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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恶性介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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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史课开始前五分钟,我像往常一样缩在教室最后一排的角落。这个位置靠近暖气片,又能观察到所有出入口,是我花了两周时间找到的最佳避难所。
刘教授还没到,教室里嘈杂如常。我翻开笔记本,假装复习上节课的内容,实际上耳朵竖着,捕捉任何可能出现的熟悉声音——修偶尔会来文学院旁听,虽然最近他忙于实验室工作,已经一周没出现在我的课堂上了。
"哟,这不是我们的'小公主'吗?"
这个声音像一桶冰水浇在我背上。我猛地抬头,宋浦正站在课桌旁,嘴角挂着那种我无比熟悉的、带着恶意的笑容。他今天穿了件紧身黑色T恤,凸显出健身有成的肌肉,脖子上那条做旧的银链子闪着冷光。
"宋...宋浦?"我的声音细如蚊呐,"你怎么在这..."
"选修课啊,"他大咧咧地在我旁边坐下,近得我能闻到他身上浓重的古龙水味道,"听说这门课女生多。"他环顾四周,然后凑近我耳边,"不过最漂亮的还是坐在我旁边呢。"
我的胃部一阵绞痛。这个距离太近了,近得能感觉到他呼出的热气喷在我耳廓上。在本科宿舍时,这种"亲近"总是以我被推搡或"不小心"碰到敏感部位告终。我下意识地往墙边缩了缩,手指紧紧攥住笔杆。
"听说你和修学长同居得很愉快?"宋浦的声音压低了,带着下流的暗示,"他技术怎么样?"
笔尖在纸上戳出一个小洞。"我...我们只是室友..."我的脸颊烧了起来,既因为愤怒也因为羞耻。
"得了吧,"宋浦嗤笑一声,"全校都知道修学长对你'特别关照'。"他故意用夸张的语调说出最后四个字,"你知道他前一个'特别朋友'后来怎么样了吗?"
我咬住下唇,不想问却又忍不住想知道。修确实提过有个"能用脚弹钢琴的数学天才",但没说后续。
宋浦看我沉默,得意地咧嘴一笑:"那小子转学前在心理咨询室崩溃了,说修学长把他当实验品研究。"他弹了下我的耳垂,"你小心点,别成了下一个标本。"
教授的到来打断了这场令人窒息的对话。我全身僵硬地盯着课本,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宋浦的话像毒液一样在我脑中扩散——修真的把那个数学天才当实验品吗?他对我的温柔也是某种研究手段吗?
"嘿,"宋浦突然推过来一张纸条,"中午一起吃饭?给我讲讲你和修学长的'室友生活'。"
我盯着那张皱巴巴的纸条,喉咙发紧。拒绝宋浦从来都不是明智的选择,但答应他又意味着要忍受更多不堪入耳的问题。笔在我手中颤抖,迟迟落不下去。
宋浦等得不耐烦,直接凑过来耳语:"别装清高了。你这种娘娘腔能勾搭上修学长,不就是靠床上功夫吗?"他的手"不经意"地搭在我大腿上,"还是说...你更喜欢我这样的?"
一阵恶寒顺着脊背爬上来。我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全班同学和刚打开PPT的刘教授齐刷刷看向我。
"虞同学?有问题吗?"刘教授推了推眼镜。
"我...我不舒服..."我抓起书包,声音哽咽,"请...请允许我去趟医务室..."
没等教授回应,我就冲出了教室。走廊上空无一人,我的脚步声在寂静中格外响亮。转过拐角,我钻进男厕所最里面的隔间,锁上门,把脸埋进颤抖的手掌中。
宋浦怎么会选这门课?他明明对文学毫无兴趣。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是冲着我来的。这个认知让我呼吸困难。好不容易逃离了本科宿舍的阴影,现在它又追到了我的新生活中。
隔间外传来脚步声,然后是熟悉的古龙水味道从门缝钻进来。我屏住呼吸,祈祷不是他。
"子卿?"宋浦的声音伴随着轻轻的敲门声,"出来吧,我知道你在里面。"
我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为什么他就不能放过我?
"滚开..."我小声说,声音小得连自己都听不见。
"什么?"宋浦故意提高音量,"大声点,我听不见~要不要我进来帮你?"
厕所门被推开的声响。我蜷缩在马桶盖上,像只被困的小动物。宋浦的球鞋出现在门缝下,接着是一张从上面探进来的脸——他爬上了隔壁隔间的隔板。
"找到你了~"他咧嘴一笑,跳下来时发出"咚"的一声,"开门,不然我踹了。"
我知道他不是在虚张声势。在本科宿舍时,他就曾因为我锁门洗澡而踹坏了门锁。我颤抖着打开门锁,宋浦立刻挤了进来,狭小的空间顿时充满了令人窒息的古龙水味和男性体热。
"这么想躲我?"他单手撑在我耳边的隔板上,把我困在他的阴影里,"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
"请...请你让开..."我试图从他手臂下方钻出去,却被他一把拽回来。
"急什么?"宋浦的另一只手抚上我的腰,"修学长碰过这里吗?"他的手慢慢上移,"还是这里?"
恶心的感觉涌上喉咙。我用力推开他,却因为力气太小而只是让自己踉跄了一下。"别碰我!"这次声音大了些,带着哭腔。
宋浦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更加恶劣。"哇哦,会反抗了?"他捏住我的下巴,"修学长调教得不错嘛。"
我猛地别开脸,他的指甲在我下巴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我和修学长...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什么样?"宋浦突然严肃起来,"你知道校园论坛怎么说你们吗?"他掏出手机,点开一个页面,"'物理系男神与他的小宠物',这标题够劲爆吧?"
屏幕上是一张偷拍的照片——修在图书馆帮我整理头发,他的表情温柔专注,而我低着头,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评论区的留言不堪入目:"包养关系?""一看就知道谁是top""小可爱晚上会被玩坏吧"。
我的视野边缘开始发黑。这些污言秽语不仅玷污了修的名誉,更亵渎了我心中最神圣的部分——对爱情和性别的虔诚。在我眼中,性与爱是不可分割的,是为了创造新生命而存在的圣洁行为,而不是...不是这种肮脏的消遣。
"恶心..."我喃喃道,不知道是在说评论区还是宋浦。
"什么?"宋浦凑近。
"我说恶心!"这次我几乎是喊出来的,声音在厕所瓷砖间回荡,"你们把一切都想得那么肮脏!修学长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宋浦眯起眼睛,"别告诉我你们是'纯洁的室友关系'。"他夸张地做了个引号手势,"我认识修学长比你久,他从不对谁这么上心。"
这个信息让我愣住了。宋浦认识修?他们是什么关系?
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宋浦得意地笑了:"物理系和体育系有联谊活动,我们喝过几次酒。"他俯身在我耳边吹气,"修学长酒量不错,酒后还说过喜欢'特别'的类型..."
我紧紧咬住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修和宋浦一起喝酒?还讨论过喜欢的类型?这太荒谬了。修那么优雅自律的人,怎么可能和宋浦这种...
"不信?"宋浦直起身,掏出钱包抽出一张照片,"看看这是谁?"
照片上,修和宋浦并肩站在某个酒吧前,修穿着我从没见过的黑色衬衫,领口微敞,手里拿着酒杯。虽然依旧风度翩翩,但确实是我从未见过的放松状态。最让我震惊的是,他的手搭在宋浦肩上,两人看起来像是...朋友。
"这...这不能说明什么..."我的声音发抖。
"说明我们很熟,"宋浦把照片塞回钱包,"熟到他告诉我,他对你这种'性别模糊的小东西'很感兴趣。"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插进胸口。性别模糊的小东西。修真的这么形容过我吗?那些温柔和保护,难道只是对"有趣标本"的观察?
"我要走了..."我推开宋浦,这次他没有阻拦。
"周末我会去研究生宿舍找你,"他在我背后说,"亲自看看你和修学长的'室友生活'。"
这句话让我在厕所门口僵住了。宋浦要来宿舍?那个我和修共享的私密空间?想到宋浦肮脏的手触碰我的床铺,翻看我的私人物品,甚至...遇到修...
"不...不要来..."我转身哀求,"求你了..."
宋浦却只是笑着摇摇头:"太迟了,小公主。我已经和楼管阿姨说好了,周末帮'表弟'搬东西。"他做了个夸张的鞠躬,"周六见~"
我逃也似地冲出厕所,一路跑到图书馆才停下。四楼西北角的秘密角落已经被别人占据,我只好躲进期刊区的狭小过道,蜷缩在两排书架之间。
宋浦要来宿舍。这个念头在我脑中盘旋,带来一阵阵眩晕。他会发现我的女式衬衫,我的母婴杂志,甚至...那本藏在行李箱夹层里的《孕期四十周完全指南》。更糟的是,他可能会当着修的面揭露这些,让我在两个世界都无处容身。
我摸出手机,手指悬停在修的联系人上方。我该告诉他吗?警告他周末不要回宿舍?但用什么理由呢?说我的前室友是个变态,要来窥探我们的生活?修会相信吗?他会保护我吗?
还是说...他会像宋浦暗示的那样,把我当成一个"有趣的标本",冷眼旁观我的窘境?
手机屏幕暗了下去,映出我苍白的脸和红肿的眼睛。一滴泪水落在屏幕上,模糊了那个脆弱的倒影。
我没有给修发消息。
周六早晨七点,修出门前给了我一个罕见的通知。
"实验室有个重要实验,可能一整天都不回来。"他站在门口,白大褂已经穿好,手里拿着厚厚的文件夹,"冰箱里有做好的三明治,热一热再吃。"
我蜷缩在床上,隔着半拉的床帘点点头。自从三天前在文学课上遇到宋浦,我就处于一种持续的紧张状态。修似乎注意到了我的异常,但他什么都没问,只是每晚弹钢琴的时间比平时长了十分钟。
门关上的声音在寂静的宿舍里格外刺耳。我数着修远去的脚步声,直到完全听不见,才敢从床上爬起来。
窗外下着小雨,玻璃上爬满蜿蜒的水痕。我拉开抽屉,手指触到那本《孕期四十周完全指南》的硬质封面,又像被烫到一样缩了回来。宋浦说要来宿舍...是今天吗?他真的会来吗?
手机震动起来,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
「修学长今天不在吧?真巧~ 我下午三点到,准备好迎接客人了吗?」
我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不知该如何回复。拒绝?恳求?还是干脆假装没看见?最终我放下手机,决定在那之前离开宿舍,去图书馆躲一整天。
洗漱时,我特意用了冷水,试图让混沌的大脑清醒些。镜子里的我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嘴唇因为连续几天的紧咬而略显苍白。宋浦会怎么羞辱我?翻我的东西?拍下我的私人物品发到网上?还是...
牙刷掉进水槽,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我弯腰去捡,突然注意到浴室门下方有一道细小的反光——像是金属碎片。蹲下身仔细看,是一小截折断的钥匙齿。
有人试图撬锁?
这个发现让我浑身发冷。宿舍门锁是上周刚换的电子锁,但浴室门还是老式机械锁。我颤抖着检查门锁,果然在钥匙孔周围发现了新鲜的划痕。
修知道吗?还是说...这是专门针对我的?
上午的时间在焦虑中缓慢流逝。我收拾好书包,准备提前去图书馆,却在开门时听到走廊尽头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宋浦标志性的、故意跺得很响的步伐。我猛地关上门,后背紧贴着门板,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
太早了。他说下午三点来,现在才十一点。这是个陷阱吗?还是他故意发假消息,好打我一个措手不及?
脚步声经过207室,渐渐远去。我长舒一口气,却又在下一秒僵住——那脚步声停在了楼梯口,然后以更轻、更慢的节奏返回。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残忍游戏。
我蹑手蹑脚地退回宿舍中央,环顾四周寻找藏身处。衣柜?太小。床底?有收纳盒挡着。最后我的目光落在阳台门上——研究生宿舍的阳台是相连的,我可以从隔壁逃出去。
正当我伸手要拉开阳台门时,宿舍门锁发出"滴滴"的电子音。有人在尝试开锁!我僵在原地,看着门把手缓缓转动...然后停住。错误的密码。
"该死的高级货。"宋浦的声音隔着门板隐约传来。
我屏住呼吸,无声地移动到衣柜旁。那里有个狭小的空隙,刚好能藏下我瘦小的身体。刚挤进去,门锁又响了——这次是机械钥匙转动的声音。楼管阿姨有备用钥匙,宋浦真的说服了她?
门开了,宋浦刻意放轻的脚步声踏入宿舍。透过衣柜百叶门的缝隙,我看到他穿着黑色连帽衫,帽子拉起,像是要隐藏身份。他环顾一圈,然后径直走向我的床。
"小公主?你在吗?"宋浦用甜得发腻的声音呼唤,同时掀开我的被子,露出下面藏着的泰迪熊。他抓起小熊,夸张地亲了一口,"哦~这是你的宝贝吗?"
我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宋浦开始翻我的床头柜,拿出那本伪装封面的《母婴护理指南》,发出恶心的笑声。"果然还是老一套,"他对着空气说,仿佛知道我在某处听着,"这么想当妈妈?"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型摄像机,放在书桌上,镜头正对我的床。"来,让我们看看你和修学长平时都玩些什么~"调整好角度后,他开始翻我的行李箱。
当他的手指碰到那件女式衬衫时,我差点尖叫出声。宋浦拎起衬衫,对着光线仔细查看,然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啊哈!"他轻声说,"所以修学长喜欢这种调调?"
他把衬衫放在鼻尖深深吸气,这个动作让我胃部一阵绞痛。接着,他做了一件我完全没想到的事——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黑色连帽衫落地,然后是T恤。宋浦站在宿舍中央,上半身完□□露,肌肉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他拿起我的女式衬衫,小心地往身上套,但宽阔的肩膀和胸膛根本塞不进那件娇小的衣服。
"操,"他低声咒骂,用力一扯,衬衫领口的蕾丝边应声而裂,"这么不经用。"
那声布料撕裂的声音像刀子一样扎进我心里。那是我花了两周生活费买的,只在深夜偷偷穿过三次的宝贝。眼泪涌上眼眶,我死死咬住嘴唇不让它们落下。
宋浦似乎玩够了,把破衬衫随手一扔,转向修的床铺。他犹豫了一下,似乎在考虑是否要翻修的东西,最终只是拿起床头的一本书翻了翻,然后对着摄像机说:"看来我们的修学长喜欢量子物理...真无聊。"
就在这时,浴室传来水管的轻微嗡鸣——是隔壁有人用水造成的共振。宋浦猛地抬头,警觉地看向浴室门。"子卿?"他轻声呼唤,"你在里面吗?"
我屏住呼吸。宋浦慢慢走向浴室,手握在门把上。如果他进去检查,很可能会发现躲在衣柜里的我。我的视线落在书桌上的摄像机上——红灯还亮着,仍在录制。
一个疯狂的想法闪过脑海。
当宋浦推开浴室门的瞬间,我猛地推开衣柜门,冲向书桌。宋浦听到声响转身,但我已经抓起了摄像机。
"放下!"宋浦怒吼,朝我扑来。
我后退几步,手指在摄像机底部摸索着存储卡槽。"别过来!"我的声音比想象中响亮,"否则我把它摔碎!"
宋浦停下脚步,脸上交替闪过愤怒和算计的表情。"冷静点,小公主,"他举起双手,做出安抚姿势,"我只是开个玩笑。"
"玩笑?"我低头查看摄像机,屏幕上显示着刚才录制的画面——宋浦拿着我的衬衫,我的母婴书,我的泰迪熊...还有更早的,我完全不知道什么时候拍的——我在浴室洗漱,只裹着浴巾;我对着镜子试擦口红;我穿着那件女式衬衫在宿舍走动...
这些私密时刻,这些我最恐惧被人看到的"异常",全被记录了下来。我的手开始发抖,视线模糊。
"怎么样,拍得不错吧?"宋浦得意地说,"特别是你穿女装那段,简直可以当教学视频——如何把一个直男变成小公主。"
"删掉..."我哽咽着说,"求你..."
"可以啊,"宋浦向前一步,"把摄像机还我,我们好好谈谈。"
我知道他在骗我。一旦他拿回摄像机,这些影像下一秒就会出现在校园网上。我的学术生涯,我的社交关系,我和修之间好不容易建立的信任...全都会毁于一旦。
更可怕的是,这些画面证实了我最深的恐惧——我确实是个怪物,一个男不男女不女的怪胎,连宋浦这样的混蛋都能一眼看穿。
"我警告过你不要来。"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
我和宋浦同时转头。修站在那里,白大褂上沾着雨水,手里拿着一把黑色长柄伞,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危险。
"修...修学长!"宋浦的表情瞬间从狰狞变成谄媚,"我只是来拜访老朋友..."
修没有理会他,目光落在我手中的摄像机上。"他在拍你?"声音轻柔得可怕。
我点点头,泪水终于决堤。修的眼神让我既想扑进他怀里,又想立刻逃离这个星球。
"把存储卡取出来,"修对我说,然后转向宋浦,"你,坐下。"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宋浦竟然真的乖乖坐到了椅子上,而修则像堵墙一样站在他和门之间。我颤抖着取出存储卡,递给修。
"备份了吗?"修问宋浦。
"没...没有,"宋浦摇头,"刚拍的,还没来得及..."
修检查了摄像机,确认没有无线传输功能后,将存储卡折成两半。"你知道未经允许拍摄他人是什么性质的行为吗?"他问宋浦,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
"只是恶作剧..."宋浦强装镇定,但手指已经开始不安地敲打膝盖。
"性骚扰加上非法侵入,"修继续说,"足够你被开除学籍,甚至留下案底。"
宋浦的脸色变了。"你不会的,"他看向我,"子卿不会告发老朋友,对吧?"
我缩在角落,抱着被撕破的衬衫,不知如何回应。告发宋浦意味着公开那些画面内容,意味着所有人都会知道我的秘密...
"他不需要告发你,"修替我回答,"我有足够的证据和关系让你滚出这所学校。"他向前一步,185cm的身高完全压制了坐着的宋浦,"现在,道歉,然后永远消失。"
宋浦的嘴张了又合,最终挤出一句:"对不起。"
"不是对我,"修冷冷地说,"对他。"
宋浦转向我,眼中闪过一丝我熟悉的恶意,但在修的注视下,他勉强开口:"子卿,对不起,我不该翻你的东西..."
修打断他:"还有呢?"
"不该...偷拍..."
"还有呢?"
宋浦咬咬牙:"不该撕坏你的...衣服。"
修似乎满意了,让开门口的路。"滚吧。记住,如果校园网上出现任何关于子卿的谣言,我会知道是你干的。"
宋浦灰溜溜地走向门口,在擦肩而过时,他突然低声对修说:"你知道他是个变态,对吧?喜欢穿女装,看母婴书...你只是把他当实验品..."
修的反应快得惊人——他一把抓住宋浦的领子,几乎将他提离地面。"滚出去,"他一字一顿地说,"否则我现在就让你见识下什么叫真正的暴力。"
宋浦终于狼狈逃离。宿舍门关上的瞬间,我双腿一软,跪坐在地上。被撕破的衬衫还攥在手里,泪水模糊了视线。
修蹲下身,轻轻掰开我紧握的手指,取出那件可怜的衬衫。"没事了,"他轻声说,"他不会再来了。"
"他拍了...我穿这个..."我哽咽着说,"还有我...我的书...我的一切..."
修的目光落在衬衫上,又移回我脸上。"这些对你很重要?"
我点点头,羞愧得无地自容。现在修全都知道了——知道我是个喜欢女装、妄想怀孕的怪物。
但出乎意料的是,修只是轻轻叹了口气,然后伸手抹去我脸上的泪水。"下次想试穿女装,"他说,"可以告诉我。我有设计师朋友,能给你更好的选择。"
我抬头看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修的表情没有厌恶,没有嘲笑,只有一种平静的接受。
"为...为什么..."我结结巴巴地问。
修站起身,走向书桌,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因为我早就知道了,"他将文件递给我,"或者说,我早就怀疑了。"
文件抬头写着《Nom-Gander型人类观察报告》,下面是我的名字和一系列生理特征记录:异常低的静息心率、对雌性激素类护肤品的特殊反应、腰臀比数据...甚至还有我睡着时的呼吸频率。
"这是什么..."我颤抖着翻看文件,里面全是我的"异常"记录。
修的眼神变得复杂,混合着科学家的冷静和某种更深的情感。"这是一个很长的话题,"他轻声说,"但首先,我需要你知道——无论你是什么,在我眼里,你都是虞子卿。"
窗外,雨下得更大了,敲打着玻璃,像是无数细小的手指在叩门。而我就跪在那片雨声中,手中攥着被撕裂的女式衬衫和一份关于我身体的科学报告,第一次感到自己可能无处可逃
宋浦被修赶出宿舍的三天后,我在文学史课上再次见到了他。
这一次,他坐在教室前排,身边围着几个体育系的男生。当我低着头快步走向惯常的角落座位时,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像黏腻的蛛网一样粘在我背上。整个课堂上,他时不时回头看我,嘴角挂着那种我熟悉的、不怀好意的笑容。
下课铃响,我迅速收拾书本准备逃离,却被宋浦拦在走廊上。他今天没喷那呛人的古龙水,但身上的运动香水依然浓烈得让我皱眉。
"小公主,"他挡在我面前,高大的身躯完全遮住了光线,"怎么这几天都不回我消息?"
我攥紧书包带,目光落在他左耳的黑色耳钉上。"我...我删了..."实际上,我把他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连带着那天的恐怖记忆一起封存在心底最阴暗的角落。
宋浦嗤笑一声,伸手想摸我的头,我猛地后退一步撞上了墙壁。"这么怕我?"他压低声音,"修学长告诉你什么了?说我是个危险人物?"
我咬住下唇不回答。事实上,修对那天的事只字未提,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那天晚上,他只是默默收起了那份可怕的"观察报告",然后弹了比平时更久的钢琴——德彪西的《月光》,温柔得像是专门为了安抚我的神经。
"告诉你个秘密,"宋浦凑近我耳边,呼吸喷在我脸颊上,"我昨天去了物理实验室。"
我的心脏漏跳一拍。修这几天确实都在实验室忙到很晚...
"猜猜我跟修学长聊了什么?"宋浦得意地晃了晃手机,"关于他可爱的'特殊研究对象'。"
特殊研究对象。这个词像针一样扎进我的皮肤。修真的这么称呼我吗?那份报告上的冷冰冰的数据又浮现在我眼前——静息心率、激素水平、腰臀比例...我是不是只是他收集的又一个"异常标本"?
"让...让开..."我试图从宋浦身边挤过去,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
"急什么?"他的拇指在我脉搏处恶意地摩挲,"修学长对你那些小秘密根本不感兴趣。知道他说什么吗?'纯学术观察'。"宋浦模仿着修优雅的语调,却把它扭曲成某种肮脏的暗示,"他看你就像看显微镜下的细菌。"
我的视野边缘开始发黑,耳中血液奔涌的声音盖过了宋浦的嘲讽。这是真的吗?修对我的温柔、体贴,甚至那晚的保护,都只是"学术观察"的一部分?
"放开他。"
一个冰冷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我和宋浦同时转头——修站在那里,白大褂下是万年不变的深蓝色衬衫,手里拿着一叠文件,眼神锐利得像手术刀。
宋浦立刻松开了我的手腕,但脸上仍挂着挑衅的笑容。"哟,护花使者来了。"
修缓步走近,每一步都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走廊上的同学纷纷让开,有的甚至躲进了教室。185cm的身高让修在任何人面前都有居高临下的资本,但此刻他刻意收敛了这种优势,只是平静地站在宋浦面前,两人几乎鼻尖对鼻尖。
"我警告过你。"修的声音很轻,却像冰锥一样锋利。
宋浦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但很快又挺起胸膛。"我只是和子卿聊聊天,"他故意用亲昵的语气叫我的名字,"对吧,子卿?"
我的嘴唇颤抖着,发不出声音。修的目光短暂地扫过我,然后回到宋浦脸上。
"你去了我的实验室。"这不是问句。
"参观学习嘛,"宋浦耸耸肩,"听说你在研究'特殊体质',好奇而已。"
特殊体质?这个词让我心头一紧。是指我吗?修的眼中闪过一丝我读不懂的情绪,但很快又恢复平静。
"实验室有监控,"修说,"你动了我的电脑。"
宋浦的笑容僵了一下。"随便看看而已,又没偷东西。"
"窃取研究数据比偷东西严重多了,"修的声音依然平静,但每个字都像锤子砸在铁砧上,"足够你被开除学籍,甚至面临法律后果。"
走廊上的窃窃私语声更大了。宋浦的脸色开始发白,但他仍强撑着:"吓唬谁呢?你那破研究根本没人看得懂。"
修突然笑了,这个笑容没有温度,像是冰面上的反光。"Nom-Gander型人类生殖系统的激素变化规律,"他流畅地报出一串术语,"确实不是体育生能理解的领域。"
宋浦一脸茫然,显然完全听不懂修在说什么。但我注意到,当修说出"Nom-Gander"这个词时,他的目光短暂地落在我身上,像是在确认什么。
"总之,"修后退一步,整理了下袖口,"如果你再接近子卿,或试图接触我的研究,我会让你在这所学校待不下去。"他顿了顿,补充道:"我父亲是校董会的,记得吗?"
宋浦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你威胁我?"
"不,"修轻轻摇头,"我在陈述事实。威胁需要不确定性,而我对这件事非常确定。"
这段对话像一场高水平的击剑比赛,宋浦的每一次粗鲁攻击都被修优雅而精准地挡开。我看得目瞪口呆,既害怕又莫名地...安心。
"行,你厉害,"宋浦最终败下阵来,但临走前仍不忘恶毒地看我一眼,"不过你真不介意你的'研究对象'是个喜欢穿女装的变态?"
这个词像刀子一样刺来。我缩了缩脖子,等待修的反应——他会否认吗?会像那天在宿舍一样保护我吗?还是会承认我只是个"有趣的标本"?
修的表情丝毫未变,但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子卿的衣着喜好与你无关,"他的声音冷得像极地冰川,"但如果你再用那个词形容他,我会让你亲身体验什么叫'变态'的暴力。"
宋浦显然没料到修会如此直接地维护我。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但最终只是狠狠地瞪了我们一眼,转身离开。走廊上的围观同学迅速让出一条路,像躲避瘟疫一样避开他。
寂静重新笼罩了走廊。修转向我,眼神柔和下来。"没事吧?"他轻声问。
我点点头,不敢抬头看他。太多问题在脑海中盘旋:Nom-Gander是什么?为什么修要研究我?我真的只是个"特殊研究对象"吗?
"走吧,"修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我送你回宿舍。"
回宿舍的路上,我们沉默地走着。修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而我则偷偷观察他的侧脸——高挺的鼻梁,线条分明的下颌,还有那总是微微蹙起的眉头。他今天没刮胡子,下巴上有淡淡的青色胡茬,给他平添几分粗犷的魅力。
"宋浦说的..."我终于鼓起勇气开口,"他说你把我当...研究对象..."
修停下脚步,转身面对我。阳光下,他的眼睛呈现出一种透明的琥珀色,像是能看穿一切谎言。"我是科学家,"他平静地说,"观察是我的本能。但..."他罕见地犹豫了一下,"那不代表我不在乎你。"
这个回答既不是确认也不是否认,却让我的心奇怪地揪紧了。修在乎我?以什么身份?室友?朋友?还是...研究对象?
"Nom-Gander是什么?"我小声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修的眼神变得复杂,像是同时在思考如何解释和评估我能否接受这个解释。"一个科学术语,"他最终说,"等时机成熟,我会告诉你一切。"
时机成熟。这个模糊的承诺既给了我希望,又增添了新的不安。但此刻,站在四月的阳光下,看着修认真而温柔的表情,我决定暂时相信他。
至少,他今天保护了我。不仅保护了我的安全,还有更重要的——我的尊严。
回到宿舍后,修接了个电话,说实验室有急事要处理。"晚上可能很晚回来,"他站在门口说,"别等我。"
我点点头,看着他高大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门关上后,宿舍突然变得异常空旷。我走到书桌前,发现修落下一本笔记本。皮质封面烫金的"X.Z."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好奇心像潮水一样涌来。这本笔记里会有关于"Nom-Gander"的答案吗?会有修对我的真实想法吗?我的手指悬在封面边缘,心跳如雷。
最终,我没有打开它。
不是因为我不好奇,而是因为——如果修愿意告诉我,他会亲口说的。而如果他不想让我知道...我害怕那里面的内容会摧毁我们之间好不容易建立的信任。
窗外,一只知更鸟落在阳台上,歪头看着室内的我。我们隔着玻璃对视,两个同样脆弱的生命。
"Nom-Gander..."我轻声念着这个奇怪的词,感觉它像一把钥匙,却不知道能打开哪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