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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背靠背的距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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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拒绝。"
林昭双手抱胸，银灰色的短发因为刚起床还支棱着几撮。他瞪着站在自己宿舍门口的程焰，舌钉不自觉地顶着上颚。
程焰穿着整齐的黑色训练服，左手腕上今天换成了黑色护腕。他面无表情地重复："收拾东西，搬去我那里。"
"凭什么？"林昭指着身后乱得像被轰炸过的宿舍，"我在这儿住得好好的！"
"你的作息和训练节奏需要调整。"程焰递过一个平板，上面是林昭近期的训练数据，"凌晨三点睡觉，中午十二点起床，训练时有效操作率波动超过30%。"
林昭扫了一眼数据，撇嘴："我打得好不就行了？"
"团队游戏不是个人秀。"程焰的声音冷得像冰，"给你二十分钟。"
说完，他转身就走，黑色背影在走廊灯光下显得格外不容抗拒。
林昭对着空气挥了一拳："操！"
二十分钟后，林昭拎着个半空的背包站在基地停车场，右臂的荆棘纹身在晨光中格外扎眼。程焰已经坐在驾驶座，车窗半开，露出线条分明的侧脸。
"就这么点东西？"程焰瞥了眼他瘪瘪的背包。
"嫌少？"林昭拉开车门把自己扔进副驾驶，"我又不是去度假。"
程焰没再说话，发动车子。林昭注意到这辆黑色SUV内饰简洁得近乎冷漠，没有挂饰，没有香水，连座椅调节都保持着出厂设置。他偷偷对比了一下自己那辆贴满贴纸、塞满零食的二手摩托，撇了撇嘴。
车子驶入市中心一处高档公寓。电梯直达28楼，程焰的公寓门一打开，林昭就吹了声口哨。
"哇哦，队长，你家跟样板间似的。"
确实，整个公寓以黑白灰为主色调，家具线条利落，没有一丝多余的装饰。客厅墙上挂着几幅NEON战队的比赛照片，厨房台面光可鉴人，连茶几上的遥控器都摆成直角。
程焰指了指走廊尽头："你的房间。"
林昭大摇大摆地走过去，推开门——然后僵在了原地。
房间被改造成了一个小型训练室，专业电竞桌椅、顶配电脑、双屏显示器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个小冰箱。唯一不同的是，这个房间的窗户正对程焰的主卧，透过玻璃能直接看到对方的工作区。
"这是监视？"林昭转身，挑眉。
"同步。"程焰纠正，"从今天起，你的训练时间与我完全一致。"
林昭张了张嘴，突然笑了："行啊，那我的作息表呢？程大队长？"
程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林昭接过来一看，差点把舌钉咬碎。
"六点起床？晨跑？健康餐？"他每念一个词音调就升高一度，"你不如直接杀了我！"
"选择权在你。"程焰走向厨房，"不遵守就回二队。"
林昭盯着程焰的背影，拳头捏得咯咯响。最终，他把作息表揉成一团，精准地投进了垃圾桶。
"我饿了。"他宣布，"有可乐吗？"
程焰头也不回："冰箱第二层。"
林昭愣住，走过去拉开冰箱——满满一层的可乐和能量饮料，还有他最爱的辣味薯片。他拿出一罐可乐，冰凉的触感让他突然有点不知所措。
"...谢谢。"他小声说，不确定程焰是否听见。
程焰的背影似乎僵硬了一瞬，但很快恢复如常："训练九点开始。"
同居第一天，战争就爆发了。
"林昭！"程焰的声音从浴室传来，"牙膏是从底部往上挤的。"
林昭正瘫在沙发上打手游，头也不抬："谁管这个啊？"
程焰黑着脸走出来，手里拿着被拦腰挤扁的牙膏："这是基本生活规范。"
"规范个屁。"林昭翻了个白眼，"我打赌你连内裤都按颜色分类。"
程焰的耳尖突然红了："...胡说什么。"
林昭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反应，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不会吧？真按颜色分？"他坏笑着凑近，"那袜子呢？按季节？按材质？"
程焰后退一步，后腰撞上餐桌："够了！"
林昭趁机抓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故意把它转了个方向："哎呀，角度不对了呢～"
程焰深吸一口气，转身回了房间，关门声比平时重了0.3分贝。林昭得逞地笑起来，却在看到程焰遗落在餐桌上的护腕时，笑容微微凝固。
护腕内侧沾着新鲜的血迹。
当晚训练赛，NEON对阵SKY-WOLF青训队。林昭依然我行我素，几次脱离团队行动，虽然个人拿下七杀，但团队节奏被彻底打乱，最终以微弱劣势落败。
"这就是你的态度？"复盘时，程焰的声音冷得像冰。
林昭转着电竞椅："个人数据我全场最佳。"
"电子竞技不是单人游戏！"程焰突然提高音量，左手重重拍在桌上，随即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训练室一片死寂。唐熠和余淼交换了一个眼神——程焰几乎从不在训练时失态。
林昭盯着程焰的左手，舌钉不自觉地顶着牙齿。最终他耸耸肩："行吧，明天我注意。"
这个让步小得可怜，但程焰似乎稍微平静了些："明天特训，就我们两个。"
散会后，林昭磨蹭到最后才走。经过垃圾桶时，他瞥见里面有几片被揉皱的止痛贴。
特训安排在周六上午。程焰的公寓里，两人并排坐在电脑前，屏幕上是一个自定义的模拟地图。
"这是什么？"林昭皱眉看着陌生的地形。
"我设计的训练图。"程焰调出参数，"今天练背靠背作战。"
林昭吹了声口哨："这么刺激？"
程焰没理会他的调侃："规则很简单，我们被系统锁定在十米范围内，超出距离会自动扣血。"
"哈？那不就是..."
"必须时刻注意对方的位置和状态。"程焰点头，"开始吧。"
第一局，林昭习惯性地前冲，程焰被迫跟上，结果两人同时陷入敌方火力网，十秒内双双阵亡。
"操。"林昭抓了抓头发，"这什么鬼规则。"
程焰重新加载地图："再来。"
第二局，程焰选择高地狙击，林昭被迫留在附近防守，结果被绕后的敌人偷袭，再次失败。
第三局、第四局...连续六局，两人怎么配合怎么别扭，就像两台不同频的机器强行拼在一起。
"停。"程焰突然摘下耳机，"我们换个方式。"
他起身走到林昭身后，右手撑在桌面上，左手覆上林昭握鼠标的手。这个姿势几乎把林昭圈在怀里，温热的呼吸喷在他耳畔。
"你...干什么？"林昭的舌钉不自觉地顶着上颚，后背能清晰地感受到程焰胸膛的温度。
"带你感受我的节奏。"程焰的声音近在咫尺，低沉而清晰，"别动。"
他的手引导着林昭的鼠标移动，屏幕上准星以一种林昭从未尝试过的速度平稳滑动。那是一种奇妙的韵律，不快不慢，每个停顿都恰到好处。
"这是...你的瞄准方式？"林昭轻声问。
"嗯。"程焰的呼吸拂过他耳尖，"现在，感受我的呼吸。"
林昭这才注意到，程焰的呼吸有着固定的节奏——吸气三秒，屏息一秒，呼气四秒。随着这个节奏，屏幕上的准星如同有了生命。
不知过了多久，程焰才松开手："试试看。"
重新开始游戏，林昭下意识地模仿起那个呼吸节奏。奇迹般地，他的准星控制突然变得异常稳定，几次射击都精准命中。
"我靠..."他喃喃自语。
程焰的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背靠背。"
这一次，当林昭冲锋时，他始终保持着与程焰的距离；当程焰狙击时，林昭会自动补上防守空缺。两人的呼吸渐渐同步，屏幕上角色如同共用同一个大脑。
第十二局，他们终于完美通关。
"牛逼！"林昭兴奋地转身，差点撞上程焰的鼻子。两人近在咫尺，他这才发现程焰的眼睛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深邃的琥珀色。
程焰率先移开视线："今天就到这里。"
林昭突然注意到程焰的左手腕在微微发抖："你手..."
"没事。"程焰迅速把手插进口袋，"晚上我有事，你自己训练。"
说完，他快步离开了房间。林昭盯着关上的门，舌钉不自觉地舔了舔。
深夜两点，林昭被一阵轻微的响动惊醒。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透过玻璃看到程焰的工作台还亮着灯。
程焰背对着他，左手正在接受某种治疗——一个穿白大褂的人正在给他注射药物。林昭眯起眼睛，隐约看到桌上散落的医疗报告，最上面一张写着"腕部神经损伤"几个字。
他轻手轻脚地下床，想看得更清楚些，却不小心碰倒了床头的水杯。
"谁？"程焰警觉地转身。
林昭索性大方地走出去："半夜加班？"
程焰迅速收起桌上的文件，白大褂的人识趣地离开了。灯光下，程焰的脸色苍白得吓人，左手腕上缠着新鲜的绷带。
"手伤这么严重？"林昭直接问道。
程焰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不关你事。"
"啧。"林昭转身走向厨房，"过来。"
出乎意料的是，程焰真的跟了过来。林昭从自己背包里掏出一盒专业运动贴布，又翻出一个小瓶子。
"手。"他命令道。
程焰迟疑了一下，伸出左手。林昭熟练地拆掉旧绷带，露出下面红肿的腕部——一道狰狞的手术疤痕横贯腕关节。
"职业伤？"林昭轻声问，手指轻轻按揉着伤处周围的肌肉。
程焰微微点头："三年前的手术。"
林昭没再多问，将药瓶里的精油倒在手心搓热，然后敷在程焰手腕上。他的手法出奇地专业，力道恰到好处。
"你懂这个？"程焰有些诧异。
"以前打地下赛时学的。"林昭耸耸肩，"那时候可没队医。"
程焰沉默地看着林昭低垂的睫毛，银灰色的发丝在厨房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他忽然注意到林昭后颈处有一小块纹身露在衣领外——似乎是个狙击镜的图案。
"你的纹身..."
林昭动作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按摩："怎么，队长也对纹身感兴趣？"
程焰没有追问，但那个图案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太像了，和三年前那场消失的比赛录像中出现的标志。
处理完手腕，林昭打了个哈欠："睡了，明天记得叫我起床，六点是吧？"
程焰愣住了："你愿意按作息表来？"
"试用一天。"林昭眨眨眼，"要是太变态我随时罢工。"
他转身回房，留下程焰一个人站在厨房里，左手腕上还残留着精油的温度和那个人的触感。
程焰轻轻握了握拳——疼痛确实减轻了不少。
他走回工作台，从抽屉深处取出一张老旧的照片。那是三年前一场表演赛的合影，照片角落里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右臂上隐约可见荆棘缠绕的纹身。
程焰的拇指轻轻擦过那个模糊的身影，眼神复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