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沙拉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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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江都准备好接受“吃过了”的婉拒了。
结果沈煜开了口，语气听不出情绪：“你…确定是给我带的？” 那眼神分明在说：你确定不是在逗我玩？
秦江憋着笑，故作严肃点头：“千真万确！我妈说了，一看这盒子就知道你用合适，专门给你挑的！”秦江继续瞎掰。
沈煜的视线在秦江憋笑的脸上和粉饭盒之间来回扫了一圈，最后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用一种夹文件般既谨慎又嫌弃的姿势，把那个粉盒子挪到了自己桌子的最最边缘、几乎是悬空的位置。仿佛那是个随时会爆的粉色炸弹。
然后，他收回手，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摊开了自己的练习册。
秦江看着那个被流放到桌角的可怜粉盒，再看看沈煜那一脸“勉强收下但坚决保持距离”的表情，终于没绷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沈煜抬眼看他。
秦江赶紧捂嘴，指着沈煜摊开的练习册：“那啥……我看这道题挺难……你赶紧学习吧！” 说完自己扭过头去，肩膀还一耸一耸的。
沈煜默默转回视线，盯着面前的题目，只是嘴角向上动了动。
他最终还是没打开那个粉盒，但也没把它退回去。那个角落里顶着凯蒂猫的小盒子，孤零零地杵着，成了两人之间一个有点诡异又有点好笑的小小见证。
秦江好不容易把喉咙里的笑意压下去，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拿指尖点了点那个被沈煜“发配边疆”的粉盒子：“咳咳……那什么……你真不尝尝？”
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在真诚推荐，而不是在忍笑挑战对方极限。
沈煜目光停留在摊开的物理题上，言简意赅地说了一句：“吃过了。”
声音平平。停顿一秒，大概觉得拒绝得太生硬，又毫无诚意地加了个后缀：“……一会儿再吃。”
果然还是吃过了……
秦江一点儿也不意外。他看着那个杵在桌角、如同一个大型粉红社交障碍标志的凯蒂猫饭盒，再看看沈煜那副“本人已进入物理结界勿扰”的专注姿态，心里又好气又好笑。
成吧，“一会儿”就“一会儿”。这饭盒能在沈煜桌上占个“角落王”的位子，至少没被直接扔进垃圾桶！秦江安慰自己。
他不再纠结饭盒，也掏出自己的书——一本同样崭新的英语练习册，翻开一页，装模作样地看了起来。只是眼神总忍不住往旁边飘。
沈煜做题的速度很快，笔尖在纸上行云流水。
看着沈煜笔下流畅的演算过程和那些熟悉的公式符号，秦江心思微动，自己当年也是顶尖那一拨学生，物理尤其拿手，只是考不过眼前这个怪物。
就在秦江对着一个复杂句式皱眉时，旁边突然伸过来一只手。
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在他眼皮底下，“啪嗒”一声，放下一本厚厚的《高级物理竞赛题集》。
秦江一愣，抬起头。
沈煜的眼神终于从题上移开，平静地看着他，下巴朝那本题集点了点，语气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任务指派感”，像是在吩咐自家弟弟去跑腿：
“这本，最后一章。做完了，可以回去。”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秦江那本只翻开了第一页的英语书，又慢悠悠补了句，“做不完，也别想走。”
秦江：“……”
他看着那本厚度堪比砖头的物理书，再看看沈煜那双写满“没事你就看看这玩意儿解解闷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的眼睛，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喂！沈煜！我……我是来学习的好吧？学英语！” 秦江忍不住小声抗议。
沈煜已经重新低下头，笔尖刷刷刷开始攻克下一道难题，对他的抗议置若罔闻，只丢给他一个无情的后脑勺。仿佛在说：图书馆安静点，别吵。
秦江瞪着沈煜的后脑勺，又看看桌上那本砸下来的物理砖头，简直哭笑不得。这家伙，表达善意的方式都这么硬核吗？这是嫌他太闲给他找点“乐子”？
他伸手戳了戳那本题集厚实的封面，无声地叹了口气。行吧行吧，好歹算“特殊关照”？
他任命地放弃了那本英语书，把那本沉重的物理砖头拖到了自己面前。
他偷偷瞥了一眼沈煜——对方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物理结界”里，忘我得很。
这是一道行星环带的难题。秦江读了一遍题目，当年解题的那种感觉似乎还在。
秦江先是用手在空气里比划。
重力、轨道、角动量守恒……脑子里那些沉底的概念被捞起来一点。
这是秦江做题一贯的风格，先比划再下笔，能够更好的帮他整理思路。
虽然具体公式记不清，但基本的解题逻辑还在。他感觉自己摸到点门道了，越来越投入，连比带画，忘了旁边还坐着个人。
“这儿错了。”
沈煜的声音冷不丁响起，吓了秦江一跳。
“这地方，”沈煜指着自己书上一道画得密密麻麻的题目——正是秦江刚才琢磨那道——点了点其中一个步骤，“轨道偏心率的影响你算错了，行星引力不均匀这块你没加进去。按你的模型走，整个全歪。”
秦江有点傻眼。这家伙怎么知道他在想啥？还知道卡在哪里？他刚才对着空气比比划划，沈煜居然都看懂了？还一直在观察？
这感觉……有点怪，但又有种说不出的兴奋。秦江刚想开口说“我能自己弄懂”，沈煜又补了一刀：
“你这思路，撞墙。” 语气依旧平平淡淡。
秦江：“……” 又被噎个正着！
真是服了他这张嘴！
秦江心里那点小不爽瞬间被更大的挑战欲盖过了。他看着沈煜低下头继续算，也拿起自己的笔，在沈煜那本厚厚的书后面找了页同类型的题。
“行，沈大神说不行就不行呗，”他小声嘀咕，眼神却亮亮的，“咱重开一局，看谁先搞定！” 他也埋下头，专心对付眼前的新题目。
这道新题目显然要比刚刚那道还要难解。
一张草稿纸已经被秦江用了大半却仍然没算出个所以然。
他泄气地趴在桌子上，肚子却诚实地发出“咕噜”一声抗议。
秦江掏出他的iPhone 5s看了看时间，“居然已经10：21了。”
“饿了……”他嘀咕着，眼神飘向那个被遗忘在桌角的粉红饭盒。
沈煜像是没听见那声腹鸣，但笔尖微妙地停顿了零点五秒。
秦江果断伸手，把那个“孤岛”饭盒扒拉到自己面前。“沈大学霸，真不吃点儿？我妈手艺可好了，凉了也香。”他说着就自作主张地打开了盖子。
果然，滑蛋和香肠卷在蓬松的面包里，酱汁和食物的香味混合着飘了出来，很家常，但确实诱人。
沈煜终于停下笔，转头看了过来。目光先是落在饭盒里卖相不错的食物上，然后抬眼看秦江。
秦江被他看得有点心虚：“咳…我真饿了…你不饿吗？”他掰下一小块没碰过的面包角，先自己吃了，含糊道：“你看，安全无毒。”
也许是食物的香气，也许是秦江那副“我已经帮你试毒了”的傻样，沈煜竟然没说什么。他放下了笔，身体往秦江这边侧了侧。
秦江眼睛一亮，有门儿！他赶紧把剩下的三明治小心翼翼地一分为二。
香肠和滑蛋最多、酱料最足的那一半被不由分说地塞到了沈煜手上。
“快吃快吃！”秦江热情推荐，自己捧着另一半大口咬下去，吃得特别香。
沈煜看着眼前这份不请自来的“馈赠”，又看看秦江吃得腮帮子鼓鼓的样子。最终，他还是拿起那半个三明治，动作斯文地咬了一小口。
秦江一边吃，一边偷偷用余光观察沈煜。只见他安静地咀嚼着，没什么表情，但喉结微动，应该是咽下去了。
“好吃吧？”秦江忍不住小声问，语气带着点小得意。
“嗯，阿姨手艺不错。”沈煜做出了客观评价。
秦江心满意足地转过头，准备专心解决自己剩下的食物。
突然，他眼角的余光扫到沈煜的嘴角——靠近下唇边那一点点位置，似乎沾上了一小抹 乳白色的沙拉酱 。大概是刚才低头吃的时候不小心蹭到的。
沈煜本人显然毫无察觉，还在专注地对付手里的三明治，嘴唇微抿着。
秦江看着那点白色酱料，这小小的白点完全戳中了他的笑点。他又想笑了，但这次还混合了一点“这家伙怎么这么可爱”的冲动。
脑子还没转过来， 手先动了 。
鬼使神差地，秦江非常自然地抬起自己的 右手食指 ，朝着沈煜嘴角那点沙拉酱就抹了过去。
当指尖带着一点点温热和滑腻的触感真切地碰到沈煜微凉的皮肤时，两个人都瞬间僵住了！
时间仿佛凝固。
沈煜猛地侧过头，原本沉静的眸子瞬间放大，瞳孔里清晰地映着秦江靠近的手指和他自己愕然的脸。
秦江的手指还停留在半空，指尖上那点罪恶的沙拉酱证据清晰可见。
他比沈煜僵得更彻底，脑子里仿佛有颗原子弹炸开，蘑菇云混着“我在干什么？！”的尖锐警报响彻云霄。
电光火石间，面对沈煜那几乎要将他冻成冰渣的目光，秦江那根没经过大脑审批的手指，仿佛自暴自弃地、不受控制地、极其 愚蠢 地往自己嘴边一抬！
然后，舌尖飞快地，舔了一下沾上沙拉酱的指尖！！
动作快得像偷食的猫！
等秦江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不仅冒犯了沈煜的脸，还舔了他嘴角的酱！！！——他浑身的血液“轰”地一声全冲上了头顶和耳朵，连脖子根都烧红了！
他触电般猛地缩回手，把那只犯了大罪的手紧紧藏在桌子底下，整个人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天崩地裂都无法形容他此刻的尴尬和社死感！
“对……对不起！！！”秦江的声音因为极度惊慌而变调，甚至带了点破音。
他语无伦次地解释，完全不敢看沈煜的眼睛，“我……我不是故意的！刚……刚就是……就是顺手……看你有酱没擦……那个……我……这酱不能浪费……我……” 越说越离谱，越说越混乱。
他简直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图书馆的空气都仿佛被抽干了。
沈煜脸上的震惊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难辨的表情。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沙拉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