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云霄飞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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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秦江从耳根一路红到脖子，手足无措语无伦次的样子，那个舔手指的画面实在太具冲击力，反而卡在了愤怒爆发前的某个诡异节点。
沈煜猛地别开脸，动作幅度有点大，几乎把椅子都带得发出了刺耳的“吱嘎”一声。
他一个字都没说，只是用一只干净的手背用力蹭了一下刚才被触碰过的嘴角位置。
沈煜的耳尖也浮上了一抹淡淡的红晕。
他低着头，略长刘海垂下来遮住半张脸，开始对着面前的习题册疯狂地、用力地写字，每一笔都像要戳破纸张。
秉持着不浪费粮食和对秦江母亲的尊重，沈煜最终还是拿起一旁的三明治，边吃边写题，不过吃的极其小心，生怕下一秒秦江又要凑上去擦嘴擦脸什么的。
秦江僵在原地，感觉自己像一尊被钉在耻辱柱上的蠢货雕塑。他恨不得立刻原地消失。
旁边沈煜那沉默却散发着“低气压警告”的气场更是让他如坐针毡。他大气都不敢出，只能死死盯着自己桌面上那几行物理公式，恨不得钻进那本书里去避难。
秦江满脑子里都是震耳欲聋的“完蛋了完了这下彻底完蛋了”的死机警报声。
粉红色的凯蒂猫空饭盒，此刻静静地躺在两人之间的桌面上，秦江和凯蒂猫对视上，后者像是在无声地嘲笑：真是成也三明治，败也三明治。
时间在极度压抑和尴尬的气氛中一分一秒爬行。秦江度秒如年。
终于，当墙上的挂钟指向一个秦江觉得再待下去自己就要窒息的时刻，沈煜“啪”一声合上了习题册，动作干脆利落。他没看秦江一眼，径自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书、笔、演算纸。
终于熬到散场时间。沈煜“啪”地合上习题册，收拾东西起身就走，全程把秦江当空气。
“哎！沈煜！”秦江脑子一热，两步冲过去，直接堵在过道口。
秦江仿佛被这收拾东西的声音解除了定身咒，也立刻手忙脚乱地收拾起来。他眼角的余光始终紧张地锁在沈煜身上，心脏在胸腔里敲锣打鼓。
沈煜收拾妥当，拉好书包拉链，站起身，垂着眼转身就要走，自始至终仿佛当秦江是团空气。
秦江脑子一抽，豁出去了！他猛地也站起来，一个箭步冲到沈煜前面，双手大张，以一副“壮士断腕”的悲壮姿态堵在了唯一的过道出口！
“等…等下！”他声音还有点发颤，但音量不小，引得旁边看书的一个女生诧异地抬头看了他们一眼。
沈煜被迫停下脚步，那双眼睛里面盛满了被骚扰的不耐烦和无声的质问：你还要干什么？
秦江吞了口唾沫，喉结紧张地滚动了一下，硬着头皮开口：“那…那个！沈煜！刚才是我不对！我错了！万分真诚地向您道歉！”
“所以？”沈煜的声音冷冰冰，让人心头发凉。
“所以…为了表达我的歉意！也…也为了给你压压惊？”秦江说到后面自己都觉得离谱，赶紧换了个理由，“你看这题做得这么辛苦，大脑也需要放松一下，对吧？我请你玩！”
这么些年的演艺经历让他的笑容看起来非常真诚无害。
沈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没动，也没说话，但那眼神分明在说：“荒谬，不去，让开。”
秦江被他眼神扎得难受，盯着对方耳朵尖还没完全褪下去的红晕，干脆利落：“刚才手欠摸你脸是我不对！我认错！请你玩，赔罪！”
沈煜眉头都没动一下：“不用。”
秦江能让他走？那才怪了！他堵死路，语速飞快：“别啊！就当陪我！一个人去没劲！我知道东门新开了‘旋风乐园’，刺激得很！”
沈煜眼神冻得像冰，显然觉得这提议蠢透了。
秦江看他不动，也横上来了——反正都社死了，怕个锤子！他干脆伸出爪子，目标明确地去拽沈煜的胳膊肘袖子，打算强拉硬拽：“别废话！走……”
沈煜在他碰到的前一秒猛地后撤半步。
“别碰我。”
然后，他冷得像块移动的冰山，直接绕开堵路的秦江，脚步比刚才更快，朝着图书馆大门就走。方向，直奔外面大路。
秦江愣了一下——没直接回家？这是默认了？！
他瞬间复活，抓起书包和那个粉红的饭盒，狗腿地追上去，不远不近地跟着，嘴里还叭叭个不停：
“这就对了嘛！我跟你说，那过山车听说贼高……”
“还有跳楼机，保证解压……”
前面的背影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一个字都没回，但前进的方向确实没改。
秦江咧着嘴，看着自己手里粉得冒泡的饭盒，只觉得心情大好。
秦江跟在沈煜身后半步远，一路嘴就没停。
“看见没？就前面那个巨高的大铁架子！那就是新开的‘云霄飞龙’！听说爬升的时候贼刺激……”
“那边那个转盘是‘天旋地转’，人倒吊着晃，啧啧，想想就带劲！”
“还有鬼屋！新主题的，听说NPC可拼了……”
沈煜像个人形制冷机，对秦江的激情安利充耳不闻，步伐没有丝毫拖沓，目标明确地朝着那片喧闹的游乐区走去。只是周身的气压，低得让附近的小孩都绕道走。
到了售票处长长的队伍末尾，沈煜才终于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盯着前面蜿蜒的人龙。
秦江很上道，立刻往前窜：“我来我来！你等着！”他利索地挤到队伍里排着，一边排还不忘回头冲沈煜比了个“交给我”的手势，脸上笑容灿烂得有点傻气。
沈煜只淡淡瞥了他一眼，没拒绝，也没离开，就站在旁边几步远的地方，身姿挺直得跟棵小白杨一样，和周围蹦蹦跳跳、吵吵嚷嚷的小孩们格格不入。
好不容易轮到秦江，他麻溜地买了两张通票。
拿着票往回走，就看到沈煜正盯着旁边冰淇淋车前排队的几个小孩，确切地说，是在看其中一个小孩手里超大号的、裹满巧克力碎的冰淇淋。
他眼神专注，视线在那蓬松的冰淇淋球上停留了好一会儿。
秦江心里乐了：果然！再学霸再冰块，对这种玩意儿还是有基本本能的！
他立刻把票塞给沈煜：“拿着！等我一下！”
没等沈煜反应，秦江已经像阵风似的刮到冰淇淋车前。他排在小孩子后面，目标明确地指着那个巨无霸型的“豪华巧克力暴风雪”：“老板！来两个！料加满！”
沈煜看着秦江举着两个比他脸还大的、堆满巧克力碎、坚果、彩色糖粒的豪华冰淇淋，像个凯旋而归的傻大兵一样走回来，递给自己一个。
沈煜看着眼前这个花里胡哨、随时要化掉的庞然大物，默默向后退了一步。
秦江丝毫没察觉他的嫌弃，自己已经低头舔了一大口，嘴角沾上了白花花的奶油和黑巧克力渣，还不忘催促：“快尝尝！甜滋滋的，绝对解压！”
秦江强行将冰淇淋塞到沈煜手里。
沈煜垂眼，看着手里的“负担”。
他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微微低下头，无奈的舔舐了一口冰淇淋顶部的奶霜。
秦江没注意到这个小动作，自顾自咬着脆皮蛋筒，发出咔呲咔呲的声音，眼睛却贼亮地看着沈煜：“好吃吧？”
沈煜长长的睫毛垂着，挡住了眼神，嘴里只含糊地“嗯”了一声。
然后他抬起头，那紧紧抿了一下的嘴唇和沾了点雪白奶油的嘴角边缘，暴露了一点小小的真实感受。
他没再说话，只是举着那个巨大的冰淇淋，认命般地被秦江推着往那巨大的“云霄飞龙”入口走去。
排队通道里，身高腿长的两人夹在一群兴奋尖叫的初中生和腻歪的小情侣中间，显得极其违和。
秦江还在努力解决他的冰淇淋，时不时看沈煜一眼。
沈煜则举着那个没动多少的甜筒，站得笔直，目光放空，似乎周围的一切喧嚣都与他无关。
“云霄飞龙”的队伍不长不短。
等轮到他们时，刚好沈煜手里那个硕大的“豪华暴风雪”总算被他不紧不慢地解决了一半——主要是靠最外面那层化的奶油和巧克力碎，里面的实心雪糕球几乎没动。
秦江看他动作优雅得像在品尝什么分子料理，愣是让举冰淇淋这事都带着股清冷感，嘴角忍不住又有点想往上咧。
工作人员检查完安全压杆，钢铁巨兽缓缓爬升，冰冷的铁轨摩擦声听得人牙酸。
秦江是兴奋型选手，刚上坡就握紧了把手，看着越来越远的地面，语气激动：“要来了要来了！刺激！”
旁边的沈煜依旧端着那半拉冰淇淋蛋筒，腰背挺得笔直，仿佛坐的不是过山车而是学校礼堂的硬板凳。
第一个高速俯冲杀到！
巨大的失重感像无形的重拳狠狠捶向胸口！秦江的欢呼瞬间变成了变调的“呜哇——！！！”，整个人被死死压在座椅上。
就在这当口，旁边猛地伸过来一只手。
那只骨节分明、还捏着点化掉的冰淇淋黏糊糊的手，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道，“啪”一下狠狠摁在了秦江肩膀靠近胸口的安全压杆上。
秦江被这突如其来的“帮助”摁得差点岔气，勉强扭过被风吹得变形的脸，对上了沈煜的侧脸。
沈煜依旧直视前方，紧抿着唇线，眉头锁得死紧。那张万年冰封的脸上，此刻硬生生憋出了一点不自然的红晕，额前几缕碎发被狂风刮得乱飞。
他那只手，像是要抓住什么救命稻草，隔着衣物都能感觉到指关节在用力，死死抵着秦江肩膀那根压杆，手背上的青筋都绷出来了。
秦江：“……” 他忘了叫唤，脑子嗡嗡的：说好的冰山呢？！这反应也太真实了吧！
紧接着是连续几个螺旋翻滚和高速转弯。
“呜呃——！”
“啊——！！”
“卧槽停停停——！！！”
此起彼伏的尖叫声里，唯独少了沈煜的声音。
秦江抽空再看，沈煜脸更白了点，牙关咬得更紧，那只手依旧牢牢焊在他肩膀上，力道大得秦江怀疑自己衣服要被抓破。
但全程，愣是没从沈大神嘴里挤出一个音节，只有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和被吹乱的头发泄露了一丝狼狈。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云霄飞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