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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番外:TIDE上 ...

  •   “海水在天体的作用下出现潮汐,涨涨落落,日复一日。”
      这是沈英英告诉祝安安的。
      在来到槿岬镇前,祝安安没见过海,更没见过从滩涂到浅海,只需数小时的涨退。前十六年之中,槿岬的海岸经历了无数次的涨退,是城堡里的祝安安所不知的。
      但沈英英说,即使是始作俑者天体,对此也浑然不知,更不用提及远隔数百里外的祝安安了。
      在槿岬的一切都格外新奇,除了海,祝安安前所未闻的还有很多。来时是夏天,石砖路上的猫都躲在屋檐下避暑,人们三五成群地闲谈,每家每户的栅栏内生长着盛放的木槿,在阳光下浓郁到窒息。
      祝安安喜欢这的一切,包括偷面包吃的海鸥、山巅处的海神石塑、热情友善的人们……还有——沈英英。
      祝安安喜欢她,是因为她和祝安安曾经见到的所有人都不一样,是一个嘴硬心软的笨蛋。
      很多时候祝安安都好奇,为什么沈英英总在替别人想什么呢?人的心明明就那么大,能装下的东西不多,心底装满了别人,就装不下自己了。
      只是祝安安不能说,因为她也是别人。
      沈英英的别人太多了,为什么一个陌生人也值得她挡剑呢?
      伤在身后,沈英英看不见,可祝安安抱起她的那刻起,鲜血疯狂地涌出,温热的血染红了她的手,融进赶路时划伤的手臂,洇开在白裙上,每一步宛若玫瑰摇曳,好像沈英英养的卡罗拉。
      此刻祝安安才自觉心跳动了一下。
      那些不想记起,或者被刻意抹去的记忆再度浮现,童年回忆总蒙上一层厚纱,而揭开那层纱,才发现伤口从来没结痂,只不断地溃烂。
      无数破碎的杯盏,尖锐的争执,再度浮现,那躲在枕头下的脑袋只能呼吸到咸重的空气。
      空荡的城堡仆从早已所剩无几,所有人无暇顾及祝安安,很多事她是自己扛过去的。
      记忆却粉饰成是他们照料着祝安安长大。
      ————
      “当你看透一个人时,也就可以随意掌控一个人了。”
      祝安安的占卜书曾说。
      那天后沈英英昏迷了两天,祝安安也想清楚了沈英英就是个拧巴的木头人,明明那么在意,却总把人推远。
      只有软磨硬泡才对她奏效,所以祝安安无耻地利用了下她。
      但祝安安真觉得她是额外的,所以除了照顾沈英英,她都扎在厨房学烘焙。
      她不敢去试探沈英英是否会因为她的多余就放弃她。
      沈英英太不挑食了,无论给什么,不太离谱,她都会说好吃。祝安安也知道,但每次总会专门准备一份,适合她口味的。
      也是离开城堡,祝安安跟大娘朝夕相处才发觉自己或许属于烘焙,简单的原料在不同的制作方式、不同的温度下呈现不一样的结果,像是培育幼孩。
      糕点的风味里都带着西点师的巧思,每一个成人的影子里有过往的痕迹。
      可人是往前的生物,除去前二十年,还有太多时间去感受,那曾经完全塑造自己的经历,在十年、二十年、五十年后,就像是上辈子的故事。
      选择记忆,是抚慰当下;选择忘却,也是抚慰当下。如何看待过去从没有高低贵贱,只看如何看待当下。
      祝安安觉得自己和沈英英,都是有勇气去认真活在当下的人。
      痛苦和感伤在饼干烘烤时被165度的高温打败了,现在的祝安安只能看见焦黄的小熊饼干,闻到小饼干幸福的味道。
      如果问她有什么理想的话,祝安安第一个目标是开家蛋糕店,每一个伤心的人吃到她的甜点都能开心。顺便赚钱养沈英英,既然她说开心,那就把金币都给她,让她多开心开心。
      —————
      旅馆狭小、整洁的客房内,藏着祝安安不为人知的私心,她想近一些再近一些,哪怕无耻一些。
      祝安安一直找寻的幸福,在此刻落地了,是和沈英英在一起。在这里,她不再是某个人的小公主,而是拥有姓名的祝安安。
      那夜是祝安安睡得最踏实的一晚上,靠在沈英英的肩膀,连心都有了可以依靠的支点。
      祝安安没有说谎,很多年前,她的父母没有争执,她就是这么赖在他们身边。
      什么时候开始彼此伤害的呢,明明也曾情深一往,却沦落狼狈收尾。可纵使他们恨彼此,却又不肯放手,默契地留下彼此相互折磨十数年。
      祝安安不愿承认,但是她确实遗传到他们的偏执。
      当祝安安转醒的时候夜还深,屋外是打斗声,在看到沈英英遇见危险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下手。
      她在害怕,可是她不想失去沈英英。
      流水洗净淋漓的鲜血,她的脑海里想着的是不要再成累赘,不止在物质上,不仅不拖后腿,她还要可以保护在乎的人。
      —————
      即使大家一致认为希望这个名字奇怪,可祝安安却很喜欢,希望是很满怀期待的存在。
      而且祝安安的脑回路很清奇,每一个都会在希望后面跟上美好的祝福,比如希望你能幸福、希望你能健康……如果要起一个包含所有美好祝愿的名字,那就是希望了。
      可惜没人能懂,但是希望似乎懂了?
      真是有品的一个小女孩。
      —————
      在来槿岬之前,祝安安没见过萤火虫,她很喜欢这种散发着荧光的飞虫。听说它们的一辈子可能只有短短几天,她对它们很小心,即使它们的一生很短暂。
      山风带着夏天的气息,星空下的彼此抛弃一些烦扰坐在河岸旁,满山的萤火虫都在为她们而闪烁。
      那一天的沈英英自觉地妥协了,真正地把祝安安拉进自己的生活。
      祝安安首次以一种奇怪的视角了解她的过去,喜欢一个人就是会想去了解她,敞开心扉某种意义上也是一种可以再进一步的默许。
      可有些事不说,不是不愿说,而是不能说。
      祝安安说喜欢夏天,是因为她们的相遇在夏天,所以夏天才会是一个漂亮的季节。
      其实她自己都快忘了自己的生日,有记忆的第一个生日是沈英英给她过的。
      祝安安从没有想过会有一个人这么笨,一个蛋糕胚而已练习那么多次,也没想到过会有人这么认真地对待自己。
      沈英英太狡猾了,就连吃醋都那么心机地装傻,祝安安被牢牢困住了,她不敢想她们不在一起的可能。
      所以祝安安要一直握着她的手,这样她们就不会分开了,即使没有缘分,她也要强求。
      反正沈英英不会发现的,这个人那么笨,连两个人是六千金币都不知道,但她也不用沈英英的所有积蓄赎买记忆。
      只要在彼此身边,她可以选择性遗忘。
      反正从前都过去了,她只要现在她们还是牵着手,走在后山的小道上,她就当过去死了。
      谁说强求来得没有好结果?祝安安想,她这不是一路死皮赖脸地缠着沈英英,现在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有了新的生活,开了店铺,养了猫狗,人生美满嘛。
      如果有机会她要写一本书,名字就叫《如何靠死缠烂打和老婆在一起,然后走向人生巅峰》。
      她很知足,但是命运却不知足。
      人生有时候就像本烂俗小说,总是在幸福达到顶峰的时候,再让人跌落崖呢。
      暗无天日的地牢里,祝安安在等,等一个人。等那个一定会来救自己的骑士,她的沈英英。
      可当沈英英在她眼前受伤的时候,她不想等了,她宁愿自己永远困在这,都不希望沈英英为了自己而死。
      看着被拖出去的沈英英,祝安安无能为力。她的眼泪是最廉价的东西,流了很久很久。
      直到视野模糊,才看见活着的沈英英。
      可明明朝思暮想的人出现眼前,她却躲在暗处,她不想她的难堪被沈英英看到。
      她说走吧,不要来了沈英英,回去过自己的生活,可她又不真的想推开她。
      为什么想要让我和别人在一起,为什么要推开我。
      沈英英问她想不想和王子结婚的时候,祝安安想。
      祝安安想,自己从出走那天起就不再是小公主了,在暗林抱着命悬一线的沈英英起祝安安就是祝安安了。
      她不要什么公主王子幸福的破烂结局,她只要和沈英英在一起。
      祝安安一直寻找的幸福找到了。
      她们在一起就是幸福本身。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番外:TIDE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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