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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危险共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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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瑾站在射击场,耳罩隔绝了外界声响,只剩下自己平稳的呼吸和九二式手枪的机械声。她连续扣动扳机,子弹在靶心留下一个近乎完美的圆形。
"漂亮。"身后传来熟悉的嗓音,"但实战中靶子可不会站着不动。"
盛瑾摘下耳罩转身。宋雾靠在门框上,左肩的绷带已经拆除,只留下一块医用敷料。三周前那场行动留下的刀伤还未完全愈合,但她已经迫不及待地回到了工作岗位。
"医生允许你归队了?"盛瑾将手枪退出弹匣。
宋雾走进来,随手拿起盛瑾放在台面上的备用枪:"我偷跑的。"她熟练地检查枪械,动作流畅得看不出肩膀有伤,"躺病床上快发霉了。"
盛瑾没有像往常那样训斥她。自从那次行动后,两人之间有种微妙的默契——除了以往的针锋相对,还多了几分心照不宣的尊重。
"试试?"盛瑾指了指靶位。
宋雾挑眉:"赌什么?"
"你赢了,我请你吃饭。"盛瑾说,"我赢了,你按规矩写行动报告。"
"成交。"宋雾站到射击位上,突然转身,"等等,你什么时候学会讨价还价了?"
盛瑾嘴角微微上扬:"跟某个不守规矩的人学的。"
宋雾大笑,笑声在射击场内回荡。她转身举枪,连续射击。子弹没有像盛瑾那样集中在靶心,而是分散在头部和心脏位置。
"移动靶打法。"宋雾放下枪,得意地看向盛瑾,"死人只有一种死法,活人有无数种反抗方式。"
盛瑾若有所思。过去她会坚持标准程序的重要性,但现在她开始理解宋雾的思维方式——犯罪现场瞬息万变,有时候必须随机应变。
"平手。"盛瑾最终宣布,"我请你吃饭,你写报告。"
宋雾做了个夸张的投降手势:"盛队长学坏了。"
两人走出射击场,阳光正好。盛瑾注意到宋雾走路时左肩还有些不自然,但她刻意走在盛瑾右侧,像是在隐藏这点不适。
"周华锋的资料看了吗?"盛瑾问。
宋雾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表面是成功企业家,慈善家,实际上很可能是红蝎的幕后金主。"她从手机调出几张照片,"纹身男手机里的加密通讯记录指向他,但证据不足。"
"直接抓捕审讯呢?"
"不行。"宋雾摇头,"这种人律师团队强大,没有铁证只会打草惊蛇。"
盛瑾惊讶于宋雾的分析能力——她平时看起来散漫随意,但案情分析却异常缜密。
"今晚他举办慈善晚宴。"盛瑾说,"我们可以混进去搜集证据。"
宋雾眼睛一亮:"需要伪装身份。"她上下打量盛瑾,"你那套黑西装太像警察了。"
"你有更好的建议?"
宋雾露出狡黠的笑容:"交给我。"
晚上七点,盛瑾站在公寓全身镜前,几乎认不出自己。宋雾不知从哪弄来一条墨绿色丝绒长裙,剪裁完美勾勒出她平时隐藏在战术服下的曲线。微卷的长发披散在肩,淡妆勾勒出她精致的五官。
"我看起来......"
"像个正常人。"宋雾靠在门框上欣赏自己的作品。她穿了件酒红色露背礼服,伤口处的敷料被巧妙遮盖,只露出完好的肌肤。盛瑾注意到她背上的疤痕被粉底遮盖了大半,但近看依然隐约可见。
"现在我们是亲姐妹,做进出口贸易的。"宋雾递给她一个手包,"窃听器和微型相机在里面。记住,别站那么笔直,放松点,你现在是商人不是军人。"
盛瑾试着调整站姿,却显得更加僵硬。宋雾叹了口气,走过来直接上手调整她的肩膀和头部角度。
"这样。"宋雾的手温暖干燥,带着淡淡的香水味,"想象你是来享受派对的,不是来拆炸弹的。"
盛瑾突然意识到两人距离近得能数清宋雾的睫毛。她不自在地后退一步:"知道了。"
宋雾似乎没注意到她的异常,转身拿起一个珠宝盒:"最后一样。"她取出一条钻石项链,"借的,别弄丢了。"
冰凉的金属贴上盛瑾的颈间皮肤,宋雾的手指在她颈后灵巧地扣着搭扣。盛瑾能感觉到自己的脉搏在对方指尖下跳动,快得不正常。
"紧张?"宋雾在她耳边轻笑,呼吸拂过耳廓。
盛瑾猛地转身:"该出发了。"
慈善晚宴在周华锋的私人别墅举行。水晶吊灯将大厅照得如同白昼,衣着华贵的宾客举杯交谈,侍者穿梭其间。盛瑾和宋雾挽着手臂入场,立刻有侍者送上香槟。
"别喝。"盛瑾低声提醒。
宋雾翻了个白眼:"放松点,姐姐~。"她故意提高音量,同时将酒杯举到唇边——盛瑾注意到她只是假装啜饮,实际上滴酒未沾。
"周华锋在两点钟方向。"宋雾借着整理头发的动作示意,"穿灰色西装那个。"
盛瑾看过去。周华锋五十岁上下,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正与几位政要模样的人交谈。他看起来完全符合成功企业家的形象,手腕上戴着价值不菲的百达翡丽,没有半点毒枭的痕迹。
"我去接近他。"宋雾说,"你负责检查二楼书房,线报说他重要文件都放在那里。"
盛瑾刚要反对这个危险计划,宋雾已经松开她的手臂,摇曳生姿地向周华锋走去。她看到宋雾假装不小心将酒洒在对方西装上,然后惊慌失措地道歉,周华锋很快被她的笑容和肢体语言吸引。
盛瑾趁机溜上二楼。书房门锁着,但她早有准备——宋雾不知何时将一张门卡塞进了她的手包。电子锁轻声滴响,门开了。
书房宽敞明亮,落地窗外是城市夜景。盛瑾迅速检查桌面和抽屉,但只找到些普通商业文件。她注意到墙上有一幅画微微歪斜,后面可能藏着保险箱。
正当她伸手去检查时,门外传来脚步声。盛瑾迅速躲到窗帘后,屏住呼吸。
门开了,灯亮起。
"文件就在保险箱里。"是一个男声,"明天送到老地方。"
“大哥,最近风声紧。”另一个男声回答,"缉毒队盯上我们了,特别是那个盛瑾和她的新搭档。"
盛瑾的心脏狂跳。
"两个女人而已。"男人冷笑,"十五年前我们能解决盛峰和宋志明,现在一样能解决她们。"
盛瑾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窗帘布料。她父亲和宋雾父亲的死果然与他们有关!
"不过那个宋雾..."男人继续说,"她长得真像宋志明,特别是眼睛。"
"怎么,阿泰你心软了?"男人的声音充满嘲讽,"别忘了当年是谁亲手解决了宋志明夫妇。"我只是觉得奇怪。"阿泰说,"当年那个小女孩应该死了才对,怎么..."
阿泰!盛瑾想起纹身男手机里的通讯记录提到过这个名字。她冒险从窗帘缝隙看去——其中被称为大哥的是林荣,他身旁的男人四十多岁,左脸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就是阿泰。
"够了!"林荣打断他,"去把文件准备好,别在这胡思乱想。"
两人离开后,盛瑾又等了几分钟才从藏身处出来。她必须立刻找到宋雾——阿泰就是当年杀害宋雾父母的凶手!
回到大厅,盛瑾很快在人群中发现了宋雾。她正与周华锋跳舞,红裙在舞池中旋转如火焰。盛瑾走到舞池边缘,对宋雾使了个眼色。
宋雾会意,娇笑着对周华锋说了什么,然后优雅地抽身离开。
"书房有发现?"她低声问。
"不止。"盛瑾拉着她走向角落,"周华锋的手下阿泰,就是当年..."
她的话戛然而止——阿泰正朝她们走来,手里拿着两杯酒。
"小姐们。"他露出虚伪的笑容,"周先生让我来招待你们。"
宋雾转身的瞬间,盛瑾感觉到她的身体突然僵硬。宋雾的眼睛死死盯着阿泰脸上的刀疤,呼吸变得急促。
"你..."宋雾的声音颤抖,"你是..."
盛瑾立刻意识到宋雾认出了他。她迅速挽住宋雾的手臂,指甲轻轻掐入她的皮肤:"亲爱的,这位先生请我们喝酒呢。"
宋雾像是没听见,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阿泰似乎也察觉到了异常,眯起眼睛仔细打量宋雾。
"我们见过吗,小姐?"他问,声音里带着危险的试探。
盛瑾当机立断,假装脚下一滑,整个人倒在宋雾身上,香槟洒了两人一身。
"哎呀!"她夸张地惊叫,"我真是太不小心了!"
周围的宾客都看过来,有人发出善意的笑声。宋雾被这一撞回过神来,立刻换上尴尬的笑容扶住盛瑾:"姐姐,你喝多了吧?"
"恐怕是的。"盛瑾故作羞愧,"能带我去洗手间吗?"
阿泰被这出闹剧弄得措手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匆匆离开。一进入洗手间,宋雾立刻锁上门,双手撑在洗手台上剧烈喘息。
"是他。"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声音嘶哑,"那个声音...那道疤...我永远忘不了。"
盛瑾站在她身后,不知该如何安慰。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宋雾——眼中交织着仇恨、恐惧和痛苦,像是一只受伤的野兽。
"深呼吸。"盛瑾最终说道,"现在不是报仇的时候。"
宋雾猛地转身:"那什么时候是?等他再次逃跑?再次逍遥法外?"
"我们需要证据。"盛瑾按住她的肩膀,"周华锋刚才提到了文件,明天他们会交接。如果我们能截获..."
宋雾的胸膛剧烈起伏,但眼神逐渐恢复清明。她深吸一口气,点点头:"你说得对。先抓证据,再抓人。"
盛瑾递给她一张纸巾:"擦擦脸,妆花了。"
宋雾接过纸巾时,两人的手指短暂相触。盛瑾惊讶地发现她的手冰冷如石。
"谢谢。"宋雾突然说,"刚才...要不是你..."
"应该的。"盛瑾轻声回答。
宋雾抬头看她,眼中的情绪复杂难辨。片刻后,她带着戏谑的声调:"所以盛队长也会演醉酒淑女?真是大开眼界。"
“……现在的重点是这个吗?”你这情绪调节能力是真强。
盛瑾无奈地摇头。
两人整理好仪容准备离开洗手间时,宋雾突然拉住盛瑾的手腕:"盛瑾,关于他们说的...当年那个小女孩应该死了...这是什么意思?"
盛瑾想起医院里看到的体检报告,想起宋雾背上的伤疤,想起她时不时出现的健康问题。一个可怕的猜测在她心中成形,但现在不是讨论的时候。
"等任务结束。"她承诺,"我们一起查清楚。"
宋雾凝视她片刻,缓缓点头。两人重新回到宴会厅,默契地避开阿泰和周华锋,开始为明天的行动做准备。
晚宴结束后,盛瑾开着车,宋雾靠在车窗上,安静得出奇。
"下一步我会申请监听周华锋的电话。"盛瑾打破沉默,"如果能抓到他们交接文件的证据..."
"那我来接近阿泰。"宋雾说,"他对我的身份有怀疑,但同时也被吸引了。我可以利用这点。"
盛瑾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太危险了。"
"卧底三年,我最擅长的就是接近危险。"宋雾看向窗外,"何况...我等这一刻已经十五年了。"
盛瑾没有再反对。她理解宋雾的感受——如果换作是她,面对杀害父亲的凶手,恐怕也难以保持冷静。
回到公寓,两人各自回房,却都辗转难眠。深夜,盛瑾听到宋雾房间传来压抑的啜泣声。她站在门前,抬起手又放下,最终只是轻轻敲了敲门。
"我没事。"宋雾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沙哑但坚定。
盛瑾背靠着门坐下:"有我在。"
两人隔着一扇门,在黑暗中各自守着心魔,却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靠近。明天将是一场硬仗,但至少,她们不再孤军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