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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我喜欢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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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秒钟后,韩简乐猛地回过神,对着镜头仓促地弯了弯嘴角:“抱歉啊,我突然有点急事,得先下播了!”不等粉丝们在弹幕里刷出“怎么了”“再播会儿”的疑惑,她已经干脆利落地点了关闭键,屏幕瞬间暗下去,像被掐灭的烛火,连带着满屏的热闹都戛然而止。
她把手机随手扔在沙发上,整个人陷进柔软的坐垫里,仰头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发呆。
灯光透过切割的玻璃折射下来,在墙面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晃来晃去,像极了她此刻乱糟糟的心绪——剪不断,理还乱。
那个每次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刷礼物从不手软、却又异常低调的“不知名热心市民”,真的是凌辰。
这个认知像颗裹着糖衣的柠檬,在舌尖慢慢化开——甜意是真的,那些不动声色的守护像温水,在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时候,早就悄悄漫过了心岸;可酸意也是真的,被蒙在鼓里这么久,像看了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她却是最后一个知道完整剧本的人,连句提前的“剧透”都没有。
另一边,凌辰看着突然变黑的屏幕,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无奈地笑了笑。
不用想也知道,以她的聪慧,此刻肯定已经把所有线索串了起来。他切到微信,找到韩简乐的头像,没有打字,直接拨了电话过去。
手机铃声在安静的房间里突兀地响起,像颗石子砸破了沉寂。
韩简乐盯着屏幕上跳动的“凌辰”二字,指尖悬在接听键上方,指甲无意识地抠着屏幕边缘,愣了足足有五秒,才深吸一口气按下。
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千言万语涌到嘴边,最终只化作一片沉默,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你没事吧?”凌辰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关切,背景里能听到他轻微的呼吸声,像怕惊扰了什么易碎的东西似的,放得很轻。
“没事”韩简乐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沙发套的流苏,丝线被扯得有些变形,声音轻轻的,却带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我猜,‘不知名热心市民’是99年的,名字还是两个字的,是吗?”
凌辰握着手机,听着她带着点试探又藏着点确认的话,嘴角不自觉地扬起,连语气都软了几分:“是”
韩简乐笑了,笑声里裹着点如释重负的释然,又掺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小埋怨,像个终于解开复杂谜题的孩子,仰头望着天花板轻声问:“所以,你就是‘不知名热心市民’,对吗?”
“是”凌辰的回答依旧简洁,却像剥去了最后一层伪装,藏不住的坦诚顺着听筒漫过来,带着点尘埃落定的坦然,没有丝毫躲闪。
“那你为什么之前不说?”她终于问出了这句话,声音里裹着点委屈,尾音轻轻发颤,像被风吹得晃悠的风铃,连自己都没察觉那份不易察觉的脆弱。
那些她以为是陌生粉丝的默默守护,那些让她在无数个疲惫夜晚感到温暖的善意,竟然全是他。
可他为什么从来没提过?像藏了个天大的秘密,让她一个人在鼓里敲了这么久,连点风声都没听到。
凌辰沉默了两秒,声音低沉下来,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懊恼,还有点无措:“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说。总觉得……太刻意了不好。”
韩简乐笑了一下,笑声里带着点掩饰不住的疲惫,像被抽走了力气:“好吧,我有点累了,先挂了。”说完便干脆利落地按了挂断键,听筒里只剩下单调的忙音,一下下敲在心上,钝钝的疼。
她此刻心里乱得像团缠在一起的线,分不清是该质问他为什么隐瞒,还是该感谢他长久的陪伴;是该觉得被冒犯——连粉丝身份都是“演”的,还是该沉溺于这份隐秘又笨拙的温柔。
她拿起手机,点开她们四人的小群,指尖在对话框上悬了很久,最终还是敲下一行字:「‘不知名热心市民’是凌辰」
「什么?!」正在房间里敷着面膜刷抖音的苏沐言,看到信息时差点把脸上的面膜惊得掉下来,精华液顺着下巴滴到粉色睡衣上,她手忙脚乱地扯掉面膜一角,朝卫生间喊:“安绮柔!快出来看群!出大事了!凌辰那小子就是那个神秘大佬热心市民!”
安绮柔刚挤上卸妆膏,满脸白色泡沫,闻言也顾不上擦,匆匆忙忙用毛巾蹭了蹭手就跑出来拿手机,屏幕上的字让她瞬间瞪大了眼睛,泡沫都差点蹭进眼里:“真的假的?他藏得也太深了吧!”
而在“几何星球”加班改舞台策划案的祁溪澈,看到信息时也猛地顿住了敲击键盘的手,指尖悬在半空,眼里满是惊讶。她盯着屏幕上的名字,片刻后才缓过神,在群里打字问道:「你怎么知道的?他自己跟你说的?」
安绮柔看完群里的信息,和苏沐言对视一眼,两人眼里的震惊还没褪去,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嘴巴都合不拢。
苏沐言指尖飞快地敲:「对啊对啊,你怎么知道的?是凌辰自己坦白的,还是你发现的?快说说!」
韩简乐看着群里的问题,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回复了一个简单的「嗯」,连多余的字都不想打。
"哇,这小子藏得也太深了吧!”苏沐言举着手机跟安绮柔念叨,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我回忆了一下时间线,好像是‘不知名热心市民’先在直播间出现的,后面凌辰才来公司当助理的吧!这时间也太巧合了!”
安绮柔面露难色地皱起眉:“这么说,他从一开始就……是冲着乐乐来的?”
“凌辰是乐乐的粉丝?为了乐乐才来当助理?这也太居心叵测了吧!”苏沐言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声音都拔高了些,“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榜一大哥化身贴身助理,这剧情够狗血!”
“那他们的关系就更复杂了”安绮柔叹了口气,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手机壳上的水钻,“不但是曾经的助理和艺人,还是粉丝和偶像,凌辰甚至当了那么久的榜一大哥……这要是被粉丝扒出来,不知道要掀起多大风浪,黑热搜估计能挂三天三夜。”
苏沐言又在群里问道:「那他怎么突然掉马甲跟你说了?是被你发现了,没办法才承认的?」
韩简乐发了个摇摇头的猫咪表情包,小猫耷拉着耳朵,看起来有点无措,她打字回复:「不知道」她是真的不知道,或许是今晚的气氛太好,又或许是他终于藏不住了。
祁溪澈看着群里的信息,忽然想起商时之前说的话——“凌辰对乐乐的喜欢比我们看见的都深”
原来他真的比所有人想的都要喜欢乐乐,连默默支持都做得这么隐秘,这么长久。
她在群里敲道:「那他有跟你解释吗?为什么一直瞒着你,不告诉你他就是‘不知名热心市民’?」
「没有,我现在有点乱,不想想这些」韩简乐打字回复,指尖都带着点无力,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慌,连呼吸都觉得不顺畅。
看到信息的祁溪澈、苏沐言和安绮柔,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安慰的话显得苍白,追问又怕她更烦,只能默默陪着。
苏沐言飞快地打字:「没事没事,我们都陪着你呢,天塌下来有姐妹顶着!你想消化多久就消化多久,不用急着给我们答复!」
「我先一个人消化一下吧,晚点再说」韩简乐发完信息,就把手机扔在茶几上,抱起怀里的“富贵”,猫咪温顺地蹭着她的下巴,毛茸茸的尾巴扫过她的手背,带来一点柔软的暖意,却没能驱散她心里的混乱。
其他三人见状也不再打扰。
安绮柔回卫生间继续卸妆,卸妆棉擦过脸颊,动作却慢了许多;苏沐言刷着短视频,屏幕上的搞笑段子没让她笑出来,反而时不时跟安绮柔小声吐槽两句“凌辰太能藏了”;祁溪澈则深吸一口气,继续对着电脑改策划案,只是指尖落在键盘上,动作明显慢了许多,目光总不自觉地飘向手机屏幕。
而此时的凌辰,正开着车往韩简乐的宿舍赶。
从电话被挂断的那一刻起,他握着手机的指节就泛了白——他太清楚韩简乐的性子,看似温和好说话,骨子里却藏着股执拗,若是这事不趁热当面说清,只会像根细小的刺扎在两人中间,慢慢长成跨不过去的隔阂。
他抓起搭在沙发上的外套,几乎是踉跄着冲出门,连灯都忘了关。
引擎发动时,轮胎在地面摩擦出尖锐的声响,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在安静的小区里格外刺耳。
车窗外的路灯连成模糊的光带,树影飞速倒退,仪表盘上的速度指针不断上扬,他甚至闯了一个黄灯,只为能快一点,再快一点,赶到她身边。
半个多小时后,车子终于停在小区门口。
凌辰捏着手机,指腹反复摩挲着冰凉的屏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深吸一口气,才敢按下发送键:「你睡了吗?」
韩简乐正准备起身去卸妆,手机屏幕突然亮了。
她看着“凌辰”两个字在黑暗中跳动,像颗不肯安分的星火,愣了足足有半分钟,才缓缓回复了一个「?」,问号的弧度里藏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紧绷。
凌辰几乎是秒回:「我在小区门口,我们聊聊好吗?就几分钟」
韩简乐先是一惊,随即对着屏幕苦笑了一下——这倒真是他的风格,从不拖泥带水,认定了的事就一定要撞开南墙,哪怕对方已经摆明了想回避。
她指尖悬在键盘上,打了“太晚了”又删掉,敲了“明天吧”又撤回,最终还是敲下:「挺晚了,你回去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我累了」
「我怕明天再说就晚了」凌辰的消息紧跟着跳出来,每个字都带着孤注一掷的迫切,像怕错过了这一晚,就再也没机会解释清楚,「我不会打扰你太久,就说几句话,说完我就走」
韩简乐盯着那行字,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软了下来。
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落在地板上,碎成一片银斑,她犹豫再三,终究还是回复:「那你等我几分钟」说完便从衣柜里翻出那件白色羽绒服,拉链拉到顶,连帽子都牢牢扣在头上,只露出一截线条柔和的下巴,像只裹紧自己、防备十足的小兽。
凌辰回了个「好」,推开车门站在路边等。
夜风卷着冬天的寒意,吹得他额前的碎发乱舞,他却没心思整理,只是不停地来回踱步,鞋子碾过路面的落叶,发出“咔嚓咔嚓”的细碎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心里的忐忑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每跳一下,都撞得他肋骨发疼。
没过多久,就看见韩简乐穿着白色羽绒服朝这边走来。
她走得很慢,帽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点冻得发红的鼻尖,双手插在口袋里,肩膀微微缩着,像在抵御寒风,也像在抵御他。
她走到凌辰面前站定,声音从帽子里闷出来,平静得听不出情绪:“你要说什么,说吧。”
“上车吧,这里人多,被看见不好”凌辰朝她偏了偏头,指了指旁边的车,语气里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提议。
韩简乐没说话,径直绕到车后,伸手去拉后排的车门。金属门把入手冰凉,像她此刻的心境,没有丝毫温度。
凌辰见状愣了一下,眼底掠过一丝清晰的失落,像被风吹灭的烛火,迅速暗了下去,但他没说什么,只是转身拉开了驾驶位的门。
他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这是韩简乐第一次没坐副驾驶,那个离他最近、能清楚看到他侧脸的位置,此刻成了她划下的楚河汉界,无声地宣告着她的生气与疏离。
车子启动,一路沉默。
凌辰握着方向盘的手很稳,目光直视着前方的路,余光却忍不住频频瞟向后视镜——韩简乐靠着车窗,侧脸在路灯的光影里忽明忽暗,睫毛很长,垂下来时像把小扇子,严严实实地遮住了眼底所有的情绪,自始至终没看他一眼。
韩简乐则一直望着窗外,街景倒退得飞快,霓虹灯的光在她脸上晃过,却没留下任何痕迹,像她此刻乱成一团、抓不住重点的心绪。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凌辰把车停在河边的停车位。
这里很偏,只有零星几盏路灯立在路边,远处的桥洞下传来“哗哗”的流水声,冷清清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韩简乐看车子停稳,立刻推开车门下了车,冷风瞬间灌进衣领,刺得脖子发疼,她却像没察觉似的,径直朝远处的桥边走去,白色的羽绒服在夜色里格外显眼,像一朵孤零零的云。
凌辰也赶紧跟着下车,快步追了上去,夜风掀起他的衣角,带着冬天特有的凛冽,刮得脸颊生疼,他却顾不上揉,只快步跟上她的脚步。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桥边,晚风从湖面卷来,带着湿漉漉的凉意,像无数把小刀子刮在脸上,让人忍不住缩起脖子。
韩简乐望着桥下平静的水面,岸边的灯光在涟漪里碎成一片星子,晃来晃去,她没回头,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你要说什么,现在可以说了。”
凌辰朝她走近半步,衣摆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里面深色的毛衣,他低声道:“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这么久。”
韩简乐猛地转过身,路灯的光恰好落在她脸上,能清晰地看见她眼底泛着的红,像浸了水的樱桃,亮晶晶的,却没掉下来:“你就是为了说这三个字?”
凌辰愣了一下,被她的话问得哑口无言。
他转过身,视线投向远处的湖面,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水里的月光,慢慢开口:“去年九月我刚回国,坐车路过大悦城时,窗外突然闪过你的应援大屏——你穿着红色的裙子,裙摆像朵炸开的花,笑着比耶,阳光落在你头发上,像撒了层金粉,特别亮。”
他忽然笑了笑,眼里有微光闪动,像落了星星:“我是个颜控,也是个脸盲,见过的人转身就忘。可我记住了你的样子,那天到家后,我翻遍了网上所有你的资料,知道你叫韩简乐。”
韩简乐静静地站着,晚风吹乱了她的刘海,遮住了眉眼,她抬手把刘海捋到耳后,依旧没说话,只有衣角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后来我开始看你直播,注册了‘不知名热心市民’这个账号。”凌辰的声音里裹着点怀念,又掺着丝遗憾,晚风掀起他的衣角,把话语吹得格外清晰,“星海市巡演是我第一次看见真人的你,那时只抢到了很远的票,只能隔着密密麻麻的人头看你,连你的表情都看不清,只能听见声音透过音响传出来,后来听说你们有线下剧场演出,我竞价拿到了票——那次,我离你很近很近,看你在台上唱歌、跳舞,灯光打在你身上,眼睛亮得像淬了火的星星。我就在想,舞台上的韩简乐已经够耀眼了,那舞台下的韩简乐会是什么样的?
他猛地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像是要把她的影子刻进眼里:“我想认识你,想了解舞台下的你是什么样子,想知道你不笑的时候在想什么,想知道你爱吃的甜品是哪一种。所以才去当了助理。我从来没想过要瞒你,真的。只是每次话到嘴边都咽了回去——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怕你觉得我动机不纯,怕你觉得我是在耍花样,更怕你直接把我推开。对不起,我不应该瞒着你这么久。”
韩简乐听着他的话,脑海里像放电影似的闪过好多画面:剧场里那个眼神炙热的超V,原来真的是他;直播时突然弹出的金色特效,那些恰到好处的守护,也全是他。他不是偶然闯入她的生活,而是带着明确的心意,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靠近。
她忽然笑了一声,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像被冻住的湖面裂开细缝:“为什么是我?那么多人喜欢你,你明明可以……”
“没有为什么”凌辰打断她,快步上前半步,几乎要与她并肩,晚风掀起他的头发,露出光洁的额头,他一字一句道,清晰得像刻在冰上,“可能是第一次看见你应援大屏的时候,就对你一见钟情了吧。韩简乐,我喜欢你,不是一时兴起,是想认识你、了解你、走近你,想把所有的好都给你。”
韩简乐静静地听着,没有开口说话。
她知道凌辰对她有好感,可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见他亲口说“喜欢”,那两个字像投入湖心的石子,在她心里荡开一圈圈滚烫的涟漪,连指尖都跟着发烫。
她猛地想起这段时间的点点滴滴:他会绕远路带给她想吃的甜品,会在她练舞崴脚时默默备好药膏,会在滑雪时把她护在怀里,会在她被砸到时第一时间冲过来……那些细碎的好,此刻全涌到眼前,满得快要溢出来。
原来他的靠近不是预谋,而是喜欢;不是算计,而是笨拙到藏不住的在意。
两人都没再说话,只有晚风穿过桥洞的呜咽声,像谁在低声叹息,又像在悄悄撮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