少之又少,谢源觉得这人真是瞎了,交朋友找谁不好找到自己身上,自己平平凡凡一个大一学生,既到不了他的标准,又不会惯着他的臭脾气。
然而甘念棠颇有几分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意思,后来的几个星期,他来找过谢源两次,第一次对自己的言论简单道了个歉,但他还是言之凿凿:“你这样是不正常的,我劝你趁早把它纠正过来。”谢源嗯嗯地答应着,转过头去不理他。
第二次甘念棠诚恳地表达了交友的意图,谢源依旧是嗯嗯地答应着,最后留了他的微信,有时简单地交流几句,他发现甘念棠这个人的确很有想法,于是一些科研任务,他也会帮着去做。只是做过几次之后,甘念棠好像终于发现了他平凡的本质,对他的态度也渐渐淡了下来,除非遇到一些自己不愿处理的问题,否则轻易不会让谢源插手。
到了年关,裴诏宁早早地就给员工放了假,最后一场会上,他盯着电脑看了很久,不知道该怎么对谢源说,最后还是谢源注意到了他神游的状态,轻声叫住他:“裴总,您是不是该回家了?”
“哦,是。”
“回你……你在别的地方的那个家?”
他这句话说的很怪,但裴诏宁完全理解他的意思。
“是,我得回家,你要不先回你姑父家,等过几年我们更稳定了,我会带你回去的。”
“我姑父早就不要我了。”谢源淡淡地说。
“可你才多大,他们怎么会不要你?”
“我……唉,他们说我成年了,应该有……养活自己的义务,单论回去过年的话,你知道的,他们一家很不欢迎我。”
谢源眼中露出凄楚的神色,他叹了口气:“裴总,您哪怕带我去你们家外面住宾馆也行。”
裴诏宁想了想:“那不行,再等等吧。你先……委屈你这一次。他们肯定会让你回去的,实在不行,你给我打电话呀。”
谢源眼睛通红地望着他,见他颇为固执,很快就露出了暑假撕毁合同时那样坚定的神色,他从容地站起来:“好的,那我走了,您别为难。”
整个过年期间他都没有主动找过裴诏宁,裴诏宁有时给他打电话,他的语气也是淡淡的,裴诏宁心知自己的行为无异于又一次推开他,可他自己也清楚,论迹论心,他都又一次退缩了,谢源曾那样满怀热忱地爱过他,可他心里始终横着家庭这条梁子。
一开始还是抱有一些愧疚之心的,可是渐渐的,他被谢源那淡淡的态度弄得恼火,也不再去主动找他。华大初七就开了学,谢源早早上学去了,裴诏宁过完了年也继续回去经营公司。
他越是心里窝着火,越想让谢源对他亲近,想让他像从前那样亲亲热热地凑过来,甜甜地喊他宁哥。他也想谢源对他态度恶劣几分,这样能好好地吵一架,吵一架过后什么矛盾也没有了,可是他偏不。他就是那样和缓地,平淡地,毫不在意地回复着他的每一句话,让裴诏宁生气也不知如何去生。
差不多开学后过了一个月,谢源对他的态度又热乎了起来,就像他们之前相处时那样。他虽从未找过他,但话里关怀意味甚浓,裴诏宁又一次酥倒了,心化成了一摊水。
这个月他很忙,手头的事情刚一了结,就忙约了谢源出来玩,谢源倒没有他想象中那样开心,不过他还是颇为关心地,有些歉意地对他说:“好啊,但是我下午可能有点忙,你来迟一些,或者等下我。”
裴诏宁不觉得等待的时间有多难捱,他满怀爱意地看着华大的校门,在谢源出来后,他的心猛地跳了一下,但还是镇定地拉开车门让他进去,随口问道:“去哪儿呀?”
“去最近的公园就行,听你的意思。”谢源心不在焉地答道,他一手拉下安全带,瞥了裴诏宁一眼,发语音道:“你能做受力分析吗?我现在想的是咱们先把它俩当成一个整体算,这样就能忽略掉内部弹簧的弹力,外部受到波浪激励力——你看下题吧,题目上给出的那些力我们都要考虑,至于重力浮力之类的……唉,这个我不太明白,我看题目的意思好像不需要考虑,这样,你把它放假设里吧——对了,如果初状态是平衡状态,那重力浮力正好抵消了,我们就不用考虑它们了。”
裴诏宁瞅了他一眼:“什么东西啊?”
“跟同学讨论个问题。”
“你跑去学理工了?”
“嗯,现在正在跟着几个同学做相关的项目,专业已经转过去了,只是明年才能去读。”他笑嘻嘻地说。
“转去哪儿了?”
“结构力学。是力学大类里的一个方向,我提交申请的时候人家已经分流了,这个方向学的人不多,我也挺喜欢的,就过去了。”他若有所思地又开始咬手。裴诏宁注意到只要他想事情时都喜欢这样做,也不知道在大学里要被人怎么说,索性制止了几句,又问道:“可你这专业,能干什么呀?”
“能干的可多啦,最简单的,进军工企业,什么航空航天飞行器呀,导弹呀的设计都是学这的人搞的。”
“进军工企业还简单呐。”裴诏宁讪讪地笑。
“要不裴总你供我读到博士,我直接进研究所。”
“喔,当科学家啦,那你岂不是很少有时间见我,万一人家给你抓紧保密单位了怎么办,让我堂堂一个总裁给你守活寡?”
他看见谢源肉眼可见的脸红了,但他还是转过来,坚定地说:“要真去保密单位了也没办法,你就给我忍着吧。”
“我可不干这赔本的买卖。”裴诏宁撇了撇嘴。
“那我就自己赚钱供自己。”谢源又掏出手机来翻,正好翻到同学发的一篇重要文章,聚精会神读起来,
“你自己供,你要怎么供?再多嘴把你从我公司里赶出去。”
“那我背水泥去。”
裴诏宁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他看过去,发现谢源一声不吭,看那文章看得津津有味,好像刚才绝不是信口开河,而是早就打定了主意。他又想起了去年在宿舍楼里看到的他肩胛骨上嶙峋的伤口,不由心里一阵自责,话到嘴边,却犹豫不知说什么,最后才试探着问道:“晚上请你吃火锅吧?”
“不用了,晚上得去见一个学长,就在学校吃了。”
裴诏宁又不说话了,等车开到了公园,见身边人并没有下车的意思,索性熄了火自己趴在方向盘上神游。
“怎么了。”谢源终于放下手机,凑过去问他,双手不由自主揽住了他的胳膊,裴诏宁猛地一颤,转头却正对上那双疑惑又清亮的眼睛,他把头抬起来,往谢源唇上不轻不重地亲了一口。
“哎呀。”谢源吓了一跳,忙闪到一旁,抿了抿嘴,脸上红了一大片。
“什,什么感觉呀。”他结结巴巴地问。
“没感觉。”裴诏宁笑,“有点香,你擦雪花膏了吗?”
谢源点点头:“用的大宝。”
“那都多少年前流行的牌子了。”裴诏宁靠在椅背上,“改天带你去买点好的。”
“我觉得这就挺好。”
裴诏宁凑上前又闻了闻:“挺好,你抹什么都香。”
谢源咬了咬嘴唇:“别——别提这个了,我们下车吧。”
“源源。”裴诏宁拉住他,“你不喜欢我碰你吗?”
“咱们分开很久了,而且你之前也没亲过这地方,就……有点不太适应。”谢源垂下头,“你等我缓一天,明天再跟你讨论这个话题——还有,你能不叫我那个了吗……”最后几个字已经低到近乎耳语,裴诏宁似乎是听到了,因为他嘴角浮起了一个很小的微笑。
公园是个很老旧的公园,因为在郊区,这些年经久失修,已经可以称得上是破旧不堪了,眼前的土路上长满了杂草,裴诏宁有些迷离,他依稀记得自己小时候母亲带自己来过这里,那时他还爬过山呢,那山好像是座土山,山上开满了花。
谢源走到他身边,四处看了看:“往里面走走?”
“走走吧。”
“我还是第一次来呢。”
“我来的也不多,这里实在是有些偏了。”裴诏宁拍了拍手,“到处都是沙子和土。”
两人一起来到了湖边,湖边长着茂盛的芦苇,湖水绿莹莹的,跟岸边的青草一个颜色,裴诏宁好奇地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你说它咋不是蓝色的呢,明明天那么蓝。”
“这个啊,因为湖水含有大量微生物,大部分藻类——”谢源还没说完就被裴诏宁打断了。
“够了。你真烦人,快把你那理工知识从脑子里拿出去。”
“哟,那裴总您说。”
“因为它爱上那草地了。”
谢源蹲下来,轻轻用手抚上水面,他想起这几天一直跟同学们讨论的那道物理题,思维迎刃有余地运行到了卡住那一步,他正要继续想下去,忽然听见裴诏宁喊道:“有鱼!源源,你看有鱼!”
谢源朝他的方向看去,难得在他脸上看到了孩子的神采。谢源笑了笑:“你想捉鱼吗?”
“我们连网都没带。”
“没关系——裴总有带吃的吗?”
裴诏宁从口袋里掏出了块精致糕点,左右看了看递过去,谢源瞥见上头“DHC”的字样,稍微愣了一下。他从旁边的草丛中捡出了个破矿泉水瓶,掏出钥匙在瓶身处划了一道,掰了半块糕点塞进去,他一面把那口子掰开,一面招呼裴诏宁:“你来把这半块吃了。”
裴诏宁凑过去,嫌弃地看了看那半块糕点:“都沾上灰了。”
谢源倒也不谦让,一口塞进自己嘴里。
他拍了拍裤子,又起身往山坡里找,跌了好几跤,最后找了根风筝线,将它系在瓶口,提溜着把瓶子从岸边伸了下去。
裴诏宁好奇地凑过去,看清了之后说:“也没什么难的,就是材料不好找。”
“材料是最好找的,只是很多人不觉得能用来抓鱼罢了。”
“真聪明。”裴诏宁真心实意地夸赞道。
“我也是小时候跟着别人学的。”谢源挠了挠头,“好像这个法子还挺常见的?”
裴诏宁挨着他坐了下来,谢源忙拦住他:“裴总,地上脏。”
“不碍事。”裴诏宁又凑近了一点,“让我抱抱你。”
他小心翼翼把人搂到怀里,又几乎疯了一般闻他身上的气息,那温润的,浓烈的,如早春新开的玉兰一般的深沉的香,却在他企图再次深入时一溜烟消失了,只留下一抹冷冽的,菱角一样的清甜。他下意识又想吻他,却猛地想起那人说要再想想的话,于是心下一凉,只将头埋在对方的颈窝处,一只手揉他柔顺的头发。
“我是真的爱你,特别爱。”他说,“你上学去的时候,我天天想你,我自己也搞不明白这是什么毛病,怎么这么喜欢你。”
“嗯,我也爱你。”
“可你都不理我,刚才在车上光顾着跟你同学说话,还有你那个什么学长,明明我也是好不容易才见你一面。”
“别闹——宁哥,我们是去请教问题的。”
裴诏宁放开他:“你对别人永远比对我上心。”
谢源一怔:“你跟他们怎么一样?他们是我队友,我们是一个整体,我有责任在的,我得对他们负责,对我们的课题负责——但对你的感情不是这样的,我爱你,下意识把你当成自己的人,外人是不能敷衍的,可自己人委屈就委屈了……”
他又叹了口气:“我们怎么老是这样,又要因为这种事吵架了吗?”
裴诏宁看向他的目光依旧锐利。
“宁哥,宁哥呀。”谢源把语气彻底放软了,主动扑上去双臂揽住他,“我刚喜欢上你那段时间,恨不得每天都缠着你,可你……你把我推开了两次,每次都留我一个在那里难熬,我发誓再也不要把心思全放到你身上了,可是不行,我还是爱你。现在我爱你爱得好克制,你又来怪我为什么对你不上心……”
谢源注意到他目光缓和了下来,干脆又一次埋进他怀里:“裴诏宁,我真的不善于说喜欢,我把心都给你了,也就说不出爱了……”
裴诏宁心都化了,他像初春的雪水,躺在草地上一点点化开了,身体化为清泉,灵魂变成了云彩。他心里那块包袱终于放下,从此变得比云还轻盈。他怀里抱着自己最宝贝的人,听他温言说着喜欢他的话,觉得整个世界都在自己怀里盛开。
“跟你分开那几个月。”裴诏宁说,“我也想你,过年的时候我一个人在街上坐了好久,那天下着雪,特别冷,我没拿手机,回去的时候有点晕,找不到路——你别担心,最后我肯定回去了。但是那是第一次真切地感到有多想你,浑身都是冷的,心和肺都是冷的,冷空气刺得我浑身疼,后来意识到是在想你,一想到你身心都暖和了,只是见不到你,身上还是疼的——”
“你有天给我打了电话。”
“是,就是那天,我回去已经是凌晨了。”
“第二天我给你打过去,你什么都没说——怎么不给我说呀。”
“天亮了人就清醒了,觉得跟你说这些好幼稚。”
“不幼稚呀,至少在我这儿,一点都不幼稚。”谢源双手抱腿,头枕在膝盖上,拍了拍裴诏宁,轻声说,“你看,我那个瓶子里头进鱼了。”
裴诏宁把头偏过去,果然见一两尾不大的鲫鱼从瓶子的开口处钻了进去,一点一点地嘬着那半块糕点。
“要是这时候拎上来的话准能捉到。”
裴诏宁又把他按进怀里:“别捉。”
“好。”
好像有股淡淡的哀愁在弥漫,不知道从哪儿又飘来了芦苇花的清香,谢源记挂着没做完的课题,低头看了一眼微信,顿时放松下来。
“哎,宁哥!我们学长忽然说今晚有事,就不来了,我们可以吃饭去了!你说要请我吃火锅。”
裴诏宁含笑看着他:“你那课题不用晚上再去和同学们商量一下?”
“其实也不是正式比赛,相当于是和队友提前接触一下,不急的。而且我听说——”谢源飞快地看了他一眼,“他们几个下午也约会去了。”
“都有对象了?现在的小孩儿都这么着急的?”
“你别出去乱说啊。”
“都大学了,你当还是高中?抓早恋呢?”
“别乱说——”
“行,听你的——你看下周围哪家火锅店好一点,我们再转一会就去。”
谢源掏出手机翻了两下:“这一片我都不熟悉,要不我们去市里,你推荐一家?”
裴诏宁顺着躺倒在地上:“行啊,我确实知道几家不错的。”他注意到了谢源略带嫌弃的目光,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怎么了,我今天开了一天的车,腰酸背疼的,你让我歇一会儿。”
“你干什么去了?”
“有个朋友从外地来,叫我去接他,到了地方发现他下的是另一个车站,我又赶紧赶过去,也是因为这个,我见你才迟到了。”
“这样啊,那我们吃完饭早点回去,你赶快休息吧。”
“不碍事,难得约你出来一次——”裴诏宁翻了个身,支起胳膊来看他,“你现在可是大忙人呐,跟我见面竟然还要排时间。”
“大一忙。大二如果把社团退掉就好些了。”谢源笑笑说。
“你要是喜欢就继续加嘛,我无所谓的。”
“不是,他们聚会太多了,还很难推掉,弄得有点累——我还是喜欢一个人清净点。”谢源顿了顿,“喜欢的当然会继续加。”
裴诏宁“嗯”了一声:“我们走吧,你去把那瓶子收拾一下,糕点就给鱼吃了。”
他们继续向前转,这公园实在是年久失修,许多设施都老化得不成样子,只有一家海盗船还开着,在见到他俩的那一刻,老板象征性吆喝了两声,就低下头去玩手机了。
到处都是荒凉破败的,谢源却看得饶有兴趣,裴诏宁上前碰了碰他:“要不还是出去吧,这里没什么看的。”
“啊,还行。”谢源说,“我印象中我家附近就有一个公园,也是这样的,小的时候——我爸妈老带我去那里玩,后来去了姑姑家……很久以后再去的时候,那公园也是这样子,设施都废掉了,但我看着还挺好,很多小时候的痕迹,现在还记得。”
裴诏宁知道他一想到自己的童年就不免伤心,于是心疼地握住他的手:“这里太老了——我们不看了,走,去别的地方吧。”
快日落时分,两人来到火锅店,火锅店旁是一家奶茶店,裴诏宁问:“给你买杯奶茶吧。”
“没喝过,喝不惯。”谢源淡淡地回答。
“你们年轻人都挺喜欢喝的。”裴诏宁拉着他走过去,“试试吧。”
“‘我们’年轻人?”谢源笑道,“你这是把自己开除年轻人的行列了?”他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价格表,说:“我就要杯柠檬水吧。”
回家已经是半夜了,谢源是铁了心要让裴诏宁早点休息的,但当他们洗完澡出来的时候,他瞥了一眼表,惊呼道:“怎么都九点半了?”
“啊,是啊。”
“我们都干什么了,怎么感觉时间过得这么快。”他换上裴诏宁递给他的睡衣,匆匆扫了一眼手机,“你先去睡觉吧,电脑借我用一下。”
裴诏宁拉着他的袖子把他拉到床上,顺手把一旁学习桌上的电脑递给他:“就在床上办公吧。”说完他抖开被子,滚到一角去睡觉了。
谢源嘟囔了几句,也没反驳他,靠在床上工作了一会儿,忽然觉得腹部一凉,低头一看,发现裴诏宁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胳膊搭上了他的腰,此刻正死死地环住他,嘴里说梦话一般,含混不清地念叨着什么。
第二天一早裴诏宁还未完全睡醒时,忽然感到唇上一凉,猛地睁开眼,见谢源趴在他面前,眼睛明亮地盯着他。
“你干嘛呀。”他蹭着下巴说。
“答应你的。我今天要给你答复。”谢源笑嘻嘻地看着他。
裴诏宁恍然大悟,一翻身把他压在身下,拼命地和他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