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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雪线之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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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泽明在雪山坠马的消息传来时，祁寒正在录制密室逃脱的番外篇。苏广白把冰镇可乐贴在他后颈，戏谑的笑声混着道具间的回音："祁老师手抖得解不开锁，是肾虚还是心虚？"
金属锁链哐当砸地的瞬间，祁寒扯掉耳麦冲出片场。雪粒子刮在脸上像细碎的玻璃碴，他攥着手机在零下二十度的寒风里拨号，语音提示像把钝刀反复切割耳膜："您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剧组临时搭建的医疗帐篷里，范泽明正对着镜头上药。碘伏擦过小腿淤青时，少年突然对着镜头皱眉："这段别播。"又放软声调，"有人会担心。"
祁寒掀开帐篷帘子的瞬间，四台摄像机齐刷刷转过来。范泽明迅速拉下裤腿，泛红的脚踝却暴露在镜头里："寒哥怎么..."
"你他妈不要命了？！"祁寒抄起暖手宝砸向导演，"零下二十度拍坠马戏？当拍动物世界呢？"
监视器翻倒进雪堆，画面定格在范泽明坠落瞬间的惊惶眼神。少年突然拽住他衣角："是我要求的。"睫毛结着冰晶，"你说过...咳...打戏要真实。"
祁寒的怒意卡在喉咙。去年暴雨夜，他确实抓着范泽明淋湿的戏服吼："要演武生就给我豁出命演！"此刻少年苍白脸上浮着冻疮，却笑得像得到奖赏的孩童。
夜戏因这场闹剧暂停。祁寒缩在房车角落翻看手机，特别关注列表里齐洛晟的账号已经89天没有更新。最新动态停留在深冬的极光照片，配文是句德文诗：【我变成雪，只为落在你眼睫】
"祁老师失眠啊？"苏广白不知何时钻进房车，指尖勾着威士忌酒瓶，"喝点？"他故意用瓶口碰祁寒腕间的怀表，"睹物思人也要适度。"
祁寒反手将酒瓶按在桌面："你管得着？"
"当然。"苏广白突然倾身，镜链扫过祁寒鼻尖，"你每次看我发火的样子..."薄荷气息喷在耳后，"都像在看别人。"
怀表盖弹开的机械声割裂寂静。苏广白瞥见表盘背面磨损严重的刻字，嗤笑出声："2018？老古董该进博物馆了。"他突然扣住祁寒的手腕，"活人争不过死人？"
雪山的风声在车窗缝隙呜咽。祁寒想起齐洛晟最后一次直播时，也是这样扣着他的手调试吉他弦。琴弦猝然崩断的瞬间，血珠溅在镜头前，弹幕狂欢着【好涩】，无人看见那人藏在身后的颤抖。
"滚出去。"
苏广白笑着举起双手："祁老师发火的样子..."他倒退着拉开车门，"果然最带感。"
暴风雪在凌晨封山。祁寒蜷缩在折叠床上，看范泽明笨拙地煮姜茶。少年手指缠着新换的绷带，红糖块在沸水里沉浮如溺水的星。
"道具组给的。"范泽明舀起半勺递到他唇边，"说能驱寒。"
祁寒就着他的手啜饮，烫得舌尖发麻："你什么时候学会..."
"你胃疼那晚。"范泽明用绷带擦拭他嘴角，"我偷看过齐洛晟的备忘录。"氤氲水汽模糊了少年眼底的情绪，"水温65℃，红糖20克，生姜三片——他连这个都计算。"
祁寒的掌心贴上冰冷的怀表。2018年的深秋，齐洛晟确实在练习室量过姜茶温度，说"养胃要精确到摄氏度"。如今那人连呼吸都要靠机器计算，却再没力气计算时差里的思念。
综艺复拍日撞上暴风雪。苏广白在"停尸间"场景塞给祁寒暖贴："祁老师今天可别昏倒。"他故意踩响地板下的机关，"毕竟死人不会给你做人工呼吸。"
血浆喷涌的瞬间，祁寒条件反射护住苏广白的后脑。温热的触感让他想起某次舞台事故，齐洛晟也是这样将他按在怀里，金属耳钉划破那人下颌，血滴在他锁骨汇成溪流。
"你透过我在看谁？"苏广白抹着假血凑近，"每次救我都像在赎罪。"
监控器后的导演兴奋地比手势。祁寒推开人起身："这段剪掉。"
"剪不掉的。"苏广白晃着偷藏的录音笔，"你心跳过速的声音..."他轻点自己胸口，"这里录得清清楚楚。"
深夜收工时，祁寒在更衣室发现范泽明寄来的包裹。防潮袋里装着晒干的雪莲花，便签上是少年工整的字迹：【他们说能治咳疾】。晒干的花瓣间夹着张拍立得——范泽明站在雪山之巅，背后是用冰雕的"H"字母。
手机震动弹出视频邀请。祁寒接通瞬间，范泽明的鼻尖几乎贴上镜头："看到月亮吗？"他翻转镜头对准雪原，"这里的月光能治病。"
祁寒望向窗外雾蒙蒙的夜空："北京...看不到。"
"那我摘下来寄给你。"少年突然压低声音，"就像你当年...咳...从舞台上摘星星给我。"
记忆猝然回溯。出道夜彩带雨中，祁寒确实摘下舞台顶端的装饰星塞给范泽明。那时少年手心的温度，和此刻屏幕传来的灼热如出一辙。
苏黎世的日出透过病房百叶窗时，祁寒正站在密室逃脱的监控盲区。怀表指针停在凌晨三点十七分——齐洛晟失联的第1314个小时。他按下语音键又删除，最终发送张雪山月亮的照片。
已读提示在五分钟后闪现。对话框上方反复出现"对方正在输入"，却始终没有新消息。祁寒数着呼吸等待，直到苏广白举着通告单闯入："祁老师，下期主题是'时间胶囊'..."
他抓起外套冲出片场。怀表链子勾住道具柜，2018年的合影雪花般飘落。照片背面是齐洛晟狂草的字迹：【要是我先走，就把我埋进银河】
风雪淹没了呜咽。祁寒在无人知晓的角落蜷成团，腕间的"H"纹身贴着怀表，像两个时空的伤痕在互相舔舐。
苏黎世医院的窗帘永远拉不满，齐洛晟盯着那道三指宽的光缝看了三个月。晨光像把手术刀，每天准时剖开他混沌的脑海，将记忆搅成支离破碎的星屑。
"今天的康复训练是记忆拼图。"护士推来移动桌板，"先从重要的人开始？"
金属托盘里散落着照片碎片，齐洛晟的指尖抚过某片黑发。画面拼接到三分之一时突然头痛欲裂，监护仪发出刺耳警报。他扯掉电极片，碎玻璃般的记忆扎进瞳孔——暴雨夜的舞台，染血的护腕，还有谁在耳边喊"齐洛晟你他妈别睡"。
"换一组。"医生匆忙收起照片，"先从物品开始。"
新托盘里躺着块老式怀表。齐洛晟拧动发条，破碎的《Light in the Dark》旋律里，表盖内侧的刻字在光线下浮现：【Rhys&Lucien 2018】
" .Rhys.."他摩挲着字母凹陷，"是个人名？"
护士在病历本上记录：【第79次记忆刺激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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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初春的雨裹挟着柳絮，祁寒在综艺后台第三次拨通瑞士号码。机械女声用四种语言重复"空号"，像首荒诞的安魂曲。苏广白叼着棒棒糖晃进来，镜链扫过他的手机屏幕："祁老师给幽灵情人打电话呢？"
"滚！"
"别气啊。"苏广白变戏法似的摸出瓶伏特加，"密室特辑改成醉酒企划怎么样？你喝醉了往棺材里一躺..."他指尖划过祁寒的喉结，"收视率能破三。"
祁寒抄起化妆刷砸向镜子。裂纹在苏广白倒影的眉骨处绽开，像道新鲜的疤。那人却笑得更欢："对，就这个眼神！观众就爱看你发疯。"
监控器红灯亮起的瞬间，祁寒被拽进"手术室"场景。苏广白将血包塞进他白大褂口袋："今天玩点刺激的。"手术刀道具抵住他心口，"假装给我做心脏移植？"
无影灯突然闪烁，祁寒在强光中看到齐洛晟苍白的脸。那人躺在苏黎世的手术台上，胸腔敞开像破碎的八音盒。他踉跄着撞翻器械架，血浆袋爆裂的闷响与记忆中的监护仪警报重叠。
"卡！"导演兴奋地拍桌，"这段崩溃戏绝了！"
祁寒蜷在道具床下发抖，腕间的怀表链缠住输液管道具。苏广白蹲下来扯断塑料管："入戏太深可不好。"他突然压低声音，"你那个死人...是不是眼角有颗泪痣？"
"你怎么..."祁寒猛地抬头，撞进对方狡黠的瞳孔。
"上次你喝醉说的。"苏广白晃着偷拍的视频，"要买断吗？"画面里祁寒对着雪景呢喃"齐洛晟你王八蛋"，眼泪在怀表上冻成冰花。
深夜的紧急会议，经纪人将平板摔得震天响："要么续签苏广白当固定CP，要么赔违约金！"祁寒盯着合同里"亲密互动"条款，想起齐洛晟最后那条语音：【你要敢找替身，我变成鬼也...】
手机突然震动。范泽明的雪山vlog自动播放，少年在冰川上堆了个歪扭的雪人，用胡萝卜戳出两个酒窝："像不像你二十岁生日那天的..."
祁寒按下暂停键。那个雪人戴着齐洛晟的应援手环，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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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黎世的复健室，齐洛晟对着镜子练习微笑。物理治疗师调整他僵硬的嘴角："今天有访客，说是您..."瞥了眼病历本，"...前队友。"
林小阳的薄荷绿头发撞进视野时，齐洛晟本能地皱眉："你是..."
"你大爷！"林小阳把专辑砸在他膝头，"装什么失忆！祁寒为你都快疯了！"
专辑内页的照片雪花般散落。齐洛晟拾起某张舞台照，指尖抚过黑发青年眼尾的亮片，皱了皱眉：＂我们认识吗？＂
林小阳气的脸都歪了，翻出手机相册，"这张是在练习室，这张在庆功宴洗手间，还有这张..."
"和我有什么关系？"
监护仪发出尖锐蜂鸣。齐洛晟按着太阳穴蜷缩，记忆碎片在脑内碰撞出电火花。他不记得最后林小阳怎么离开的，只觉得自己脸火辣辣的…
伸手摸了摸自己红肿的脸：＂就这还男团？＂
祁寒在密室录制现场收到加密包裹。苏广白抢过拆信刀："情书？遗书？还是..."刀刃划开火漆印的瞬间，雪崩般的照片倾泻而出。
二十岁的齐洛晟在深夜练习室给他贴膏药，二十五岁的齐洛晟在机场安检口回头，最近的照片是病床上的人对着镜头比枪手势。每张背面都用德文写着：【找到我】
"变态跟踪狂啊？"苏广白吹了声口哨，"需要报警吗？"
祁寒的指尖抚过照片边缘的编码——是他们初遇那天的日期。他突然抓起外套冲进雨幕，怀表在狂奔中荡出钟摆般的弧线。
机场值机柜台前，范泽明的视频邀请弹出屏幕。少年裹着戏服蜷在雪山帐篷里，鼻尖冻得通红："寒哥，我今天吊威亚看到极光了。"他翻转镜头，绿光在天际流淌，"传说对着极光许愿..."
"明明。"祁寒打断他，"我要去趟瑞士。"
冰晶在镜头前凝成白雾。范泽明沉默许久，突然露出虎牙："帮我带支雪绒花。"他指着戏服口袋露出的干花标本，"上次的...被马踩碎了。"
航班起飞时，祁寒翻开林小阳塞来的病历复印件。【逆行性遗忘】的诊断栏下方，有行潦草批注：【患者持续书写同一组字母- Rhys】
苏黎世的朝阳刺破云层，祁寒在病房门口听见齐洛晟的法语情歌。推门瞬间歌声戛止，那人转头时眼底的陌生比雪山更冷："请问您找谁？"
怀表坠地，齿轮迸溅如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