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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心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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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点四十五分,傅氏集团大楼28层几乎空无一人。纪舒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电脑屏幕的蓝光在黑暗中格外刺眼。明天就是季度董事会,这份报表必须在今晚完成最后的核对。
"咳、咳咳——"
纪舒突然捂住嘴咳嗽起来,喉咙干涩得像是塞了一把沙子。他伸手去摸桌上的咖啡杯,才发现已经空了。第三杯还是第四杯?他记不清了,只记得自己从下午开始就靠咖啡因撑着。
办公室的空调温度太低,纪舒搓了搓冰凉的手指,继续盯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字。这些数字在他眼前跳舞,时而重叠时而分开。他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
"还没走?"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吓得纪舒手一抖,碰翻了旁边的文件夹。他猛地转身,看到傅斯宴站在门口,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领带松开,最上面的两颗衬衫纽扣解开,露出一小片锁骨。
"傅总?您怎么..."纪舒的声音因为惊吓而略微发颤。
傅斯宴走进来,皮鞋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忘了拿文件。"他晃了晃手中的文件夹,目光扫过纪舒桌上堆积如山的资料和空咖啡杯,"这么晚了还在忙什么?"
"季度财报的最终核对。"纪舒下意识坐直身体,"财务部下午才把修正数据给我。"
傅斯宴皱了皱眉,走到纪舒身边。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烟草味,让纪舒的呼吸不自觉地变浅。
"你喝了多少咖啡?"傅斯宴拿起空杯子闻了闻,眉头皱得更紧。
纪舒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三杯...也可能是四杯。"
傅斯宴放下杯子,突然伸手碰了碰纪舒的额头。那只手温暖干燥,指腹有一层薄茧,触感让纪舒浑身一僵。
"没发烧。"傅斯宴收回手,"但你的脸色很差。"
纪舒低下头,不想承认自己因为那个突如其来的触碰而心跳加速:"我没事,马上就做完了。"
傅斯宴没说话,转身走向办公室角落的小茶水间。纪舒听到杯碟轻碰的声音和水流声。几分钟后,傅斯宴端着一个马克杯回来,杯口冒着热气,散发出一股清新的柠檬香气。
"喝这个。"傅斯宴把杯子放在纪舒面前,"柠檬红茶,不加咖啡因。"
纪舒愣住了。柠檬红茶是他最喜欢的饮品,但他不记得曾告诉过傅斯宴这个细节。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
"上次部门聚餐,你点了两壶。"傅斯宴靠在桌边,语气平常,"记忆力好是我的工作优势之一。"
纪舒双手捧起杯子,热度透过陶瓷温暖了他冰凉的手指。他小心地抿了一口,恰到好处的甜度和柠檬的清香立刻舒缓了他紧绷的神经。
"谢谢。"纪舒轻声说,不敢抬头看傅斯宴的眼睛。这样温柔的傅斯宴太危险了,会让他产生不该有的幻想。
傅斯宴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拉过一把椅子坐在纪舒旁边:"哪里卡住了?我看看。"
纪舒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但傅斯宴已经凑近屏幕,肩膀几乎贴着他的。那股好闻的气息再次包围了纪舒,让他的大脑更加无法正常运转。
"这里,第三季度的市场投入和回报比。"傅斯宴指着屏幕上的一组数据,"算法有问题。"
他伸手覆在纪舒握着鼠标的手上,带着他调整表格公式。这个突如其来的接触让纪舒的手指微微发抖,差点握不住鼠标。
"放松。"傅斯宴低声说,呼吸喷在纪舒的耳畔,"我又不会吃了你。"
这句玩笑话却让纪舒更加紧张。傅斯宴的胸膛紧贴着他的手臂,每一次呼吸的起伏都清晰可感。更糟的是,傅斯宴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反应,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好了。"傅斯宴带着他调整完数据,却没有立即松开手,"这样更准确。"
纪舒屏住呼吸,不敢动弹。傅斯宴的脸近在咫尺,他只要稍微转头,两人的鼻尖就会相碰。这个念头让他的心跳快得几乎疼痛。
"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傅斯宴突然说,声音低沉而沙哑,"不是香水,是你自己的味道。"
纪舒的脸"轰"地烧了起来。他不知所措地僵在那里,感觉傅斯宴的鼻尖轻轻蹭过他的颈侧,像在确认什么。
"傅总..."纪舒艰难地开口,声音细如蚊呐。
傅斯宴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暧昧,直起身子拉开了距离:"抱歉,职业病。对细节太执着。"
这个解释听起来很假,但纪舒还是松了口气,同时又莫名感到一丝失落。
"继续工作吧。"傅斯宴站起来,"我等你做完一起走。"
"不用了!"纪舒连忙拒绝,"可能还要很久,您先回去吧。"
傅斯宴看了看手表:"我还有个视频会议要开,大概一小时。你做完来我办公室。"这不是请求,而是命令。
纪舒点点头,看着傅斯宴走向他的办公室,直到那扇门关上,才长舒一口气,整个人瘫在椅子上。他摸了摸自己的脸,烫得吓人;又摸了摸胸口,心跳快得不正常。
"疯了..."纪舒自言自语,喝了一大口柠檬红茶试图冷静下来。傅斯宴到底想干什么?一会儿冷酷无情,一会儿又温柔体贴;一会儿保持距离,一会儿又暧昧不清。这种若即若离的游戏让纪舒心力交瘁,却又无法自拔。
他强迫自己专注于屏幕,加快工作进度。一小时后,报表终于完成。纪舒伸了个懒腰,把文件发送到傅斯宴邮箱,然后走向总裁办公室。
门没关严,里面传来傅斯宴用英语交谈的声音,应该是在开那个视频会议。纪舒犹豫着要不要敲门,却听到傅斯宴说:"今天就到这里,剩下的明天再讨论。"
看来会议结束了。纪舒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
傅斯宴已经关了电脑,正在整理桌上的文件。看到纪舒,他点点头:"做完了?"
"嗯,刚发您邮箱了。"
"好。"傅斯宴拿起西装外套,"走吧,我送你回家。"
纪舒想拒绝,但傅斯宴已经大步走向电梯,他只好跟上。深夜的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人,镜面墙壁映出两人的身影——傅斯宴高大挺拔,纪舒则略显单薄,身高刚好到傅斯宴的耳际。
"饿吗?"傅斯宴突然问。
纪舒这才想起自己晚饭只随便吃了个三明治:"有点。"
"我知道附近有家宵夜不错。"傅斯宴说,"去吗?"
这个邀请太过自然,仿佛他们经常这样下班后一起去吃宵夜。纪舒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傅斯宴的车停在地下停车场,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他打开副驾驶门,等纪舒坐进去后才关上门,自己绕到驾驶座。这种绅士举动让纪舒有些不适应——在公司里雷厉风行的傅总,私下竟有这样一面。
车子驶出车库,融入夜色中的城市街道。傅斯宴开车很稳,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跟着电台里播放的古典音乐节奏。
"你经常加班到这么晚吗?"傅斯宴问,目光依然看着前方。
"偶尔。"纪舒看着窗外流动的霓虹,"这个季度比较忙。"
"以后太晚的工作可以带回家做。"傅斯宴说,"或者提前告诉我,我调整时间表。"
纪舒转头看他:"为什么?"
红灯亮起,车子停下。傅斯宴转向纪舒,街灯的光透过车窗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因为我不喜欢看到你疲惫的样子。"
这句话像一块石头投入纪舒平静的心湖,激起层层涟漪。他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
"你昨晚睡得好吗?"傅斯宴突然问了个看似无关的问题。
"还行..."纪舒困惑地回答,"怎么了?"
车子重新启动,傅斯宴的声音混在引擎声中,几乎像自言自语:"我失眠很久了。最近发现,听你整理的会议录音比较容易入睡。"
纪舒猛地抬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
"你录音时习惯轻声重复关键点,声音很...安抚。"傅斯宴依然没有看他,但耳根微微泛红,"特别是上个月那次亚太区汇报,我听了二十多遍。"
纪舒的心脏突然狂跳起来,手心渗出细密的汗珠。傅斯宴在说什么?他靠着听自己的声音入睡?这已经远远超出了上司对助理的正常范畴。
"你...你可以直接告诉我,我可以专门录一些。"纪舒说完就后悔了,这话听起来太暧昧了。
傅斯宴终于转头看他,深邃的眼睛在夜色中闪闪发亮:"真的?"
纪舒被他看得脸颊发烫,只能点点头。
傅斯宴嘴角上扬,转回头继续开车:"那我要谢谢你。"
宵夜是在一家隐蔽的小店吃的,招牌云吞面和几样小菜。傅斯宴熟练地点单,显然经常光顾。店里没什么人,他们选了角落的位置。
"你常来?"纪舒问。
"嗯。"傅斯宴给他倒了杯茶,"大学假期回国时发现的,一直没变味道。"
这是傅斯宴第一次提起自己的大学时光。纪舒忍不住好奇:"你在哪里上的大学?"
"哈佛,然后斯坦福MBA。"傅斯宴简短地回答,似乎不想多谈。
云吞面上来了,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纪舒尝了一口,鲜美的汤汁立刻唤醒了他的味蕾。
"好吃。"他忍不住赞叹。
傅斯宴看着他满足的表情,眼中闪过一丝温柔:"慢点吃,烫。"
这种自然而然的关心让纪舒心头一暖。他们安静地吃着宵夜,偶尔交谈几句,气氛出奇地和谐,仿佛已经这样相处了很久。
回程的路上,车流稀少。傅斯宴打开天窗,夜风带着初夏的清凉灌进车内。纪舒靠在座椅上,疲惫和饱足感让他昏昏欲睡。
"困了就睡会儿。"傅斯宴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到了我叫你。"
纪舒模糊地应了一声,意识渐渐模糊。半梦半醒间,他感觉车子停下,有人轻轻拨开他额前的碎发,然后是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纪舒,到家了。"
纪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车已经停在自己公寓楼下。他揉了揉眼睛,看到傅斯宴正侧身看着他,眼神柔和得不可思议。
"抱歉,我睡着了。"纪舒慌忙坐直身体。
傅斯宴摇摇头:"上去吧,好好休息。"
纪舒解开安全带,犹豫了一下:"谢谢你的宵夜。"
"不客气。"傅斯宴顿了顿,"明天...不,今天九点有董事会,别迟到。"
这种从温柔到公事公办的转变让纪舒有些不适,但他已经习惯了傅斯宴的善变:"知道了,傅总。"
他下车走向公寓大门,回头看了一眼。傅斯宴的车还停在那里,车灯亮着,似乎在等他安全进门。
这一晚的种种在纪舒脑海中挥之不去。洗漱完毕躺在床上,他盯着天花板,回想着傅斯宴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每一次触碰。那个总是与人保持距离的傅斯宴,今晚展现出的温柔和脆弱是如此真实,让人无法不相信那是他的另一面。
但哪一面才是真正的傅斯宴?是那个冷酷无情的商业精英,还是今晚这个体贴入微的男人?纪舒不敢轻易下结论,怕又是一场精心设计的游戏。
手机震动起来,一条来自傅斯宴的消息:「晚安,明天见。」
简单的五个字,却让纪舒的心跳再次加速。他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最终回复:「晚安,谢谢今晚的一切。」
发完他就后悔了,最后一句太过亲密。但消息已经无法撤回。
傅斯宴的回复很快到来:「不用谢。对了,记得录音。」
纪舒把脸埋进枕头,无声地尖叫。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答应给傅斯宴录助眠音频,这简直像是某种亲密关系的开端。
汤圆被他的动静惊醒,不满地"喵"了一声,跳上床蹭他的手。纪舒抱起小猫,轻声说:"我是不是又陷进去了?就像高中时一样?"
汤圆当然不会回答,只是用脑袋蹭了蹭他的下巴,然后蜷在他颈窝处继续睡觉。
纪舒关掉灯,在黑暗中睁着眼睛。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正在一点点沦陷,而这一次,可能比高中时更加无法自拔。因为现在的傅斯宴不再是那个遥不可及的学长,而是一个会为他泡茶、带他吃宵夜、甚至听他声音入睡的...什么人?上司?朋友?还是潜在的...恋人?
这个念头让纪舒浑身发热。他翻身把脸埋进枕头,强迫自己停止胡思乱想。无论傅斯宴表现得多么温柔体贴,他依然是那个风流成性、情人无数的傅总。今晚的一切,可能只是他一时兴起的新游戏。
但即使如此,纪舒悲哀地发现,自己已经无法控制那颗为他跳动的心,不禁暗骂自己没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