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恐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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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从云霄飞龙的眩晕中缓过神，秦江下意识想伸手扶一把脸色泛白的沈煜，却被他飞快地侧身躲开了。
看着沈煜扶着栏杆、连指尖都微微发白的样子，秦江心头一紧，带着点难以置信试探着问：“沈煜……你恐高？”
“……嗯。”沈煜紧闭了下眼，揉着太阳穴，那声回应闷在鼻腔里，听得出勉强。
秦江没再多说，只丢下一句：“你等会儿。”
转身就快步离开。没几分钟，他手里多了瓶拧开的矿泉水，递到沈煜面前：“喏，喝点。”
沈煜没推辞，默默接过，几口冰凉的水咽下去，紊乱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才渐渐平稳。他低声说了句：“谢了。”
缓了一会儿，沈煜撩开被冷汗浸得微湿的额发，视线重新聚焦，看向秦江：“你……还有什么想玩的吗？”
尽管脸色还不太好，语气已经努力恢复了往常的清冷。
可秦江却像根本没听见他的问话，整个人僵在原地。沈煜那句低沉含混的“恐高”，在他脑中激起了汹涌的波涛。
恐高？这么怕高…那他那天…到底是怎么爬上26楼的？站在那么高的地方，他最后…到底在想什么？
秦江整个人被冰冷的窒息感遏制。
“秦江？”沈煜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不易察觉的疑惑。
见秦江依旧毫无反应，甚至连眼神都是涣散的，他犹豫了一下，伸出手，用指节轻轻碰了碰秦江的手臂，“你……没事吧？”
秦江猛地一震，瞬间回神。
“啊…我……”秦江喉咙有些发紧，声音也有些干涩。
他仓促地避开沈煜探究的目光，指了指不远处的出口，“抱歉，刚走神了。我、我们先回吧。我物理作业还没写完。”他甚至不敢去看沈煜此刻的表情。
沈煜看着他明显失魂又强作镇定的样子，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嗯。”
“那我走了。”秦江几乎是逃也似的转身。
他沿着来路往回走，步伐沉重缓慢，每一个脚步都像踩在纷乱的心事上。喧嚣声在他身后渐渐模糊，秦江心里有了清晰的目标：看来，必须得好好调查一下沈煜了。
他到底经历过什么？为什么上次会在他的手上看到疤？他为什么这么孤僻？他又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自己的？……
这些问题如同飞鸟盘旋在秦江的心头，迟迟不下。好奇与兴奋填满了他的胸腔，强烈的情绪似乎要冲破他的血液。
——
“玩得开心吗？”方迎见秦江回来问。
“嗯。”秦江含糊应了一声，几乎是冲到书桌前，“砰”地关上房门。
“哎，这孩子急急忙忙的。”方迎看着秦江慌忙地样子摇了摇头。
秦江立刻坐下，摊开一个厚厚的笔记本，笔尖在纸上不断记录着：
【现世- 沈煜】
恐高、有可疑伤痕、明显抗拒身体接触、态度冷淡、家庭状况不明。
【前世 - 沈煜】
26楼自杀、重度抑郁症、小时候过得不好、会偷偷哭。
秦江不断对比着两世的沈煜，似乎是想从字里行间窥探到沈煜的秘密。
——
另一边的沈煜踏入一个高档小区。
上次秦江说他家住在东巷27号。其实不是的，那是他故意填错的家庭住址。
他站在小区门口，“雅兰东方”四个大字映入眼帘，富丽堂皇的装饰宣告着里面住的人非富即贵。
这里距离东巷27号隔了足足两条街。
雅兰东方作为乌念市的高档小区，有着许许多多的市级政府官员甚至海城的省级官员都住在这里。
沈煜的叔叔沈云光便是其中的一员。
沈煜疲惫地打开房门。客厅里灯火通明，昂贵的音响放着舒缓的古典乐。
沈云光坐在真皮沙发上看文件，戴着金丝眼镜，一派儒雅。
“回来了？”沈云光头也没抬，语气平淡得像在问无关紧要的事情，“厨房有阿姨炖的燕窝，自己去盛。”
“谢谢叔叔。”沈煜低声应道，换了鞋，径直走向自己位于走廊尽头、远离主卧的房间。这里的一切都昂贵、整洁，对他来说却冰冷没有一丝属于他的温度。
沈煜的房间是这奢华空间里唯一格格不入的角落——狭小、简陋，只有一张床、一个旧书桌和一个简易衣柜。这是他的“领地”，也是他唯一的避难所。
可门口却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表哥沈凯眼神浑浊地上下扫视他，嗤笑一声：“唷，丧门星还知道回来？又去哪儿招晦气了？”
“出去走走。”沈煜低着头，侧身想从缝隙里挤进去。他身上还带着室外的微凉气息。
“走走？”沈凯猛地伸手，油腻的手指带着令人作呕的意图直朝他腰侧摸来，“我看你是皮痒了！钱多得烧是吧？还是又勾搭上哪个不长眼的了？”
若是以前那个怯懦沉默的“沈煜”，此刻早已僵在原地或默默忍受。但此刻——
沈煜的头猛地一偏，同时右手闪电般抬起，“啪”地一下狠狠格开沈凯伸过来的爪子，力道不小。
他抬起眼，那双总是低垂的眸子里射出令人胆颤心惊的目光，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我说了，别碰我。”
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种不容侵犯的决绝。
沈凯完全没预料到他会反抗，更别说反抗得如此直接强硬，一时被打得手背发麻，愣住了。
他恼羞成怒的破口大骂立刻砸了过来：“反了你了！沈煜！这几天给你脸了是吧？自从上次挨了那顿揍之后跟中了邪似的，还敢还手？等着！看老子不把你那些丢人的照片翻出来贴学校告示栏去！”
“砰！”
回应他的是更响的关门落锁声。
关上门，隔绝了外面虚假的和谐和肮脏的话语。沈煜靠在门上，才敢松懈下紧绷的神经。
他拧着眉，秦江的每一个异常举止如同慢镜头在脑中回放：
秦江为什么突然和他这么亲近？为什么总说一些奇怪的话？他想从自己身上知道什么呢？为什么在听到自己恐高时反应那么大？
疑问盘旋着，最终汇聚成一个大胆得让他浑身发凉、却又带着一丝病态诱惑力的猜想：
难道……秦江也重生了？
沈煜的心跳变得沉重而混乱。前世的暗恋早已被死亡浸透，此刻却因“秦江可能也重生”这个猜想，猛地翻搅起浑浊难辨的情绪。
他必须弄清楚秦江的目的，否则……他担心自己会再一次失控。
——
两周前，雅兰东方。
傍晚的光线透过大落地窗，把客厅照得金灿灿的。空气里有股散不掉的烟味和酒气，混着沈凯身上那股香水的腻味。
沈煜的头发被沈凯抓着往后扯，头皮生疼。他被按在墙上，仰着头。沈凯的另一只手在他腰上乱摸，动作又重又恶心。
“装什么死？”沈凯喷着酒气，声音黏糊糊的。
沈煜靠着墙，浑身发僵。
他累，痛，那股混杂的气味顶得他胃里翻腾，眼前发花。他像个破布娃娃，任由沈凯动作。
突然，那只手更往下探去。
沈煜瞳孔猛地一缩！
沈凯那张被酒精泡肿的脸，猛地和无数个阴暗的记忆碎片撞在一起——拳头砸在身上的闷响，闪光灯刺眼的白光，冷水冲刷皮肤的冰冷……最后定格在酒店天台呼啸的风声里。
二十六楼的风！下坠！
巨大的恐惧和积压了十几年的恨意轰然炸开！
“呃…呕——！”
沈煜猛地弓起身子，剧烈地干呕起来。
沈凯被这反应惊得一停，随即暴怒！
“操！”他捏着沈煜下巴的手指骤然发力，指甲掐进肉里，另一只手揪住沈煜衣领，狠狠把他往墙上一掼！“砰！”
“沈煜！你他妈找死？！”沈凯的脸气得扭曲，“嫌老子脏？！你算个什么东西！”
后背撞在墙上，剧痛瞬间浇醒了沈煜混乱的意识。
不对。
这痛感太真实。沈凯的呼吸太近。墙壁的冰凉太清晰。
不是临死前的幻觉……也不是地狱。
他低头，看着自己细瘦的手腕，校服袖子磨旧的边缘。
这……是十年前的身体？
他……回来了？！
回到这个节点？回到沈凯身边？！
不是幻觉！不是做梦！沈凯！这个前世毁了他，又被他捅死的畜生！就在眼前！
一股混杂着冰冷恨意和滚烫疯狂的洪流冲遍全身，让他几乎要忘了呼吸。
“放开！”沈煜的声音嘶哑，平日里习惯低垂的眼睛此刻却狠狠地盯着沈凯。
沈凯被他这反抗彻底激怒：“放你妈！”他扬起巴掌，狠狠扇过来！
前世的恐惧让沈煜本能地头一偏，沈凯的巴掌擦着他的颧骨而过，带起小范围的痛感。
同时，沈煜的右手极其快速的伸出，五指狠狠抓住沈凯抓住他衣领的那只手腕，大拇指精准的、全力掐在手腕内侧最脆弱的地方。
“呃啊——！”沈凯猝不及防，剧痛钻心，整条手臂瞬间酸麻脱力。
沈煜抓住这瞬间的机会，瘦削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肩膀狠狠撞上沈凯松软的胸口，扣住对方手腕的手同时向反方向猛地一拧。
“咔！”
骨头错位的细微声响。
“啊——！”沈凯发出杀猪般的惨嚎，被撞得踉跄后退，“哐当”一声撞翻书桌，杂物稀里哗啦掉了一地。他抱着剧痛变形的手腕，蜷在地上，脸上血色褪尽，只剩下惊恐和难以置信。
沈煜喘着粗气，靠着墙站稳。他抬手，用校服袖子狠狠抹掉嘴角的血和污渍。
然后，他抬起眼。
那双平时让人看不清神色的眼睛，此刻正毫无温度地俯视着地上哀嚎的沈凯。里面只有纯粹的厌恶和一丝冰冷的杀意。
沈煜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沈凯的惨叫，字字砸在地上，“别碰我。”
空气凝固了。
沈凯抱着变形的手腕，对上沈煜那双冰窟似的眼睛，一股从未有过的寒意猛地从脊梁骨窜上来，冻得他忘了嚎叫。
一股从未有过的寒意直冲沈凯的脑门。他看着沈煜大步离开的背影，眼里满是震惊与错愕。
这个人……还是那个寄人篱下，任由自己把玩的沈煜吗？！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