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决赛 ...
-
第二天体育馆里，决赛日的空气仿佛被点燃了，每一口呼吸都带着干燥的静电和少年们蓬勃的战意。
两边看台挂着大横幅：
一班这边：“剑指巅峰，一班必胜！”
二班那边：“二班最牛，打倒一班！”
“哎！快看二班挂的啥！”有1班同学喊了一嗓子。
大家齐刷刷扭头看过去：……
“嘁，学习比不过，就靠体育找存在感呗？”
“就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对！今天球场上教他们做人！1班加油！干翻他们！”
加油声瞬间拔高了好几度！
1班对上了2班。这对老冤家终于站在了同一个场地上。场下，双方队员眼神碰撞间火花四溅，恨不得下一秒就冲上场把对方干趴下。
所有人都憋着一股劲儿，嗷嗷叫着要拿下这冠军奖杯——为了班集体荣誉？当然！但更多的，是少年胸膛里那烧得滚烫、不宣泄就要爆掉的热血和那点“老子天下第一”的纯粹狂想。
2班那边，气场格外扎眼。无他，班长时华正站在场中热身上篮。那头标志性的深棕色卷发随着动作一跳一跳的，像跃动的火焰。他身高腿长，线条流畅，还是校篮球队的队长，往那一杵，整个2班的气势都拔高了三分。
他身边几个也是校队的熟悉面孔，配合默契，眼神锐利。
1班看着对方那清一色的专业架势，心里都不由自主的“咯噔”一下。
这配置，难啃啊！
“啧，时阎王今天看着又凶了几分啊！” 刘骏搓了搓胳膊，仿佛能感受到对面传来的压迫感。
“废话，人家校队主力班底凑齐了，能不凶吗？”另一个队员小声嘀咕，语气有点发愁。
时华虽然外号叫“阎王”，听着挺唬人，但其实平时人挺好相处，一点架子都没有。
不过，只要一踏上篮球场，他立马像换了个人似的——眼神凌厉，气势汹汹，那就是个寸土必争、谁也别想在他手上讨着好的 真·阎王 了。
比赛一开始，2班就占了上风。时华控球稳的一批，加上其他几个校队队友，配合打得流水线一样顺滑。
2班那几个穿插着跑位，速度快、对抗强，撕扯着1班的防线。
“回防！快！”秦江大声指挥，汗水顺着鬓角滑落。他刚想切时华的传球路线，就被对方一个结实的挡拆撞得一个趔趄。
时华抓住空档，一个击地妙传，篮下队友接球轻松放进，2班率先得分！
“操！”刘骏懊恼地拍了下大腿。他防守卖力，但对方挡拆质量太高，他那灵活的身板硬撞上去也够呛。
沈煜这边也遇到了麻烦。
2班专门安排了一个牛皮糖似的防守悍将贴着他，小动作不断，干扰他的接球和跑位。
沈煜眉头微蹙，眼神更冷了几分，但摆脱起来异常困难。
比分开始拉开。
2:6，4:12……1班虽然拼尽全力，秦江的强突能造杀伤，沈煜偶尔也能抓住缝隙命中冷箭，刘骏也利用吨位在篮下偷了几个板，但整体节奏被2班牢牢掌控。
时华的组织极其精准，总能找到1班防线的薄弱点。
“稳住！别急！”秦江抹了把汗，大声给队友打气，但心底也沉甸甸的。
场上，时华一个漂亮的假动作点飞了防守队员，击地传球直塞内线空档！2班中锋轻松起跳，眼看就要完成一次势大力沉的双手灌篮！
“休想！” 沈煜的身影如同鬼魅般闪现，他几乎是硬挤开了防守者，整个人拔地而起，伸长手臂，手指尖险之又险地蹭到了篮球底部。
砰！
篮球被沈煜干扰，高高弹起，砸在篮筐前沿弹飞。
“好帽！”1班这边爆出一声带着希望的嘶吼！
但这份希望转瞬即逝！飞出的篮板球幸运地落到了外围另一个2班队员手里，他毫不犹豫，张手就投。
唰！
三分命中。
分差再次被无情扩大。
秦江狠狠拍了下大腿，闷声道：“回防！快！” 太难了！防守几乎倾尽全力，还是被打进。
沈煜默默看了秦江一眼，没说话，只是呼吸也急促了几分。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1班的进攻变得艰难，秦江和沈煜都遭到了更严密的包夹防守。刘骏在篮下被时华绕前卡得死死的，连接球都困难。
当上半场结束的刺耳哨声响起时，比分牌上赫然显示着：
28 : 38
1班落后整整10分！
队员们喘着粗气走向场边替补席，脚步都有些沉重。汗水像小溪一样往下淌，浸透了球衣，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和不甘。
10分的分差，在决赛的上半场，像一道不那么容易跨越的鸿沟。
秦江一屁股坐在板凳上，接过队友递来的水，仰头猛灌了几大口，清凉的水顺喉而下，却似乎浇不灭心里的焦躁。
场对面，2班那边气氛则截然不同。
队员聚在时华身边，兴奋地讨论着，还有人拍着他的肩膀。
时华卷毛上也都是汗，他一边听着队员七嘴八舌，一边目光却有意无意地扫过1班这边，扫过那几个沉默的身影，尤其在沈煜身上停顿了一下。
休息时间不长，但对落后的1班来说，每一秒都格外沉重。下半场，该怎么打？
秦江瘫坐在板凳上，猛灌了一口水，喉结滚动，汗水和烦躁混在一起往下淌。
他强迫自己回想上辈子关于时华的点滴，可脑子里除了那小子醒目的卷毛发型，一片空白。上辈子？上辈子他眼里除了跟沈煜较劲，哪还装得下别人！
沈煜轻轻坐在他旁边，肩膀旁边的位置微微一沉，沈煜坐了下来，隔着一小段距离。
沈煜的侧脸线条在昏暗的光线下绷得有些紧，他平静地开口，“你打算怎么办。”
秦江正烦躁着，听到他声音，身体比脑子快，像没骨头似的顺势往沈煜那边一歪，半边身子差点靠上去，嘴里拖着调子：“哎…不知道啊…沈大学霸，给点锦囊妙计呗？”
语气带着点破罐破摔的赖皮。
沈煜推开他靠过来的肩膀，“臭死了。”随即认真注视着秦江的眼睛道，“尽力打就行，比赛，不是非得拿第一。”
尽力打就行…不是非得拿第一…
秦江当然知道不是非得拿第一，不过他是胜负欲很强的人，除了沈煜，他这两辈子都不愿再输给任何人。
输给沈煜，他心服口服，他认了。
输给时华？这压根就不可能发生在秦江的人生轨迹里。
刘骏抓着旁边一个队友的胳膊使劲摇晃，嗷嗷直叫：“完了完了！咱们班这把悬了啊！我的烧烤泡汤了啊啊啊！”
“就是啊！2班那防守跟铁桶似的！”另一个队员也哭丧着脸。
“时华那卷毛简直离谱！那不是人打出来的球吧？”
“都闭嘴！”
秦江猛地站起来，吼声像炸雷一样劈开嘈杂。
他目光扫过队员，中气十足地喝道：“想吃烧烤的，下半场就给我拿出吃奶的力气！”
“但是对面也太……”刘骏下意识地接话，声音却突然卡住，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
他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秦江和沈煜身后的方向，下巴差点掉下来，“邵……邵之恒？！”
其他队员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瞬间倒抽一口凉气：“体委？！”“恒哥！”
“……”
秦江和沈煜几乎是同时转过身。
邵之恒正逆着光朝他们走来，身上的1班1号白色球服已经换好。
他步履不算快，脸上还带着点未褪尽的苍白，但腰板挺得笔直。在队友们震惊的注视下，一直走到众人面前才站定。
他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个带着点锐利和玩味的弧度，眼神却亮得惊人，扫过一张张写满沮丧或惊愕的脸：
“怎么？咱们班就这水平？”
队员们瞬间像开了闸的洪水，呼啦一下全涌到了邵之恒身边，七嘴八舌地炸开了锅：
“恒哥！你可算回来了！阑尾没事了吧？”
“牛啊恒子！专挑决赛回来救场！”
“体委！给咱1班报仇啊！”
“对对对！让2班那帮家伙见识见识咱们的厉害！”
邵之恒这个校队主力的回归，瞬间点燃了大家熄灭的希望。
邵之恒咧嘴一笑，带着点理所当然的傲气，拍了拍胸脯：“交给我吧！”
秦江和沈煜站在几步开外的地方看着这一幕。秦江对邵之恒有印象——这人自来熟得厉害，上辈子运动会死缠烂打硬把他拖去报了3000米。
沈煜则微微眯起眼，目光冷静地打量着这位突然归来的体委。
邵之恒好不容易才从那群“猴群挂件”里挣脱出来，几步走到秦江和沈煜面前。
他笑得露出一口白牙，非常顺手地一边一个，搂住了两人的肩膀。
“嘿，秦江！”邵之恒的手用力晃了晃秦江的肩，“可以啊你小子！班头和体育老师都夸了，你这代理体委当得够格！”
他又转向沈煜，语气带着点促狭：“沈大学神，你的高光时刻我也听说了！外班都传疯了，情书收到手软了吧？”
沈煜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对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不太习惯，只冷冷地吐出三个字：“不知道。”
旁边的秦江反应却大得很：“情书？！”
他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从邵之恒的胳膊底下钻出来，“什么情书？我怎么不知道？”
邵之恒被他这反应弄懵了，眨眨眼：“秦江？你这……是羡慕了？喜欢你的妹子也不少啊？”
秦江却像完全没听见他的打趣，一把攥住沈煜的胳膊把他拖开半步，扯着嗓子喊：“喂！沈冰冰！你这也太不地道了吧？收了情书都不吱声？”
他瞪着沈煜，一脸控诉，“还拿不拿我当朋友了？！”
邵之恒一个人留在原地，看看被秦江揪住的沈煜那张冷淡的脸，又看看炸了毛的秦江，完全摸不着头脑，搞不懂这俩又在唱哪出。
就在这时，下半场开赛的哨声尖锐响起。
邵之恒摇摇头，用力拉了一下球衣下摆，眼神瞬间变得专注锐利。
他换下了一个上半场拼得有些吃力的队员，准备在下半场挥洒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