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破镜难圆 ...
-
阁楼的木楼梯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每一步都像踩在祁寒的神经上。齐洛晟踹开门的瞬间，星空投影仪的光斑正好扫过他阴沉的脸色。
"惊喜派对？"他盯着那个蛋白粉蛋糕冷笑，"我怎么不知道今天是谁生日？"
范泽明慢条斯理地擦掉手指上的奶油："寒哥出道十周年纪念日…算半个生日"少年突然露出罕见的笑容，"3月8日地下练习生选拔赛。"
祁寒手指一颤。这个日期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只模糊记得那天暴雨倾盆，他跳完舞发现观众席只剩一个浑身湿透的小孩——十四岁的范泽明攥着被雨水泡烂的报名表，眼睛亮得吓人。
"真感人。"齐洛晟的皮鞋碾过地上的奶油，"那你知道那一年7月13日，我和你们队长在..."
"够了！"祁寒的拳头砸在投影仪上，星空瞬间扭曲变形，"你他妈能不能别总提那天？！"
空气凝固成冰。齐洛晟的瞳孔剧烈收缩，像是被这句话捅了一刀。他缓缓举起手机，屏幕上是刚收到的邮件——董事会最终决议，STARFIVE重组方案通过，但祁寒的队长职位需要重新投票。
"巧了。"他声音轻得像羽毛，"我爸也是这么说的。"
范泽明突然站起身，黑色choker衬得脖颈愈发苍白："你拿这个威胁他？"少年挡在祁寒面前，像堵密不透风的墙，"用你爸的权力？"
齐洛晟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最后定格在祁寒锁骨处的创可贴上。他忽然笑起来，从西装内袋掏出一枚戒指扔在蛋糕上——和范泽明手上那枚一模一样，内侧刻着"QLS& QH"。
"物归原主。"他转身时风衣下摆扫过门框，"顺便说一句，重组后的第一次巡演..."声音突然哽住，"你们两个一组。"
木楼梯吱呀作响，齐洛晟的脚步声渐渐消失。祁寒盯着深陷在奶油里的戒指，突然想起五年前那个雨夜，齐洛晟也是这样把钥匙扔在地上，说"等我三个月"，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寒哥..."范泽明的手指抚上他后背，"疼吗？"
祁寒这才发现自己的指甲已经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掌纹滴在蛋糕上，把"H&Z"染成刺目的红。
——
团综收官直播变成了一场荒唐的闹剧。林小阳举着自拍杆追拍三人"恩爱日常"，祁寒机械地配合着台本，眼神却频频飘向门口。齐洛晟从那天起就再没出现过，公司只说"临时行程调整"。
"今天玩默契问答！"导演擦着汗递上题板，"请写出祁寒最喜欢的..."
"抹茶星冰乐半糖加双份奶油。"范泽明已经写完举起牌子，"周三限定款。"
夏允小声惊呼："明明哥连周几都记得！"
祁寒却盯着自己空白的题板发呆。他突然意识到，这些年自己随口提过的喜好，范泽明全都记得一清二楚。而他和齐洛晟之间，除了那些激烈的争吵和缠绵，竟然连最基本的了解都支离破碎。
直播结束后的庆功宴上，祁寒灌了太多龙舌兰。恍惚间有人扶他去洗手间，镜子里映出范泽明担忧的脸。
"你没必要..."祁寒掬起冷水拍在脸上，"对我这么好。"
少年沉默地递来毛巾，腕间银链在灯光下闪烁。祁寒突然抓住他手腕——内侧有个新鲜的纹身，是"H"字母上叠加的小小皇冠。
"出道十周年礼物。"范泽明轻声说，"你当年说...想当永远的舞台王者。"
记忆如潮水涌来。十九岁的祁寒在深夜练习室发疯，说老子要当内娱唯一真王。那时蹲在角落捡矿泉水瓶的范泽明抬起头，说"我相信"。
祁寒的眼泪砸在对方手腕上。少年慌乱地替他擦脸，指尖都在发抖："别哭...我纹的时候不疼..."
"傻子。"祁寒揪住他衣领，"谁问你这个了？"
回程的飞机上，祁寒偶然瞥见范泽明的手机屏保——是五年前那张地下练习生选拔赛的合影。照片里十四岁的少年躲在人群最后，目光却穿过层层人海，死死黏在舞台中央的祁寒身上。
而他的手机里，和齐洛晟的聊天记录停在三天前：【这次换你等我】。
——
公司会议室的水晶吊灯刺得人眼睛发疼。祁寒盯着桌面的巡演企划书，耳边是经纪人亢奋的声音："'破镜重圆'主题巡演！寒明CP开场，寒晟CP压轴！"
"我不同意。"祁寒把企划书摔在桌上，"STARFIVE是五人团体，不是他妈婚恋综艺！"
董事们的表情瞬间变得微妙。坐在首位的齐父转动着翡翠扳指，突然开口："祁队长，听说你和犬子..."
"董事长！"范泽明猛地站起来，少年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三年前您亲口承诺，不干涉团队内部事务。"
会议室鸦雀无声。祁寒这才注意到范泽明西装胸针上的家纹——范氏集团那个传闻中从不露面的小少爷。
齐父的脸色变得铁青。他刚要说话，会议室大门突然被推开。齐洛晟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口，手里攥着医院的诊断书："爸，您的主治医生刚才找我。"
祁寒从未见过齐父如此慌乱的表情。齐洛晟慢悠悠地走到投影仪前，调出一份CT片子："晚期肝癌，三个月前确诊。"他转头看向祁寒，眼神复杂，"这就是他突然同意我回国的原因。"
企划书上的墨迹突然变得模糊。祁寒想起暴雨那晚齐洛晟咳出的血，想起他高烧时说的胡话，想起那些欲言又止的眼神。原来不是番茄酱，不是苦肉计，是他真的...
"巡演照常进行。"齐洛晟的声音在会议室回荡，"但主题改成'致我们的青春'。"他看向祁寒，嘴角扬起熟悉的弧度，"毕竟有些人...当不了永远的王者。"
散会后，祁寒在安全通道堵住齐洛晟。那人正对着窗户吞药片，喉结滚动时脖颈的青筋清晰可见。
"为什么不告诉我？"祁寒拽住他手腕，"你爸的病，你的伤..."
"告诉你有什么用？"齐洛晟甩开他的手，"像五年前那样，再为我挡一次刀？"他突然扯开衬衫，腹部伤疤像蜈蚣般狰狞，"这道疤是为了让你活着，不是让你..."
祁寒的吻堵住了他后面的话。咸涩的液体在唇齿间蔓延，分不清是谁的眼泪。齐洛晟的拳头砸在他肩胛骨上，一下比一下轻，最后变成无力的抓握。
"祁寒..."他在喘息间隙呢喃，"我们之间...隔了太多东西了。"
是的，隔了五年的时光，隔了无数没说出口的误会，隔着一个始终站在祁寒身后的少年。
安全通道的门突然打开。范泽明站在逆光里，手里拿着祁寒落下的外套。少年静静地看着他们，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寒哥，降温了。"
祁寒看着范泽明转身离去的背影，突然想起十四岁那年，少年在暴雨中追着出租车跑了三条街，就为了还他落下的护腕。
而此刻他的手腕上，戴着齐洛晟昨晚扔在蛋糕上的戒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