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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姻缘 ...

  •   扶逐告诉了他,洪子虚还活着。

      但这件事似乎已经与歧白没什么关系了。

      他养好了伤,先前的大病残留的病气也散得一干二净。病痨鬼也被除尽了,寰天又恢复了先前那般,热闹,繁盛,纸醉金迷。

      刘澜和乔世昌又开始断断续续地来找歧白出去玩乐,他俩不知道何时玩得更好,几乎形影不离。可惜怕是洗不掉“纨绔子弟”的恶名了。

      歧白看刘澜脸色,他该是没怎么受到皇帝斥责,活得好好的。但偶尔疲于修行,也会拒绝邀约。

      扶逐倒不拦着歧白出去,只要歧白不涉险,及时归家,他几乎不过问。

      刘澜笑得挤眉弄眼:“小天师,我们今儿去道观里。”

      歧白狐疑:“……你这么笑干什么?”

      刘澜便收了笑,凑到歧白耳侧低声:“今日不少女眷去枫道娘的道观里祭拜祈福,乔世昌他堂兄的未婚妻也去,我们去帮他偷看眼。”

      乔世昌双手合十,恭敬样:“这回全仰仗小天师了。”

      歧白:“……”

      歧白直觉有坑,很警惕:“你们要去偷看,与仰仗我何干?”

      刘澜解释:“今日按理来说,除去道观发去请帖的,旁的闲杂人等都是不能进的,但只要是有正经师承的天师,还是能来去自如。”

      乔世昌也笑得谄媚:“这寰天如今谁人不知道您歧小天师呀?”

      歧白:“……”

      他的名声传这么广,怕是和这两人也脱不了干系。

      歧白斟酌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他俩。

      这对他而言来说不算什么大事情,更何况今日祈福,祈的是姻缘——他正好也祈一条红线来,好早日抱得白狐狸归。

      刘澜他们果真没有骗歧白,他带着俩人走到道观门口,那些守着的护卫丝毫不打算拦,什么也没说,就将他三全须全尾地放了进去。

      歧白从未听说枫道娘能保佑什么姻缘。

      刘澜也解释不清楚,他对此也是道听途说:“枫道娘在传说里,有一段旷世之恋。”

      乔世昌:“对对对。”

      刘澜:“总之这是传统了……在寰天,未订婚的适龄少男少女会在这日受邀相看。”

      歧白困惑:“你二人不曾受邀?”

      他俩就和被踩了脚似的,和蚂蚁一样蹦了起来。

      刘澜先说:“先立业,后成家,你个小天师懂什么。”

      乔世昌附和:“对对对。”

      刘澜无语,瞪了乔世昌一眼。便发现他心思根本不在他俩身上,眼睛乱瞟,就差往女眷堆里飞去了。

      刘澜看他这模样有些稀奇,嘴贱到:“你这堂兄的未婚妻,是哪家的小姐?”

      乔世昌这才回过神:“是封家的庶二小姐。”

      刘澜愣了一愣,哽咽:“……那不是燕家的世交?你家长辈怎么想的。”

      乔世昌也对这个婚事不大赞成,嘟嘟哝哝地说他怎么知道。

      歧白对寰天的世家纠纷不大感兴趣。他趁两人叽叽喳喳着,已转身去领了条红带子,一笔一画写下了扶逐的名,点足一跃,拴在了祈福树的最顶端。

      那树下发红条带的小道士瞪圆眼,看着歧白从树上跃下来,结结巴巴:“这可是枫道娘亲手栽的树……”

      他的目光太过于哀怨,歧白对上他的目光,手脚都不知道如何放了,指一勾鞭尾,闷半天才出一句:“……抱歉。”

      这祈福树周围人本就不少,歧白动静闹得太大了,女眷们皆围过来。哄笑作一片,如银铃响。

      她们多是瞧歧白俊,又年纪小,并无嘲弄意。

      “哎呦……身手了不得呢。”

      “小公子,你叫什么名,哪家的?我写你的名字!”

      “能不能帮我的也拴到最上头?”

      虽说树传闻是枫道娘栽的,但终归也只是棵树,道观每年清扫姻缘绳的时候可没少造作它,大家心里都门儿清,只是见这少年局促,实在是好逗弄。

      歧白搔搔脸,在打趣下红了满面,想走,却没能走成。

      远远的,踱步来一锦衣少女,她穿得华贵,眉目飞扬,是压不住的跋扈。

      那架势,不像是来祈福的,更像是来赴宴的。

      少女不满这儿人堵人,东张西望,将目光定在了中心的歧白身上,眉毛一皱,扬声骂:“哪儿钻进来的野猴?枫道娘的道观也赶乱闯?京城有你这号公子?”

      歧白偏侧脑袋,看了她一眼,道:“我是天师。”

      少女更不耐烦了:“没瞧见这儿全是公子小姐在祈福么?一草根天师,别在这丢人现眼。”

      歧白蹙起眉头,表情不虞。他倒不是因少女咄咄逼人而生气,只是在想,他名义上师承扶逐,也能算草根天师么?

      刘澜想来是骗他,说什么名头大,人人都知。瞧,这些姑娘家不就不认识他歧白。

      但这少女话说得不好听,歧白也并不打算搭理。

      他是个妖怪,其实并不懂,为何枫道娘栽的树,就不能爬了?只不过人妖不同,有些规矩,他该尊重。

      他又对着那小道士和那棵树,认认真真地说:“抱歉。”

      小道士结结巴巴地说没事,那少女却因被歧白略过而怒上心头。

      她当然不打算放过歧白,当即呵声:“大胆!你可知我是谁?”

      歧白真不知,他目光澄澈,望去:“你是谁?”

      这话一出,可实在是下她面子,有人在人群里窃窃私语起来,那姑娘脸挂不住,瞪着歧白的眼愈加凶戾。

      小道士低声劝:“这是十九公主,她的生母是皇后娘娘,道友,认个罪便是了,她……”

      小道士话没说到底,但歧白也猜的个八九不离十。总归是脾气差,蛮横跋扈之类的词。

      皇后娘娘……哦,那这十九,就是刘淮的亲妹妹。

      歧白仔细一瞧,觉得他俩的面庞貌似还有点相像,也不过是有点罢了。

      歧白还是脾气好,守礼数,按照人间的规矩行了一礼:“公主殿下。”

      十九公主可不觉得歧白这是在避锋芒,看着这个行礼也不弯腰的少年,只觉挑衅,气得牙痒痒。

      十九公主,怒音:“来人,把这个冒犯本公主的小子拖出去!”

      道观里的护卫一动不动,他们都是些天师,不听于皇室,又知道歧白是谁。如今扶逐如日中天,帝王子嗣又多得数不清,一个胡闹的小公主,哪怕是皇后所生,也在帝王眼里排不上号。

      哪怕今日太子亲临,也是要看在扶逐的面子上,给歧白一点面子的。

      十九公主见无人听她,当即又要发作。这时候,她的闺中密友见情况不对,跑上前来,拉扯她哄她,她也这才消停些。

      歧白耳朵尖,听到其中一人说的是:“殿下,您还记得吗,扶大人今日在道观里。”

      于是,他瞧着那胡闹的公主,当即端庄了起来。

      歧白:……

      歧白皱眉,最终还是没呛那公主几句。他自认嘴笨,在这群人类的夹枪带棒子下往往斗不过。

      十九公主脾气来得快,走得也快,当然,主要原因自然是因为心上人也在观中——正当她眼看着就要被哄好了,刘澜却在这时晃了过来,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哎呦”了一声。

      刘澜扇着扇子,悠哉悠哉,一身素衣也不掩贵气:“让本皇子瞧瞧在做什么呢……十九,你是来这儿结婚来的?”

      他上下打量着十九公主的衣裳,一展折扇掩了脸,意有所指:“还惦记着扶大人呢?别做你的梦了。”

      十九公主瞪眼:“与你这个——贱婢生的种何干?开春我就让父皇赐婚。”

      刘澜嗤笑,他跟十九不对付得很,这些腌臜话听得不要太多:“让父皇为了你给扶大人赐婚?你还没这个面吧。”

      十九公主被戳到心事,气急败坏,脚一蹬:“大胆!仔细我告你的状!”

      歧白:“……”

      他有些漠然地扭过头,好无奈。事到如今,他有些想扶逐了。

      不远处的乔世昌似乎找到了封家二小姐,与她攀谈着,还转交了他堂哥的礼物。

      而这厢,两兄妹都快干起仗来了。

      扶逐真是红颜祸水。歧白想。

      他低声问小道士:“扶逐在哪里?”

      小道士复杂地看他一眼:“……在主殿祭拜。”

      于是他便瞧着风暴中心的少年,足尖一点,便敏捷地往人群外窜。

      ——歧白没走成。

      那公主竟真带了个人修高手来,臂一伸、术法一打,把歧白拦在了原地。

      这人道,声音有些耳熟,不知道为何要拦他:“失礼了,小天师。殿下未发话前,你不得走。”

      十九也看向这边,甜声冷笑:“还想走?”

      十九:“鱼陆,你方才去哪儿了?”

      歧白仰头看,这叫作鱼陆的人从头裹到脚,面庞也看不见,比起护卫,更像话本里的暗卫。

      果然。

      刘澜挤开人群,到歧白身侧,同他悄声:“这是父皇派给十九的暗卫,似乎是一位仙门里的高手。十九行事太不饶人,没有人看着,就容易出祸端。”

      “别和他打。这人阴邪的很。”

      歧白缄默:“照你说的,凭他的耳力,你这话,他估计能全听见。”

      幕帘下,鱼陆似乎笑了一下。

      鱼陆还记着自己的身份:“有些事务处理,公主久等。”

      十九也不在意,有人撑腰,便仰起下巴,又跳脚了:“——把这小天师揍一顿,这人冒犯本公主!”

      旁观者纷纷避让,皆面露不忍。

      十九殿下最厌恶散道天师,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

      她心仪扶逐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这位被桎梏于金殿的玉女天真残忍,竟认为天师身份不够高贵,是这些没有真才实学的天师的错。

      她说:若非他们到处摆弄疏才浅学、坑蒙拐骗,天师的地位怎会如今这般?幸好如今鬼怪泛滥,才让扶大人有出头之地。

      刘澜嗤笑:“我劝你最好不要,这小天师可是扶逐捧手心里的小徒弟,你揍了他,还想让扶逐娶你?”

      鱼陆好困惑,似乎在笑:“如此,公主可还要臣动手?”

      十九才不信,嘲谑地翻了个大白眼:“你听十七鬼话?你动手便是!”

      歧白烦了。

      这群人叽叽喳喳在他耳边唱了不知道多少出戏,还一直把扶逐挂嘴边,生怕不惹他生怒。

      年轻的小天师掌心掐诀,捧出一团火来——这不是天师的火,而是他身为神兽的火。

      他眉头禁锁,声音清亮,语气无波:“走开。”

      冰雾般的外焰,裹了鲜血般的焰心。这团火在歧白的掌心跳啊跳,快要跃出。

      鱼陆眼一晃,似乎面容也凝重起来,拦在了嚣张的小公主身前,他默然,低声劝、又好似无事人:“殿下,这位可不是一般的小天师,你惹错人了。”

      十九也吓得一抖擞,她揍过的天师多了去,哪有徒手捏火,热浪便烧到她眼前的。

      但她还是嘴硬:“……装神弄鬼。”

      歧白眼皮一掀,他一步一步靠近她,被刘澜拦下。

      刘澜也发现,这好脾气天师是真生气了,忙拍他肩膀,安抚:“想想你师父……你不好真揍她。”

      歧白送去冰凉的一眼,还是熄灭了掌心的火,甩手间,一簇火苗甩在少女的发尾,惹她惊叫阵阵。

      “鱼陆!鱼陆!快灭火!”

      歧白扭头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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