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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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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一下子凝住了，像食堂的粥，硬得能切块。
云佳麟脸全红了。
他的眼睛很好看，像是碧波里一弯菱舟，鼻梁高挺，嘴唇也薄，整张脸浸在一种奇异的粉红色里……
还怪顺眼的。
金彩彻不为美色迷惑，数落道：“大姑娘啊你？”
球队男生之间开这种玩笑互相恶心一点也不少见，谁知道云佳麟在这矫情个什么劲，搞得跟被占便宜了一样。
要是他俩真睡了，那也是云佳麟占他便宜才对吧！
金彩彻被这个想法狠狠地恶心到了。
半天过后一巴掌拍在金彩彻头顶，不算用力，金彩彻也憋着一股无名火，反手就夯了回去。
深夜的301宿舍弥漫着医用胶布那股塑料味，二人打累了，金彩彻便爬回上铺再也不肯下来。
互殴多年，早已养成了一种特殊的心得，可以恰到好处地把力道控制在一个既能打疼对方，又不至于打伤对方的水准。
云佳麟边擦鼻血边远远看着金彩彻，颇有风姿的少年侧身坐在上铺，小心地伸出细小的舌尖舔舐着酸奶皮，如同雪天在地上找食物的小兽。
金彩彻发觉他在看自己，从酸奶里抬起头，问：“怎么？少爷都富到喝酸奶不要奶皮了？”
云佳麟还沉浸在自己给互殴的舍友偷偷带酸奶的自我感动中，没空跟金彩彻掰扯。
然而这份感动没能持续多久，过了两秒他就眦目欲裂地听到金彩彻撇着嘴说：
“你说你给我送酸奶就送呗，还偷偷送。下次没有果粒我不喝。”
云佳麟：“……你他妈有病？”
翌日，清晨的阳光直愣愣地斜插//进301的狭小的窗户。
金彩彻是被消毒水味呛醒的，前几天又是喝酒又是熬夜，实在是挺不太住。
他猛地咳嗽两声，秦教练用木质拍柄哐哐地敲着生锈的门框，“六点集合！”
巨大的敲击声震得天花板簌簌掉着墙灰，星星点点洒在金彩彻的被褥上。
一楼的自动发球机已经开始嗡嗡作响，噪音顺着暖气管爬了上来，如同一伙烧杀抢掠的工蜂，等着采撷金彩彻这朵弱小无辜但能打的霸王花。
而下铺早已空无一人，只剩干净的被褥方方正正地叠在床上，像冰凉的冻豆腐块。
好小子，金彩彻恨恨地咬了咬牙，起床不叫我。
金彩彻用手支着床板，把自己荡下了床，下到一楼，一楼大厅里几十张球桌严阵以待，黑洞洞得看着人心慌。
金彩彻刚要摸上最近一张球台，那个黑皮肤的许煤炭突然开口道：“那是云佳麟的球台。”
球馆里一阵骚动，金彩彻很快被挤到角落里的球台旁，云佳麟则人模狗样地站在主台前整理护腕，像一颗水嫩嫩的小白杨，脊背挺拔，端方高洁。
“多球训练。”
没等金彩彻一个白眼完完整整地翻出来，秦教练刺耳的哨声就划破了球馆里尴尬的空气，球桌对面的两个发球机接二连三地吐出白色小球。
金彩彻的拍面刚接触到球，劣质胶皮就发出濒死的嚎叫声，隔着人群，云佳麟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中握着的拍子却格外凌厉。
物有所值，市价够金彩彻吃一年三餐盒饭。
愣神间，又错过了几个球，秦教练一计眼刀准确无误地飞了过来，盯得金彩彻直发毛，赶紧收拢心神对付发球机。
应付这种日常训练对于余威尚存的金彩彻来说并不算什么难事，他余怒未消，左手抖出一个诡异的弧度，乒乓球擦着球桌边缘反弹，嗵一声砸到红底黄字的荣誉墙上。
云佳麟去年夺冠的照片连带着木头夹子从绳网上跌落，十几张球台上此起彼伏的砰砰声照常响起，盖过了照片掉落的窸窣声。
发球机吐完了，金彩彻也吐出一口气，不出意料地听到秦教练踱到他面前，“好了，接下来实战对抗。”
秦教练用炭条般的手指点点金彩彻的额头，又指向远处擦球拍的云佳麟，朗声说道：“打赢他，主台归你。”
云佳麟恍若未闻地擦着球拍，仿佛秦教练点到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装什么装？
身旁的小队员识相地把发球机搬走，把蓝汪汪的球台留给金彩彻。
秦教练如同发布任务的背后灵npc，和金彩彻一起飘到了主台。
金彩彻装模作样地活动活动手腕。
云佳麟的第一球是高抛正手奔球，球速很快，这是他惯用的开球方式。
金彩彻冷笑一声，左手将的优势正是反手，他快撕斜线回击，球落在球台上发出脆响，接着飞快弹到云佳麟正手空档。
“得分。”秦教练毫无音色起伏地说。
四周欢呼声寥寥，但金彩彻知道自己这球打得不错。
小队员尽职尽责地在一旁翻着得分牌，场外来了几个隔壁女队的队员。
金彩彻继续反手拧拉压制云佳麟中路，迫使他只能长腿向后一迈退了台。
金彩彻就这么打到了6:2。
对金彩彻没什么意见的女队队员喊得震天动地，他却丝毫不能乐观。
云佳麟跟别人打时总是抬手就爆冲，只有遇见金彩彻时最爱欲扬先抑。
果不其然，第七分时他突然改用正手快带直线，借力打力，直接打穿了金彩彻的正手位。
金彩彻发了一个逆旋转的短球，云佳麟也丝毫不怂地摆短冒高。
“靠！”
比分定格在了9:11。
人群像潮水般涌向云佳麟，擦汗的送水的接拍的各司其职，云佳麟却越过球台看向金彩彻。
金彩彻比了一个OK的手势。
人潮中只有一个长手长脚竹节虫般的女孩，逆着所有人朝金彩彻走来。
“哥们回来了？”王开澜一把搂住了金彩彻的肩膀。
王开澜脸小五官大，个子高挑皮肤白皙，不走乒乓球估计就走模特了。她的行动还怪受人瞩目，金彩彻觉得又有几道视线射了过来。
金彩彻转头小声问她：“你怎么不给云佳麟送水？你不追他呢吗？”
“那还用说吗？跟我当年追你结果一样。”王开澜捶胸顿足，“你说我不漂亮吗？他凭啥看都不看我一眼啊。”
“我觉得他拒绝你的原因应该和我一样。”金彩彻看着欲哭无泪的姐们道。
王开澜低头沉思，都忘了往前走了。
她想了半天，突然恍然大悟般抬起头，压低声音问：
“你俩是男同性恋啊？”
金彩彻脚底一滑：“你说什么？”
“不是，那是为啥啊？”王开澜大张着涂满口红的嘴。
“我本意是我俩都只惦记打球，你给理解成什么了？”金彩彻嫌弃地看了她一眼。
“不说伤心事了，”王开澜大大咧咧地挽了一把挑红的卷发，“今儿姐们过生日。”
“你不上个月刚过完阴历生日？”
“所以这次过阳历的。”
说着说着王开澜已经领着他走到球馆大门口，门外楼梯底下正是春夏交替之季，白喇喇的阳光下，万物生光辉。
“不都说这么过折寿吗？你可悠着点。”金彩彻在阳光下挡起眼睛。
“管他呢？人都说今朝有酒今朝醉。”王开澜心情大好，“晚训之后我攒了个局，你丫必须去知道不？”
“哦。”金彩彻点头道。
“你们在聊什么？”
云佳麟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他的脸遮在球馆门檐下，显得有些晦暗不明。
“赢了就来耀武扬威？”金彩彻挑了挑眉毛，半开玩笑道。
王开澜则略带羞涩地揣手站在一旁琢磨着要不要补妆，这还是云佳麟第一次对她的存在表达评价。
“你们在聊什么？”
云佳麟又重复了一遍。
王开澜主动出击，向云佳麟伸出纤秀的右手，“我今天过生日，攒了个局。男女队基本都在，还有几个我原班同学。”
“彩彻也在。”她想了想，又补充道。
“生日快乐，我会去的。”云佳麟出于礼貌地回握了她的手，形容冷淡地点点头。
王开澜乐不可支地连连点头，下台阶后走了好几步回头跟金彩彻挥了挥手。
眼见她越走越远，云佳麟不自觉皱了皱眉，“她是谁？和你很熟？”
“你不认识？人家是女队队花。”金彩彻言语间不自觉带了些不爽。
他归结于云佳麟干涉他社交，他不高兴。
“追她的人从这里排到河北，”金彩彻道，“漂亮吧？”
“这么近，那么美，周末到河北？”
云佳麟嘴角抽了抽，突然开口道。
？
金彩彻：“。”
屋里追随云佳麟而来，每天都需要京冀通勤的许辽：“。”
下午要上文化课。
球馆老破小，没有能装下整个男女队的多媒体教室，秦教练只能动用多年体校的人脉在隔壁中学找了间大教室，天天下午给球队文盲们补文化课。
街道上杂草丛生，铅灰色的天空又高又远，阳光从云层中洒下来。
王开澜抬头，尝试直视太阳：“从球馆出来到外面跟出狱了似的。那电影叫啥来着？削球手的救赎？”
少男少女三三两两地走在一起，云佳麟金彩彻一前一后，金彩彻刚想纠正王开澜的错误，就听秦教练从后面一边跑一边喊道：“男队一列女队一列！不是男队一堆女队一堆！给我站好！回去都加训！”
他光秃的脑袋在阳光下闪烁，金彩彻咬紧牙关，好一阵忍耐才没笑出来。
师大附中的操场又大又宽，一圈四百米的操场浩渺无垠，让金彩彻这种小院里跑惯了的人看了都眼晕。
金彩彻一步三个台阶轻巧地爬上楼，一路转到空教室里，挑最后排靠窗的位置坐下。
凉风习习，他缓缓合上了眼，正打算趁老师开讲前入睡——
身旁的座位上突然多了个人。
他懒懒抬眼一看，居然是云佳麟。
金彩彻：“？”
云佳麟先发制人：“你怎么连书包都不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