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越城（1） ...
-
越城的藤蔓还未清除，所幸藤蔓惰性很强，所以行动部上级可以等第二小队整装待发。
这次的任务是清除越城的藤蔓、绘制越城的地图。第二小队全员像之前那样乘坐直升机落地，通讯器里，墨尘的声音时有时无，貌似信号不太好。
“有…奇怪……稍等……”墨尘留下不清不楚的一段话。一分钟后，一条录音自动在他们的通讯器中播放：“我是第二小队指挥官，越城中有不明信号源干扰，我暂时无法指挥，接下来需要你们自己注意周边、调整作战方案。”
于队长敲敲通讯器，发过去一个“收到”。
“无人机和我们的通讯器也用不了。”查理指指自己面前没有信号的无人机操作屏幕，摇头道。
“看来只能用最原始的双腿探索法了，”于方分析，“我们两两行动保证安全，白川原羽和查理负责东北方向，我和笛洛斯负责西南。”
于是，笛洛斯跟着于方，朝西南方向探索。
“总感觉这次的藤蔓好像变少了，”于方开口，“一路上没看到几根，全是不会动的细短枝条。”
“指挥官之前不是说这个藤蔓可能受人操纵吗，或许隐藏起来了。”笛洛斯猜测。
“无论如何，还是注意安全，”于方提醒，“上次在这里栽了一跟斗，这次绝对不能再失误了。”
笛洛斯看向于方。在身材高大壮实、看似天不怕地不怕的队长脸上，他第一次读出了窘迫和恐惧。
“队长，对不起。”
笛洛斯突如其来的道歉吓了于方一跳：“干嘛还突然道歉了？”
“是我上次没有及时注意到艾森的异常，才没能帮上你们的忙。”
“说什么傻话呢，”于方没忍住笑出声，大力拍着笛洛斯的肩膀，“就算有你在，我们也会陷入那种境地。”
于方不知道笛洛斯的真正实力，也不知道他是自愿被艾森带到“蜈蚣”胃里的。在笛洛斯的报告里，自己意外落入，“蜈蚣”被绞杀后才侥幸逃过一劫。
但现在不是坦白的时候，笛洛斯只是低头，心里很是自责。
忽然，他耳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他瞬间提起手中的枪，注意力高度集中观察四周：“有情况。”
于方什么都没听到，但他相信笛洛斯，所以掏出了从不离身的大刀。
耳边的窸窣声停顿了一秒。下一刻，数百根藤蔓从地下破土而出。刹那间，地面就像是浮起了一层紫色波浪，这波浪卷得极高，仿佛要把两个人全部淹没。笛洛斯反应迅速，立刻跳到附近的残垣断壁上。他转头看于方，发现对方没能及时反应过来，正在跟藤蔓搏斗。然而，挥砍的速度比不上藤蔓缠绕的速度，仅仅两秒钟，于方的胳膊和腿就被缠住了。藤蔓使劲收缩，于方疼得几乎拿不住大刀。
千钧一发之际，笛洛斯深吸一口气。在过去两年的任务里，由于情况从来不像这两次一样危急，所以他一直没有暴露一个秘密。
他其实是融合体，而且融合了不止一个物种。
在大部分人类眼里，融合体和人类是死敌，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笛洛斯深知人们的想法，所以不敢在队友们面前展露出融合体的面相。
但是现在如果再不行动，于方就要死了。这个想法在笛洛斯脑中逐渐扎根。回过神来时，笛洛斯已经做出了选择。
他的脸颊两侧出现了主体灰色、末端黑色的羽毛，羽毛的根部埋在皮肤之下，并不突兀。末端尖锐的羽毛刺破作战服，装满武器的背包掉在地上，折射出蓝颜色、带着黑白条纹的羽翼从背部伸展出来，约有一人宽。
这就是笛洛斯融合的物种之一，冠蓝鸦。
笛洛斯振翅飞向于方，在空中转体切断藤蔓，灵巧地躲过飞洒的汁液，抓起于方的手臂就往天上飞。于方拿刀砍断脚上的藤蔓，惊诧地看向拉着自己飞到半空中的人：“笛……笛洛斯，是你吗？”
果然，队长害怕我了。笛洛斯心里一阵悲凉。他调整好自己的声带，从而使声音听起来轻松一些：“队长，这次是我救了你哦？”
于方没有回答。
“队长这样，是讨厌我了吧，”笛洛斯情绪低落，但那就像于方的错觉一样转瞬即逝，“哈哈哈，没关系的，我是融合体、你是人类，你厌恶我害怕我都是正常的。等摆脱了这些麻烦的家伙，我就申请离队。不过这样的话，我就不会陪同你们绘制地图了，可以光明正大地偷懒了呢……”
于方知道笛洛斯是融合体后，的确有些愤怒和恐惧，可是听笛洛斯故作轻松的话语，他突然觉得有些难过，这些难过甚至暂时压过了之前的两种感受。
笛洛斯的话语戛然而止——一簇粗大的藤蔓冲他们直刺而来，笛洛斯不得不迅速转移方向。但是他还拉着比自己重上不少的于方，所以这个动作显得笨拙了很多。眼见着藤蔓就要到达身前，沉寂许久的于方终于提起刀来，一刀将它砍作两半。
笛洛斯还没来得及夸队长大力出奇迹，下一根更长的枝条就紧接着从背后袭来。方才于方挥砍的那一下让笛洛斯重心不稳，在空中跌跌撞撞，笛洛斯听见了藤蔓生长的声音和风声，但是他已经来不及躲开或者转身让于方去砍了——至于翅膀的羽毛，它们硬度有限，斩断小一点的藤蔓可以，但是绝对斩不断身后那个大家伙。
那一刻，时间似乎静止了。笛洛斯看到了底下如同烧不完的杂草般的紫藤蔓、尚且不明状况的于方，和远处建筑物上的自己的背包。
他突然想起，上次藤蔓主动出击时，好像是因为他在询问阿瓦隆关于实验室的事。当他赶到地下通道的小道口时，藤蔓们没有第一时间攻击他，而是堵住通路，甚至还摧毁了记录了通讯消息的芯片。
所以，这群藤蔓是在有意识地攻击可能调查到实验室的一切事物？
那么这次，这个事物会不会是他？
想到这里，笛洛斯有了主意。他断定于方不再视他为队友，所以也没有考虑对方会担心他——他双臂肌肉绷紧，使出全身力气把于方抛向自己的背包。以这个角度，于方可以在落地时站稳，不会受伤。
“！”于方被突然甩开，下意识以为是笛洛斯——现在是融合体——在放弃他。可他看到笛洛斯的翅膀被藤蔓刺穿时，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快走！”笛洛斯因剧烈的疼痛而大脑空白了一秒，恢复理智的瞬间，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反击，而是让于方赶紧离开。
“笛洛斯——！”于方的声音离他越来越远。
目的达成，藤蔓们没有再追于方，而是把笛洛斯的另一只翅膀也扎穿，彻底让他失去了反击的能力。鲜血喷洒而出，成片成片地落到接踵而至的藤蔓上。此时的笛洛斯已经意识模糊，他的脑子里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队长安全了，太好了……可惜我还没有找到实验室呢……”
视野越来越黑，笛洛斯知道这是藤蔓们在包裹他。他能感觉到藤蔓在逐渐收紧，但是翅膀上的疼痛更甚，所以身上被缠住的部分反而没有那么疼了。窒息感愈发强烈，他要溺亡在紫色海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