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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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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放假，谢源一早就买票去找裴诏宁了，裴诏宁一大早就等在车站口，欢天喜地地接他回去后，目光止不住得往他身上跑。
裴诏宁一直觉得谢源现在这个年纪是最好看的，他刚上大学的时候活脱脱就是个孩子，眉宇还没长开，清秀有余而俊美不足，好在他天生一副空谷幽兰的性格姿态，给人的感觉像刚抽芽的青松，稚嫩却又挺拔。这些年裴诏宁好吃好喝地惯着他，到毕业身量就蹿了一大截，气质也比之前沉稳许多，清冷的外表下又积淀出几分如玉的温润。他眉眼愈发俊秀，目光镇静而坚定，在年轻人的朝气之上更添了几分成熟的魅力。裴诏宁怎么也爱不够。
一天夜里裴诏宁依稀感到身边人抖个不停，看过去才发现他满脸泪痕，裴诏宁吓了一跳，哆哆嗦嗦地抱着他：“怎么了？做噩梦了吗？乖……别哭……”
谢源死死地搂住他：“哥，我不想去学校……再有两天就开学了，我不想去……我想你……我要你，你别让我回学校，哥……”
裴诏宁一点点拍着他：“行……不去，反正家里有钱，不想读就不读了。”
谢源在他怀里颤抖着说：“不要，我想读。”
“那你哭什么呢。”
“我一想到回学校，又要好久……都回不来，就好难过。你不在J市了，我见你一面要等好久啊……”
裴诏宁哭笑不得：“源源，你有那么宏大的理想，现在却因为这些小事哭。”
“我知道的，宁哥……所以我就哭这一次，你别动——抱紧我，你让我歇一会儿，我真的好想你……”
“我知道，我也想你。”裴诏宁低下头去吻他，“我以为你会比我坚强，没想到我们都这样痛苦。”
“我不痛苦。宁哥，我只是难受。”谢源将头枕在他肩上，“这一年遇到了很多事，感觉都有些应付不过来了。”
“别对自己要求那么高，你已经够厉害了。”裴诏宁揉着那头蓬松的头发，“应付不过来就搁那，总能过去的。”
“宁哥也很忙吧，唉，我不知道想干什么了，有些迷茫，想读书，但更想粘着你。”
最后他好不容易睡着了，还是紧贴着裴诏宁的姿势，裴诏宁借着月光看向那张已经退了稚气，愈发温润从容的脸时，竟无端看出些哀愁，他眉头轻轻地皱着，即使是睡梦中也丝毫不肯放松。
从小寄人篱下的经历让他过早地明白很多苦难只能自己消化，能说出来的不过都是哗众取宠，他生性不爱麻烦别人，在爱人面前更是隐藏起了太多的情绪，可裴诏宁了解他，他从没见过他情绪崩溃成这样的时候，也心知他崩溃的根源绝不在于与自己的分离，犹豫了很久，最终下定决心拨通了甘念棠的电话。
J市不大，这些有头有脸的各界少爷之间有联系方式是很件正常的事情，但甘念棠显然不这么想，因为在电话接通后好久，他才迟疑地问：“你谁呀？”
“我是裴诏宁。”
“哟，裴总真懂礼节，专门挑个这么阴间的时候来打电话。怎么，生怕我睡好吗？”甘念棠语气里尽是嘲讽。
“我听说你在国外，想着这个时候你可能还没睡。”
“谁跟你说我在国外了，我忙得要死，哪儿来的时间出国，不过我确实没睡。裴总有何贵干呀。”
“你们这一年很忙吗？小谢回来了，他很难过，压力很大，我想求你……”
“他压力大和你有什么关系，裴总这是想变着法子秀恩爱吗？真新颖。”
“不是，你不了解他，他从小到大没受过任何学习上的打击，所以哪怕一点挫折都能让他萎靡不振，进而怀疑自己，我听说了，你们这个项目今年做得实在不顺利……”
“有劳裴总挂心了，我们的项目很顺利。”
裴诏宁终于意识到为什么每次谢源跟他提起甘念棠，都会说这人难相处得很。
“我不是这个意思。”裴诏宁极力辩解道，“我知道你们很厉害，只是想拜托你，可能的话多关照他一些，他很需要你的肯定。”
“那裴总恐怕要失望了。我不觉得小谢需要谁去关照他，他可没你想象的那么脆弱。”
“……你算是承认你们遇到困难了。”裴诏宁揪住话头不放。
甘念棠哼了一声。
裴诏宁乘胜追击：“我说话不管用，他根本就不相信我。可他相信你，他常跟我说你是他见过的最聪明的人，你是业内翘楚，一句话顶别人十句的，他本质是很要强的那种人，如果能得到你的肯定的话，他也能安心些。”
裴诏宁觉得自己的脑子像飞速旋转的陀螺，有的没的都跟他说，果然一番话下来，甘念棠被哄得眉开眼笑。
甘念棠说：“他真跟你这么说过呀？其实我们这个实验……今年确实遇到了一些困难，大家都尽力了，但科研这东西哪有一帆风顺的。你说他脆弱，我倒真看不出来，不过都劳烦你来给我打电话了，事情似乎还挺严重的。裴总你放心吧，我会找个时间跟他好好说说的。”
裴诏宁放心下来：“多谢你了。”
谢源研究生念得很快，第三年开始筹备毕业答辩，他喜滋滋地对裴诏宁说：“答辩完我就轻松了，宁哥有没有什么给我庆祝的？”
裴诏宁笑着问他：“这些天我也闲了，你先去哪？我们再去旅游一趟。”
“去云南吧，早就想去了。”
虽然见不到他人，但裴诏宁已经脑补出了他期盼的语气，他在很小的时候跟父母去过一次云南，但是由于旅途仓促，并没有留下一段美好的回忆，这次谢源央求，虽是本能想要拒绝，但一想到他含蓄又期盼的目光，裴诏宁还是答应了下来。
谢源安心去准备答辩，裴诏宁则为手头的大单子做收尾工作。
他没料到，这是自己跟谢源说的最后一句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