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纸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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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江趴在桌子上，下巴搁在摊开的英语书上。讲台上，张平正唾沫横飞地讲着语法，叽里呱啦的英语单词像催眠曲一样钻进耳朵，秦江愣是一个词儿都没听明白。
前面的刘骏早就撑不住了，脑袋一点一点地，眼看就要彻底栽到桌面上。
秦江百无聊赖地盯着书页上密密麻麻的字母，那些弯弯曲曲的符号看得他眼晕。他悄悄侧过脸，用眼角余光瞟了一眼旁边的沈煜。
沈煜坐得笔直，侧脸线条干净利落。他低着头，手里握着一支笔，正在演算纸上飞快地写着什么。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低垂的睫毛上。
他好像完全不受张平魔音灌耳的影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秦江心里像被小猫爪子挠了一下，痒痒的。他盯着沈煜专注的侧脸看了几秒，又瞄了一眼讲台上正讲到兴头上、背对着大家写板书的张平。
机会！
秦江迅速从英语书后面抽出一张空白的草稿纸，撕下窄窄的一条。他拿起笔，犹豫了一下，然后在纸条上飞快地划拉起来：
喂，学霸。
这鸟语你听得懂？我快睡着了。
张平是不是在念咒？
写完，他屏住呼吸，用胳膊肘极其轻微地、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沈煜放在桌上的左手小臂。
沈煜写字的手猛地一顿，笔尖在纸上戳出一个小墨点。他像是被惊扰了，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带着被打断的不悦，侧过头看向秦江。
秦江立刻把那张卷成小卷的纸条，飞快地塞进沈煜手里，同时用眼神示意讲台方向，意思是“老师没看这边”。
沈煜低头，看着掌心那个小小的纸卷，又抬眼看了看秦江。秦江咧着嘴，对他做了个“打开看看”的口型，眼神里带着点恶作剧般的期待和怂恿。
沈煜沉默了两秒，最终还是展开了纸条。他垂眼看着那几行歪歪扭扭、带着明显抱怨的字迹，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不受控制地向上抽动了一下，快得像错觉。
他没有立刻回复，只是把纸条放在一边，重新拿起笔，继续在演算纸上写写画画。
秦江有点小失望，但也没太意外。沈煜能看他的纸条，没直接扔了，好像……也算进步？
他正想着，忽然感觉自己的胳膊肘又被轻轻碰了一下。是沈煜的胳膊肘。
秦江低头一看，只见沈煜把他刚才那张纸条又推了回来，纸条下面还压着一张新的、更小的纸条。
秦江的心跳莫名快了一拍。他赶紧把两张纸条都抓在手里，先展开沈煜推回来的那张——还是他自己写的那张抱怨鸟语的。
然后，他展开那张新的小纸条。
上面没有字。
只有用铅笔画的一个极其简单潦草的简笔画：一个火柴人，脑袋上顶着几根代表“晕”的螺旋线，旁边还有一个大大的问号。
秦江盯着那个火柴人脑袋上的螺旋线和那个问号，愣了一下，随即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他赶紧捂住嘴，肩膀因为憋笑而微微耸动。
这……这是沈煜画的？他在表达“我也晕”？还是“张平在说什么鬼”？
秦江抬起头，看向沈煜。沈煜依旧低着头在写东西，侧脸线条绷着，耳朵尖却似乎泛起了一点点可疑的、极其淡的粉色。
秦江心里那点小失望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带着点暖洋洋的满足感。他小心翼翼地把两张纸条叠好，塞进了笔袋的夹层里。
“秦江！”讲台上突然传来张平威严的声音，“发什么呆？这句翻译你来说说！”
秦江一个激灵，蹭地站起来，脑子一片空白。他刚才光顾着看纸条傻乐了，哪知道张平讲到哪儿了？
旁边的沈煜，依旧低着头，握着笔的手却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他的笔尖在演算纸的空白处，飞快地写下两个英文单词，然后极其轻微地把演算纸往秦江那边推了推。
秦江眼疾手快，瞄了一眼，立刻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大声念了出来：“Uh... 'It is raining cats and dogs'! 意思是……呃，下倾盆大雨！”
张平推了推眼镜，似乎有点意外秦江居然答对了，点点头：“嗯，坐下吧。上课认真听讲！”
秦江如蒙大赦地坐下，心还在怦怦跳。他侧过头，飞快地、小声地对沈煜说了句：“谢了，同桌。”
沈煜没看他，只是把演算纸又轻轻拽了回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但秦江看到，他握着笔的手指，似乎微微收紧了一下。
下课铃终于响了。刘骏像被解除了封印，猛地从睡梦中惊醒，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骨头咔吧作响。
“靠！终于下课了！张平这催眠曲功力见长啊！”他转过身，看到秦江正对着笔袋傻乐，好奇地凑过来，“江哥，乐啥呢？捡钱了？”
秦江赶紧把笔袋合上，推了他一把：“去你的！睡你的觉去！”
刘骏撇撇嘴，目光扫过旁边正安静收拾书本的沈煜，又看看秦江脸上那藏不住的笑意，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转了两圈，突然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压低声音，贼兮兮地问：“哎，江哥，你刚才……是不是跟学霸传纸条了？”
秦江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故作镇定：“瞎说什么呢你！”
“切！我都看见了！”刘骏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你俩那小动作！快说，学霸给你回啥了？是不是画了个叉叉让你闭嘴？”
秦江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滚滚滚，少打听！”
刘骏嘿嘿一笑，也不追问，只是用一种“我懂我都懂”的眼神看着秦江，又意味深长地瞟了一眼沈煜，才哼着不成调的歌跑去找别人玩了。
沈煜仿佛不受外界打扰一般，依旧在草稿纸上做着演算。
秦江看着他那专注的侧脸，心里那点小雀跃还没散。他索性把椅子往沈煜那边挪了挪，脑袋凑过去看。草稿纸上密密麻麻的公式和受力分析图，是张物理卷子。
他一手轻轻提起沈煜手里的自动铅笔，一手撑着脑袋，对沈煜咧嘴一笑，露出白牙，“同桌。忙呢？”
沈煜用了点力夺回铅笔，他抬眼看向秦江，眼神里带着被打扰的不悦和一丝询问。
秦江完全无视那点不悦，笑容更灿烂了点，压低声音：“周末有啥安排没？”
沈煜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卷子，声音没什么起伏：“做题。”
“啧，学霸的世界真单调。”秦江啧了一声，手指在沈煜的草稿纸上点了点，“劳逸结合懂不懂？周末大好时光，窝家里做题多浪费。”
沈煜没理他，继续在草稿纸上画辅助线。
秦江也不气馁，自顾自地掰着手指头数起来：“我知道几个好地方！新开那家电玩城，听说机器贼新，投篮机贼爽！或者……北山公园？秋高气爽，爬山看风景，呼吸新鲜空气！再不然……东巷那边新开了家面馆，刘胖说味道绝了，咱去尝尝？”
他每说一个地方，就观察一下沈煜的反应。沈煜的表情纹丝不动，仿佛秦江在说外星语，笔下的公式写得飞快。
秦江有点泄气，但还是不死心，最后试探着问：“……或者，市图书馆？那儿也挺安静的，看书做题都行，还有空调，比家里闷着强点？” 他想着沈煜这种学霸，图书馆总该有点吸引力吧？
果然，听到“图书馆”三个字，沈煜写字的手终于彻底停了下来。他抬起头，漆黑的眸子看向秦江，带着点审视：“图书馆？”
“对啊！”秦江一看有门儿，立刻来了精神，“环境好，又安静，资料还全。你要做题，我……我也可以看看书，或者写写作业，保证不吵你！” 他拍着胸脯保证。
沈煜沉默地看着他，似乎在判断他话里的可信度。秦江努力让自己的眼神显得无比真诚。
过了几秒钟，沈煜才垂下眼，重新拿起笔，在草稿纸的空白处写了一个时间：
9：00 AM
然后，他淡淡地补充了一句：“一楼自习区靠窗，清净。”
秦江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这是答应了？！地点是图书馆，时间地点都定好了！
“没问题！”秦江差点没控制住音量，赶紧压低声音，脸上是压不住的兴奋，“保证准时到！一楼自习区靠窗，我记住了！”
沈煜没再说话，只是“嗯”了一声，算是确认。他重新投入到物理题中，仿佛刚才只是敲定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日程。
秦江却乐得不行，感觉像中了彩票。他坐回自己位置，看着旁边沈煜专注的侧脸，又忍不住傻乐起来。周末，图书馆，和沈煜同桌学习？虽然听起来有点奇怪，但……管他呢！能和沈煜待一块儿就行！
他心情大好，连刚才让他头疼的英语书都顺眼了不少。他翻开书，也装模作样地看起来，脑子里却已经开始盘算周末去图书馆要带什么书，穿什么衣服了。
刚刚离开的刘骏不知道又从什么地方又蹿了过来，看到秦江对着英语书傻笑，一脸见了鬼的表情：“江哥，你没事吧？看英语书都能乐成这样？被张平附体了？”
秦江心情好，懒得跟他计较，只是神秘兮兮地冲他挑了挑眉：“你懂个屁。周末有重要活动。”
“啥活动？带我一个呗！”刘骏立刻来了兴趣。
“带不了，”秦江得意地晃晃脑袋，“学霸专属，图书馆深度游。”
“图书馆？”刘骏的胖脸瞬间垮了下来，一脸嫌弃，“切！那地方有啥好去的？闷都闷死了！你俩……你俩可真行！”他摇着头，用一种看“病入膏肓无可救药”的眼神看着秦江和旁边依旧沉浸题海的沈煜，悻悻地转回去了。
秦江才不管刘骏怎么想。他侧过头，看着沈煜在草稿纸上行云流水的笔迹，秦江觉得，这个周末，好像突然有了特别的期待。
他摸了摸笔袋里那两张叠好的纸条，嘴角又忍不住扬了起来。
“沈煜，这辈子你甩不开我了。”秦江看着那两张纸条想。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