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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3、第 223 章 ...

  •   第二百二十三章:万妖岭客至,槐路起风尘

      一、冬雾锁道,异客叩门

      腊月的灵泉路被一层厚雾裹着,槐树枝上挂着冰棱,像串透明的玉。邱莹莹刚把试验棚的草帘掀开,就听见山道上传来马蹄声——不是镇上的驴车,是匹高头大马,蹄铁敲在结冰的石板上,发出“嘚嘚”的脆响。

      马在灵泉路入口停下,骑手翻身下马。那人穿着件玄色锦袍,腰间系着镶玉的腰带,手里把玩着枚青铜令牌,令牌上刻着个狰狞的兽头,眼神扫过槐林时,带着股生人勿近的戾气。

      “这儿就是灵泉路?”他开口时,声音里带着山外口音,尾音微微上挑,像在掂量什么。身后跟着两个精壮汉子,腰间都别着短刀,目光警惕地盯着灵泉的方向。

      邱莹莹握紧手里的木耙,往阴无常身边靠了靠——他刚从谷仓出来,怀里抱着袋新米,见有生人,下意识把邱莹莹护在身后。

      “阁下是?”润玉从茶棚走出,手里还拿着账本,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眼神却透着审慎。

      锦袍人举了举手里的令牌:“万妖岭,蔡亦才。听闻这儿的泉水能养药,特来讨些回去。”他的目光落在灵泉上,冰面下的雪鱼正聚在凿开的洞口,尾鳍扫过冰层,泛出细碎的纹。

      “万妖岭”三个字让村民们脸色微变。那是百里外的一片深山,据说盘踞着不少绿林人物,寻常百姓从不敢靠近。王伯悄悄往人群后缩,扯了扯邱莹莹的衣角:“这些人不好惹,要不……给他们点泉水打发走?”

      阴无常没动,只是把米袋往地上顿了顿,沉声道:“灵泉水是大家的,不白给。”

      蔡亦才挑了挑眉,像是觉得有趣:“哦?想要什么?金银?布匹?”他从怀里掏出锭银子,扔在石桌上,银子滚了两圈,撞在阴无常刻的“灵泉市集”木牌上。

      “我们要的,你给不起。”阴无常的手按在腰间——那里别着把槐木短刀,是他自己刻的,刀刃被磨得锋利。邱莹莹看见他指尖泛白,知道他想起了山里的事,那些被强取豪夺的过往。

      二、槐下对峙,锋芒初露

      蔡亦才的笑声在雾里荡开,带着点嘲弄:“我蔡亦才想要的东西,还没得不到的。”他身后的汉子往前踏了半步,手按在刀柄上,短刀的寒光透过雾层渗出来。

      润玉上前一步,挡在两人中间:“蔡当家远道而来,不如先喝杯槐花茶暖暖身子。灵泉水有灵,需得心诚者饮之,强取怕是会伤了和气。”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股稳住人心的力量。

      邱莹莹趁机往茶棚退,想去叫在书社的先生——他认识县里的捕头,或许能有办法。刚走两步,就被蔡亦才的人拦住:“姑娘去哪?我家当家还没喝上茶呢。”

      阴无常忽然动了。他没拔刀,只是抓起石桌上的茶壶,手腕一翻,滚烫的茶水泼向那汉子的手腕。汉子痛呼一声,手从刀柄上弹开,阴无常已经欺身而上,手肘顶住他的咽喉,动作快得像林间的豹。

      “让她走。”阴无常的声音比冰面还冷,眼神里的戾气让蔡亦才都愣了愣。

      “有点意思。”蔡亦才摆了摆手,示意手下退开,“你这身手,不像个种田的。”他打量着阴无常,目光在他脸上的疤痕和粗糙的手上转了圈,“是从哪座山跑出来的?”

      阴无常没答,只是慢慢松开手,退回到邱莹莹身边,低声道:“去书社。”邱莹莹知道他是让自己去报信,咬了咬牙,转身往山道跑,雾里的槐树枝刮着她的衣角,像在催她快些。

      蔡亦才没再拦,只是盯着阴无常:“我听说,你能刻木为刃,削铁如泥?”他指的是阴无常给孩子们做的木刀,不知怎么传到了山外,“万妖岭缺个锻器的,跟我走,保你吃香喝辣。”

      “不去。”阴无常捡起地上的米袋,往谷仓走,“灵泉路的米,比山珍海味香。”

      “你可知拒绝我的下场?”蔡亦才的声音沉了下来,腰间的令牌被捏得咯吱响,“上个月有个镇长不给面子,现在他家的宅子,已经成了狐狸窝。”

      阴无常停下脚步,回头时,阳光刚好穿透雾层,照在他脸上。那道疤痕在光里泛着浅红,眼神却亮得惊人:“万妖岭的规矩,是抢;灵泉路的规矩,是换。你要泉水,用故事来换,或者……用你腰间的令牌,抵一桶水。”

      这话一出,连润玉都吃了一惊。王伯更是急得直跺脚,生怕这愣小子真把对方惹恼了。

      蔡亦才却笑了,是那种真觉得有趣的笑:“好个‘换’字。我就用个消息换——三天后,有伙山匪要去邻村抢粮,你们这灵泉路,怕是也在他们的路线上。”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试验棚,“这些新苗,要是被马蹄踏了,可惜。”

      三、雾散谋策,人心聚凝

      邱莹莹带着先生和两个衙役赶回时,蔡亦才已经骑马走了,只留下那锭银子在石桌上,像块刺眼的白。

      “山匪?”衙役捡起银子,脸色凝重,“上个月县里刚剿过一次,怎么又冒出来了?”

      先生翻看县里的卷宗:“是‘黑风寨’的余孽,据说躲在万妖岭边缘,专挑腊月劫村。蔡亦才跟他们有仇,说不定这消息是真的。”

      润玉在地上画着地形图:“邻村在灵泉路西边,中间只隔一道山梁。他们抢了邻村,难保不会顺道过来。”他指着谷仓的位置,“这里是要害,得守住。”

      “要不……咱们把粮食藏起来?”张婶抱着刚蒸好的米糕,手都在抖,“我小时候见过山匪,抢东西还打人……”

      “藏不住。”阴无常蹲在谷仓门口,用树枝划着防御工事,“他们鼻子灵得很,而且……咱们能藏一次,藏不了次次。”他抬头看向众人,“要么走,要么打。”

      “走?往哪走?”王伯红了眼,“这田,这泉,这刚搭的试验棚,都是咱的根!”

      “那就打!”柱子攥紧手里的锄头,“我年轻,能扛!无常兄弟身手好,教我们几招!”

      阴无常看着眼前的人——王伯握紧了烟杆,张婶把米糕分给大家,孩子们举着木刀喊“保卫灵泉”,忽然想起蔡亦才临走时的眼神,像在看场笑话。他抓起地上的槐木短刀,往谷仓的柱子上砍了一刀,木屑纷飞:“学扎稻草人时,你们说要护稻苗;现在,该护家了。”

      接下来的两天,灵泉路的人都在忙碌。男人们在山道上挖陷阱,用槐木削成尖桩,埋在积雪下;女人们把粮食分装,藏在灵泉的石洞里——那里有暗河,山匪找不到;孩子们则负责放哨,拿着阴无常做的木哨,约定好“一短两长”是发现动静。

      阴无常教大家扎简易的木盾,用厚槐木板裹上铁皮,能挡住刀砍。他自己则在试验棚里改装农具——把镰刀绑在竹竿上做长兵器,给打谷机装上刀片,摇起来能当盾牌用。

      邱莹莹看着他额角的汗混着木屑往下掉,递过块米糕:“蔡亦才为什么帮我们?”

      “他不是帮。”阴无常咬着米糕,眼睛盯着手里的木盾,“他是想借我们的手,削弱黑风寨。万妖岭的山头,从来都不太平。”他忽然笑了笑,“不过,不管他安的什么心,消息有用就行。”

      邱莹莹看着他手里的木盾,边缘被打磨得光滑,中间刻着朵小小的槐花,是他昨夜熬夜刻的。“你好像……什么都不怕。”

      “怕过。”阴无常的声音低了些,“以前在山里,怕我娘饿肚子,怕冬天的雪压垮棚子。现在……”他看了眼谷仓,看了眼试验棚,看了眼正在教孩子们吹哨的润玉,“怕这些没了。”

      怕失去,所以才要拼尽全力去守。邱莹莹忽然懂了,为什么他总把“家”字刻在木牌上,为什么他会对抢东西的人那么痛恨。

      四、夜哨惊破,槐林战声

      第三天夜里,雪又下了起来,把陷阱上的伪装盖得严严实实。阴无常和柱子守在山道第一岗,披着蓑衣,手里的木盾上落了层白。

      “无常哥,你说山匪真会来吗?”柱子的声音有点抖,手里的长镰被冻得冰凉。

      “来了就打,没来就守到天亮。”阴无常往手上哈着气,目光盯着山道尽头的黑暗,那里的雾气被风吹得像流动的鬼。

      三更时分,木哨声突然响起——“一短两长”。

      阴无常立刻吹了声长哨,谷仓方向回应了两声短哨,是润玉他们收到了信号。他拍了拍柱子的肩膀:“按计划来,别慌。”

      黑暗里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夹杂着粗野的笑骂。十几个黑影出现在山道上,手里举着火把,照亮了脸上的刀疤。

      “老大,前面有动静!”一个瘦猴似的汉子指着地上的积雪,“好像有陷阱!”

      “怕个屁!”领头的络腮胡挥着砍刀,“冲过去!抢了粮食,找个暖窑过年!”

      他们刚踏进陷阱区,阴无常就猛地扯动绳索。积雪下的尖桩突然弹起,刺穿了最前面两个汉子的脚,惨叫声在雪夜里格外刺耳。

      “有埋伏!”络腮胡怒吼,火把照向槐树林,“给我搜!”

      柱子按捺不住,举起长镰就要冲,被阴无常按住:“等他们再近些。”他指的是第二道防线——用打谷机改装的“旋转盾”,摇起来能把人撞开。

      山匪们小心翼翼地绕过陷阱,往灵泉方向挪。离谷仓还有五十步时,阴无常大喊一声:“放!”

      槐树林里突然滚出十几个稻草人,身上裹着棉被,里面藏着鞭炮——是张婶的主意,用响声吓马。山匪的火把被惊得乱晃,阴无常趁机推起旋转盾,柱子和几个年轻小伙跟在后面,像堵移动的墙,往山匪堆里冲。

      “砍他们的腿!”阴无常的木盾挡住劈来的刀,槐木短刀顺势捅向对方的膝盖,动作又快又狠,是山里练出的搏命法子。

      邱莹莹和润玉守在灵泉洞口,听着外面的打斗声、惨叫声、木盾撞击声,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孩子们举着木哨,眼睛瞪得溜圆,谁也没哭。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声音渐渐小了。阴无常浑身是雪地跑回来,槐木短刀上沾着血,脸上却带着点笑意:“跑了七个,伤了五个,咱们……没人死。”

      柱子跟在后面,胳膊被划了道口子,却兴奋地喊:“无常哥太厉害了!一盾就把那络腮胡撞进陷阱里了!”

      雪还在下,落在阴无常的发梢,瞬间化成水珠。邱莹莹递过干净的布,想给他擦脸,却被他躲开——他怕自己身上的血腥味沾到她。

      “没事了。”润玉看着山道上的狼藉,“明天让衙役来处理剩下的。”

      阴无常摇摇头,往谷仓走:“我再去守着。”他的背影在雪地里显得格外挺拔,像棵被雪压弯却没折断的老槐树。

      五、雪霁天明,路痕犹存

      第二天清晨,雪停了。阳光照在灵泉路上,把打斗的痕迹都镀上了层金。衙役们来拖走受伤的山匪,看着陷阱里的尖桩、旋转盾上的刀痕,连连咋舌:“你们这哪是村民,比正规军还厉害!”

      先生在谷仓门口立了块新木牌,是阴无常连夜刻的,上面写着“灵泉路,有家守”,字缝里还沾着点暗红的血渍。

      “蔡亦才的消息,还真准。”王伯抽着烟,看着试验棚里安然无恙的稻苗,“就是不知道,他为啥要帮咱们。”

      邱莹莹看着山道上的脚印,有灵泉路的,有山匪的,还有蔡亦才那匹高头大马的,乱乱地交叠在一起,像幅复杂的画。“或许,他也想看看,一群种田人,能不能守住自己的家吧。”

      阴无常蹲在灵泉边洗手,血渍在清水里慢慢散开,被雪鱼的尾鳍搅碎。他抬头时,看见邱莹莹在看他,忽然有些不自在地别过脸,耳根在阳光下泛着红。

      “你的刀,”邱莹莹指着他放在石桌上的槐木短刀,“上面的槐花,被砍坏了。”

      “没事。”阴无常拿起刀,用手指摩挲着缺口,“等开春,再刻一朵。”

      远处的试验棚里,晚熟粳的芽尖顶着雪,绿得发脆。邱莹莹忽然觉得,蔡亦才带来的不只是威胁,还有别的——让灵泉路的人知道,他们早已不是一盘散沙,是能并肩作战的家人。

      雪地里的脚印会被新雪覆盖,但有些东西不会消失——谷仓上的刀痕,木盾上的血迹,还有每个人心里那点“守得住”的底气,像灵泉的水,像槐林的根,在这片土地上,扎得越来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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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都暻秀骗邱莹莹害乞丐杨晓东打乞丐蔡明榕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