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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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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后，大学生创新大赛基本结束了，谢源如约跟着甘念棠进了几次实验室，他在理论上很有天赋，正巧甘念棠是个实验人才，他心花怒放地一天给了几百个数据，跟着谢源一起列极其复杂的算式，最后算到满天星斗了，才肯放他去睡觉，如此一周下来，谢源觉得自己进步飞快，很快就能和一些大拿们同台竞技了。
甘念棠喜欢他喜欢的不得了，迁就他闻不了酒气，硬生生把还没成年就染上的酒瘾给戒掉了，在上大学之前他交了些社会上的朋友，也都因为晚上不能赴约给通通断掉了，谢源多少有几分无语地对他说：“你不必每天晚上来找我，我一天很闲的，午饭后或者晚饭前，再或者我们找节水课出去，都能讨论的。”
甘念棠摆了摆手：“不行，你的思维在晚上是最活跃的，这个我早就观察到了。”
“怎么说的好像我是专门给你算数的机器一样。”
“哪有啊。”甘念棠急了，“你要是不喜欢的话以后我算，我只是觉得你比较擅长罢了。”
甘念棠还说：“小谢，你要是个姑娘，我指定爱死你了。”
谢源通常只是白他一眼：“你一句话羞辱了两个人，我，还有那个未来可能和你相爱的姑娘。”
他双休日习惯去找裴诏宁，两人或是去市里玩，或是面对面坐着谈心，总之无话不谈，谢源一点点放开了自己的内心给他，他最柔软的地方，最脆弱的地方，都一一展现在裴诏宁面前，那人这几年越发稳重了，从不多说，但会一点一点，帮他把碎掉的地方补齐。
谢源之前有一个小狗玩偶，即便是来读大学也一直带着，那是他父母留给他的。因为时间长了变得脏兮兮的，棉花也开了絮，裴诏宁留意着，跑了大半个中国，最后终于给他买到了一模一样的那一款，谢源当时怔了一怔，很快就脸红了。
“宁哥。”他说，“我都这么大了，早不需要这样的玩具了。”
“留着吧。先前那个是你父母送的，你看重的很。今后有我了，我来替他们爱你，做你的家人，你可不可以……。”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谢源吻断了。
后来谢源在他面前丝毫不避讳自己作为一个成年人，每晚搂着玩偶睡觉的场面。
裴诏宁仍然恪守着当年的承诺，两人每晚相拥而眠，但从未做过除睡觉以外的事。
这一年冬天春节的时候，裴诏宁没在家里过，他简单说了几句诸如公司太忙之类的话，就带着谢源跑外头过年了，木慧岚心明眼亮，也在父母面前帮着说：“哥今年真是忙得不得了。”
他们去了三亚，这里一直都是旅游胜地，裴诏宁原本以为除夕人会少一点，没想到刚下飞机，就被拥挤的人群围住了。他死死攥着那人的手：“别跑丢了。”
他们先到了酒店，把行李放下后，裴诏宁趴在窗上往外看，三亚的天气暖洋洋的，屋里反而冷，手指触到玻璃有感到一阵温热。
“去过海边吗？”他问。
“小时候去过。”
“海边的晚霞可漂亮了。”裴诏宁说，“像是把金子揉碎了塞进去。”
“噗……朝霞也很漂亮呢。”
“你别给我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你知道我早上根本起不来。”裴诏宁转过去，正对上那人含笑的眼睛，他走过去坐下，“总算不用回去了——你知道吗？我每年都是初一初二起得最早，我妈一大清早的就给我摇醒，说初一睡懒觉能懒一年。”
“不太理解，因为我一般是高三起得最早。”谢源露出狡黠的微笑，他今年胖了些，笑起来眼里就泛出异样的神采，裴诏宁特别喜欢，每每这时就想抱着他亲。
“还好是在三亚，要是在北方，听你这笑话可要被冻死了。”
“对了。”谢源伸手环抱住他，“你爸爸还不知道我们的事儿吗？”
“我爸要知道了能把你给吃了，我哪敢跟他说？”
“那咱俩也不能就这样一辈子啊。”
“哪样一辈子？妈的——你碰都不给我碰。”
“我跟你说了等我满二十岁再说那个。平时不是都给你抱给你亲吗。”
“二十岁——对了，你今年十九，三月的生日，你也快二十了吧。”
“嗯。”
“你生日几号来着？”
“三月十二。”
俗话说阳春三月，但北方的三月还是很冷的，几乎可以算是冬天的尾巴。有时候还会下雪，叫桃花雪，雪和桃花一起纷纷扬扬地落下来，两个最干净的东西，在春天的头和冬天的尾奇妙地相聚了。裴诏宁曾不止一次问他：“你出生的时候是不是就下着桃花雪啊，不然你怎么这么干净。”谢源对他那解释嗤之以鼻，他说雪下了就下了，桃花落了就落了，非得拉个垫背的，这么说怎么怪异，他还咄咄逼人地说：“人家叫桃花雪是因为雪下在桃花开的时候，不是你雪化了把人家桃花也带走了。”
他把人拉过来压到床上：“该给你过生日了，我们去秦皇岛好不好？别老想着见我爸了，你不会喜欢他的。”
谢源回应着他激烈的吻，含混地问道：“为什么啊？”
“我爸不是个好人。”裴诏宁平静地说。
“嗯？”
“他……唉，独断专横，世故圆滑，如果只做到前四个字，我只把他当成让自己不太愉快的长辈就行了，可是他世故……老奸巨猾，这足够让我看不起他。”
谢源眼中微微露出了一丝震惊：“你父亲从商多年，商场上的做派他见得多了，很难不世故吧。”
“你说得对，其实我理解他，可是我还是恨。”裴诏宁顿了顿，“其实我更恨我自己，明明看不起这种人，还毫不吝啬地接受他给的一切好处，我这种人才是最可恨的。”
谢源按着他的脖子让他继续埋进自己的颈窝里：“别这么说啊，宁哥，你够累了，别因为这个再责怪自己。裴叔叔一定是爱你的，所以他甘愿用心栽培你。而你作为他的儿子，本身也很难反抗他。”
“是啊，我够累了，这么多年夙兴夜寐，其实也早就看淡了，只是心里还横着条梁子，不肯原谅我父亲。”裴诏宁坐了起来，眼睛低低地盯着地面，“如果你是我，你……你会怎么做？”
“把公司还给他，营业份额都给他，房子车子都通通还给他，然后——跟我走，跟你这个家彻底断绝关系。”谢源果断地说，“不过该尽的义务还是要尽的。不过我不是你，没有经历过你经历的一切，所以你一定很难做决定。”
“其实我小时候爸爸很好的。”谢源注意到他语气一下子就软了下来，“他对我很好，对我妈妈很好，会给我讲故事，唱儿歌。他教我，要做一个正直的人……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的父亲却成了我最不齿的那类人。”
裴诏宁仰头看向天花板：“他的专断我早就理解了，我们家这么大个公司，肯定要有人来经营，慧岚当时还小，作为他的长子，我一定要按照他的规矩走。可是我实在和解不了，我曾经那么依赖信任的父亲，最后却最先违背自己说过的话。”
他把目光收回来，直视着谢源：“小谢，理解我吧。”
“我理解你……哦不对，我不太理解，但我会试着理解的。”谢源躲避着他的目光。
“但你说的对，不说我的问题，我得让父母承认你呀，不然这叫什么话。”裴诏宁躺在床上，“明年，跟我回家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