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人鱼之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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蜃市的洗浴文化是近几年才在大众中流行起来的。
如果不算某些灰色的洗脚行业的话…
在经过早期市场逐鹿群雄大浪淘沙的乱象后，竟有一家本地洗浴中心异军突起，打败了知名不知名的连锁旗舰店，在某种程度上成为洗浴界的都市传说。
适中的价位，甘美的海鲜，多样化的服务，以及最重要的，从服务员到搓澡师傅都是清一色的靓女俊男。
“馋猪圣地，颜狗天堂。”
曾有人打出这么一幅锦旗送给这家洗浴中心，然后被大堂经理冷笑着丢进仓库吃灰。
至于海蓝是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的？
因为他是这家洗浴中心以前的搓澡工。
这家洗浴中心叫——人鱼之乡。
是一个帮助上岸人鱼们扶贫扫盲的聚居点。
听上去是不是挺奇幻？
但细想又很合理，毕竟谁会认为人鱼之乡真的有人鱼。
就像那么多水上乐园叫亚特兰蒂斯，难不成还真有人拿失落遗迹打造成旅游景点吗？
想出这一招“此地有鱼三百只”的奇人不知道是谁，但在人鱼之乡里，即使真的有客人开玩笑问她们是不是真的人鱼。
她们也会根据上岗培训淡笑着回答：“是的，客人，这里是人鱼之乡，我们就是人鱼。”
谁又会认为工作人员是真的人鱼，鱼唇的人类客人们只会感慨自己就花了两三百块钱，还体验上沉浸式服务了。
在和海霞道别后，海蓝也回到了男人鱼员工宿舍——一个占地不大的两人间泳池。
虽然在魔法和药剂的加持下，人鱼可以幻化双腿在陆地上行走，但在有水的地方舒展出大尾巴才是鲛人更偏爱的休息方式。
由于人鱼种群、性别观念和人类有着巨大差异，一般女人鱼住更好的单人间，男人鱼则是较差双人间。
跟旧时海里独居的情况不同，狭小的泳池只够两只人鱼头尾朝向不同地放下漂亮的尾巴。
因此一个不养宠物鱼（鱼粪便会污染水质），不喜欢深夜摆尾扰人清净，不爱乱摆珊瑚抱枕，水母，海胆，海星等装饰物，以及不爱在池子里养宵夜的舍友就极为重要。
庆幸的是，海蓝的舍友海团就是这么一个爱干净的人鱼。
不幸的是，海团从小跟海豚一起生活，是个超级大话唠。
“海蓝～你回来了！今天工作怎么样？过得好吗？有没有遇见大帅哥！”海豚般的哨音在海蓝耳边响起。
海蓝面不改色地拿下帆布包，脱掉衣服，拿衣架挂好放在墙上，换上浴衣，又掏出手机充电器将手机放在充当床头柜的饮料箱子上充电。
转头说道：“恶心，还行，没有…”
海蓝犹豫了一下，想起自己没有得手的那只肥美的大海豹，又改口道：“有。”
旋即头也不回地准备前往员工浴室洗澡。
爱干净的人鱼是不会径直下水睡觉的，这样会污染水质。
员工浴室此时还有不少人在冲澡，但却安静得只能听见水流声。
浴室入口的管理人鱼看着陆地动物纪录片，递给海蓝一张小卡片，随意嘱咐道：“十五分钟内洗完，我今天已经揪出三个浪费水的家伙，拿尾巴暴扇他们一顿了，希望你不要成为今晚第四个。”
海蓝点了点头，走了进去。
洗发水和沐浴露是免费的，毛巾也可以选择客用。
毕竟洗浴中心最不缺得就是这些东西。
员工浴室原先为了提高利用率是没有隔间的，后面在一次恶性事件后才安装了挡板。
海蓝当时不在现场，但是据海团说现场到处都都是□□，两个纠缠在一起的人鱼痛苦得嘶吼，以及旁边若无其事享受水流冲刷的人鱼。
最后这场恶性事件被管理人鱼及时制止了，无他，两个人洗得太久，浪费水了。
海蓝换下衣服，插卡，开龙头，冰冷的水流从喷头倾斜而下。
太冷了，比人鱼的血液还冷，还是海豹的胸肌温暖一点。海蓝忽然想到。
旋即又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奇怪，怎么又开始想海豹了，自己现在可没有钱。海蓝往左调了一度。
“嗷——”浴室里传来一声人鱼的惨叫。
管理人鱼眼睛都不眨地拍了下门，警告道：“乱搞时间不能超过十五分钟！”
等海蓝浑身通红地打开宿舍的大门，海团已经趴在泳池边，海豹眼般看着海蓝，红色的人鱼尾巴“啪啪“地打着水花，一副等着听八卦的样子。
海蓝脱下浴衣，将手机装进防水套，挂在脖子上。
海团直勾勾的眼神就一直注视着海蓝，水花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频繁。
海蓝坐在池边，蓝色如净琉璃般的大尾巴唰地进入水中，溅起一阵水花，豆大的水珠如细小的施华洛世奇水晶般点缀在鳞片上，折射出七彩的光芒来，如梦似幻。
海团一个摆尾就游了过来，依恋地抱住海蓝尾巴，下巴搁在海蓝膝上。
“问吧。”终于变出鱼尾接触到海水，海蓝舒服地发出一声喂叹，嫌弃地用鱼尾拍了一下海团，示意对方放开自己。
海团才不听这话，笑嘻嘻地抱得更紧了，上来就是重磅问题：“你遇见大帅哥了，怎么不和他□□？”
海蓝斜了他一眼，惆怅道：“他要钱，我没钱。”
海团惊讶道：“你长得这么美丽，他也要钱吗？不是说人类都见色起意，色心不死吗？”
“有些人还是比较爱财的，这也不是他的错。”海蓝为海豹辩解道。
“那他要多少钱？我可以给你。”海团想了想，人类千奇百怪的，爱财好像也不是不行。
海蓝说道：“两万一晚上，但是男性人鱼受孕率低，我可能得攒个两百万左右吧。”
“这么贵！我账户里好像还有3000左右，都给你吧，到时候我想当小人鱼的哥哥。”海团试图用三千块买断不存在之鱼的哥哥这一名称。
海蓝稍一用力挣开海团的束缚，双手向后一撑就滑入泳池中，说道：“不用，你还是把钱去买你的零食和玩具吧，我会自己想办法的。”
“你那个公司好像皮包，你去哪里挣那么多钱啊。”海团像甩不掉的藤壶一样又死死扒在海蓝身上。
“人类有句古话，叫‘海人自有妙计’。”海蓝好似无所谓的样子，实际心里也在打鼓，碰瓷好像也没办法赚很多，公司也不靠谱，怎么才能赚这多钱呢？
“要不你放弃那个人类吧，我今天搓澡遇见一个闻上去不错的客人，我还留了他x信，我推荐给你。”海团举起自己脖子上的手机，隔着防水套，镶满水钻的手机壳终于不这么扎手了。
“不要，”海蓝义正严辞道：“那个人类是我能找到最厉害的人类了，那句话说什么沧海为难水，我见过这么好的人类，就不会再要劣质的配偶，我的孩子一定要是最健康最有能力的小人鱼！”
“好吧，”海团瘪着嘴，见状也不再说什么，毕竟海蓝身为男性人鱼，想要拥有一个自己可以带到大的孩子，也是人鱼之乡鱼尽皆知的事情了，转而打开自己的社交软件，说道：“那我们来看这个，我今天看到了超可爱的小狗！”
直到海上的月亮落入城市未燃尽的余晖中，海团才抱住海蓝沉沉睡去。
在足够的寂静里，海蓝睁着眼睛望着清亮的水面，独自在深海中求生的记忆又浮上脑海，尽管在他和海团成为舍友后，已经很少有时间再回想起过往了。
碧海之下，人鱼对于种群的态度更接近于陆地的象群，女人鱼会聚集在一起，共同生活
、生产，一起生育、抚养族群的孩子。
直到每年繁衍季开始，在海洋各地独居的男人鱼会在女人鱼的领地外捕猎、斗殴-特指用尾巴铲对方大耳刮子，尽一切可能向女性人鱼展示自己优秀的体魄，以期被选择成为繁衍对象。
等到繁衍季过去，男人鱼在给怀孕的女人鱼送上足够的鱼后被驱逐出聚集地，怀孕的人鱼则会在聚集地女人鱼的帮助下诞下新的小人鱼。
如果生下来的是女人鱼，那么小人鱼们就会留在领地和母辈、姐妹们一起生活，狩猎，直到成年后迎接新一轮的繁衍季。
如果生下来的是男人鱼，哼哼，那不好意思，由指导人鱼教给一同管理的小男人鱼部分狩猎技巧后，就会把他们赶走，让生育能力低下的男人鱼们独自在深海讨生活。
小人鱼被驱逐的年纪一般在6-8岁左右，此时的他们，或者说当年的海蓝，住在无人的沉船里，依靠采集海草或抓一些小鱼果腹，运气好的情况下才能勉强吃饱肚子。
但更多的时候，忍受饥饿是小人鱼向自然学习的第一课。
只是比起饥饿，更没有办法抑制的，是自由的小人鱼，对家庭牢笼的渴望。
海蓝曾不止一次地回到聚集地附近，远远观望别的小人鱼在海底嬉戏打闹，用漂亮的贝壳过家家，蹭一蹭自己母亲的鱼尾撒娇。
怪不得这个地方有这么多珍珠。小海蓝用鱼尾扫过细沙，盖住满地狼藉，伤心地想。
也许就是那时候想要有一个家的吧。海蓝想，不能生出父母，就创造一个孩子，对它好一辈子，让它，让自己拥有一个完整的家。
就如同小时候自己所期望的那样。
努力挣钱，包养海豹，然后有一个自己的孩子，让它吃饱穿暖，给它买学区房，拥有最好的教育，不要吃没文化的苦，以及，好多好多爱。
在意识坠入海沟的前一刻，海蓝依旧迷迷糊糊地想。
明亮的月光照亮人鱼温馨的梦，也一视同仁地注视着在全景落地窗前喝着助眠热红酒的狗资本家。
这是陆伯年的睡前习惯，洗一个桑拿浴后，煮一杯加时令水果的热红酒，在落地窗前盘算明天该干什么，反思今天做了什么。
明天跟谢姐说一声海蓝的事儿，一般谢姐不会加陌生人的x信。陆伯年想着，准备放下酒杯回去睡觉。
但又转念一想，随手给一个十八线资源，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如果明天自己就忘了该怎么办？
言而不信也不好。陆伯年拿起手机，边打消息边想，对自己而言只是随手给的机会，但对海蓝而言说不定很重要。
只是给一个荧幕机会，随便让谢姐把海蓝塞进个电视剧里，以他的长相，哪怕是逆天剧本也能火吧。
陆伯年检查一遍措辞，手指悬停在发送键上方，不知道为何，又想起今天那头自视甚高的肥猪起来。
一个以为能在蜃市只手遮天的小心眼暴发户，看到糊到十八线的海蓝，会不会更自鸣得意？
应该让海蓝红起来，打爆他的脸，这中间不掺杂半点私心，只是男人的自尊心在作祟。
陆伯年说服自己，海蓝不聪明的头脑说不定会为这天外来红狂喜，就当是给他坚定选择自己的奖励好了。
陆伯年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删掉了之前的字，又开始提出新要求。
可是海蓝打算用两千块包养自己。
陆伯年的眉头又皱起来，真是不自爱自重的小冰淇淋，糊成这样都不说先搞事业，心思放在这种歪门邪道上，要是忽然一飞冲天，还不得包养一车厢男模。
这样绝对不行。陆伯年心想，如果海蓝包养别人的钱花的比自己多，那他岂不是很掉价？
不能让海蓝太火，全球知名大导这种资源还是不能介绍给他，勉强先来个全国知名吧。陆伯年权衡利弊，列清楚要求，发给了谢时柳。
谢时柳作为总裁特助，手机24小时在线，但两人都有常年工作的默契，非公司危急存亡之秋，绝不在十二点后发消息。
特殊的提示音在床头柜响起，谢时柳躺在床上瞬间清醒，推开怀里的男人，摸向床头的手机，陆伯年晚上绝对不会乱发消息，此时一定是有大事发生。
是关税政策有变，还是凌晨丑闻出现导致明天股价崩盘？
谢时柳打开手机界面，随时做好准备。
一看到陆伯年一长条信息，更是严阵以待。
待她一目十行，才凝练出这条信息的主要内容：姐，想捧小明星，让他红，但不能太红。
谢时柳：6
谢时柳：大晚上别逼我扇你
谢时柳：滚，别打扰我睡觉
陆伯年：0.0
被骂了…都怪小冰淇淋。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人鱼之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