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聚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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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拖拖拉拉走到烧烤店时，天色已经彻底暗沉下来。
店门口“光哥烧烤”的霓虹灯牌明晃晃地亮着，红光绿光交织变幻，透着一股子市井的热闹。
诱人的烤肉香气霸道地钻进鼻腔，混合着炭火熏燎的味道，瞬间勾得人饥肠辘辘。店里店外人声鼎沸，划拳的吆喝、啤酒瓶碰撞的脆响、吹牛皮的嚷嚷声此起彼伏。
“嚯！光哥这儿还是这么火！”刘骏看着拥挤的露天座位和喧闹的人群，有点傻眼。
时华却嘿嘿一笑，显得游刃有余。
他带着众人熟门熟路地绕到店后，在堆着食材箱和杂物的小过道尽头停下，敲开了一扇不起眼的门：“光哥！我带朋友来了！”
门开处，是个围着油光围裙、膀大腰圆的中年男人，看着时华立刻咧嘴笑开：“哟！华子！刚打完球吧？汗还没干呢！来来来，里面坐！”
他热情地把人往门里引。
里面豁然开朗，竟是个挺宽敞的包间，虽然简朴，但胜在清净。冷气一开，瞬间隔绝了外面的喧嚣和燥热。
“谢了光哥！”时华熟稔地拍拍老板胳膊。
“时华威武！”刘骏这下乐开了花，冲时华竖起大拇指，一屁股占了张大椅子，“这待遇可以啊！”
众人鱼贯而入，呼啦啦地挤满了包间。
邵之恒找了个靠墙的位置小心坐下，放松了紧绷的身体。
沈煜则默默找了个角落的位置，秦江瞅准位置一屁股也坐在了沈煜旁边的位置。
很快，巨大的不锈钢盘子盛着烤好的一大波肉串、鸡翅、馒头片、韭菜、茄子……被热气腾腾地端了上来。
几箱还带着冷气的冰镇啤酒也被拎了进来，瓶身迅速凝结出水珠。
时华动作麻利地拎起两瓶冰啤酒，瓶口对着桌沿作势就要撬开——
“等等！”秦江的声音不大，却像按下了暂停键。
“未成年人不能饮酒。”
众人动作一顿，齐刷刷看向他，眼神里全是问号。
刘骏正叼着一大块滋滋冒油的羊肉串，腮帮子鼓鼓囊囊，含糊不清地问：“江哥？咋了？你这语气……咋跟我家老头子似的？”
“就是啊！”另一个队员附和道，“都赢了，还不让喝点庆祝庆祝？”
“少喝点没事的啦！”有人嚷嚷。
秦江看着这群刚打完硬仗、满脸写着“老子要嗨”的少年，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比面前这群少年多活了一辈子的秦江已经把自己放在了长辈的位置上。
算了……他心想，今天这场比赛，确实值得放纵一下。
“行吧行吧，”秦江摆摆手，语气带着点无奈和纵容，“你们悠着点，别喝太猛。”
说完，他不再多言，只是拿起一串烤得焦香的五花肉，默默咬了一口，心里忍不住吐槽：一群小屁孩……
时华见状，嘿嘿一笑，手上动作没停，“啪”“啪”两声，瓶盖应声而落，白色的泡沫欢快地涌了出来。
他利落地给几个嚷嚷着要喝酒的队员倒上，动作豪爽。
“来来来！敬你们的大功臣！”时华率先举杯，目标明确地指向邵之恒，“恒子！带伤上阵，够爷们！这杯敬你！”
“敬恒哥！”
“恒哥牛逼！”
邵之恒杯子里没有酒，是秦江刚给他倒的冰可乐。他笑着跟时华碰了一下：“少来这套！干就完了！”
他仰头喝了一大口可乐，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阵舒爽。
秦江坐在稍靠边的位置，看着眼前这群闹腾的少年。
沈煜坐在他身边，面前放着一杯白水，正慢条斯理地吃着烤茄子，姿态清冷，与周围的喧嚣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融入其中。
秦江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
刘骏已经喝得有点上头，小胖脸红扑扑的，举着酒杯非要跟时华划拳：“时华！来！五魁首啊六六六！”
时华也不怵，卷毛一甩：“来就来！怕你啊！”
邵之恒看着时华那副架势，忍不住笑骂：“华子你悠着点，别等会儿钻桌子底下去！”
“放屁！老子千杯不醉！”时华吼回去，引来一片哄笑。
沈煜拿起盘子里最后一串烤茄子，刚送到嘴边，手肘就被轻轻碰了一下。
“爱吃这个？” 秦江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他的目光在沈煜手中的茄子上停了一瞬，又抬起来看着沈煜的脸，认真询问着。
沈煜微微一顿。
他以为秦江是馋了，犹豫了半秒，手便自然地往前一送，将烤好的茄子递到秦江面前：“嗯。挺好吃的。”
谁料秦江根本没伸手接。
他顺势就低下头，极其自然地、在沈煜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直接在那串递过来的茄子上，咬下了一大块。
秦江咀嚼着，目光若有所思地扫过沈煜还停留在半空、捏着竹签的手指。
“嗯，”秦江咽下食物，煞有介事地点点头，目光重新回到沈煜脸上，“确实……挺好吃的。”
他特意拖长了尾音，眼神却像带着小钩子，在沈煜脸上打了个转儿，才慢悠悠地移开。
包间里气氛热烈。
盘子里的烤串堆成了小山，啤酒瓶横七竖八地倒着，少年们的脸红扑扑的，眼睛亮得惊人。
时华正和刘骏划拳划得唾沫横飞，邵之恒在一旁笑着拱火。
不知是谁先嚷了一嗓子：“光吃没意思！来点游戏啊！”
众人眼睛一亮，立刻响应。
“玩啥？”
“真心话大冒险！”
“太俗！玩国王游戏！”时华拍板，兴奋地搓着手，“这个刺激！”
很快，几副扑克牌被抖落出来。大家围成一圈，由时华负责抽牌。
简易的规则讲定：抽到大王的是国王，可以任意指定两张做一件事。至于内容尺度……全看国王良心了。
第一轮，牌迅速发完。
时华翻开了自己的大王，笑得贼兮兮：“哟嗬！开门红！”
他清了清嗓子，目光在所有人脸上扫视一圈。“嗯……红桃3和梅花7！过来接受国王的恩赐吧！”
沈煜面无表情地翻开自己面前的牌——梅花7。
众人目光“唰”地聚焦过去。
“另外一个呢？红桃3是谁？”时华兴奋地问。
秦江慢悠悠地把自己的牌往桌子上一拍——红桃3！
“哦——！”起哄声瞬间炸开！
秦江看着沈煜，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弧度。
沈煜预感有些不妙。
“国王命令——”时华拉长了调子，坏笑道，“红桃3和梅花7！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来一个深情对视！十！秒！钟！中途不许眨眼！谁眨眼谁输！输了的喝一瓶！”
“十秒？太长了！华哥你太狠了！”
“快快快！两位看过来看过来！”
手机秒表立刻被打开，包间里瞬间充斥着兴奋的催促声和拍桌子声。
秦江闻言，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他干脆挪了挪凳子，身体前倾，直勾勾地看向沈煜，眼神坦然得甚至有些侵略性：“同桌，得罪了哦？”
沈煜被他这架势一逼，反而没了退路。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抬起眼，对上了秦江的目光。
沈煜的眼神依旧保持着惯常的平静，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近距离面对秦江那双带着笑意的，专注到过分的眼睛，心跳漏了一拍。
时间一秒一秒流逝。
两人的脸相距不到半臂。秦江的眼神从戏谑渐渐沉淀出一种深邃的专注，仿佛要将人吸进去。
“5、4、3……”刘骏扯着嗓子倒数。
“2、1！时间到——！”
倒数结束的瞬间，沈煜几乎是立刻垂下了眼帘，避开了那灼人的视线，轻轻呼出了一口气。
秦江也懒洋洋地靠回椅背，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微红的耳廓，眼神里带着得逞的光芒。
“都没眨眼！平手！不行，再想个命令！”大家看热闹不嫌事大。
“行了行了！”邵之恒笑着解围，拍了时华一下，“再来一轮再来一轮！别玩太大了！”
第二轮很快开始。
这次大王落到了一个平时比较蔫的队员手上。他有点紧张，想了想，保守地下令：“方片5和黑桃8！握个手吧，握十秒！”
这次“幸运儿”是刘骏和一个同样性格开朗的队员。两人嘻嘻哈哈地紧紧握手，龇牙咧嘴较劲，惹得大家哄堂大笑。
游戏继续进行，气氛越来越放松，指令也渐渐大胆。
有人被要求抱着旁边的哥们唱儿歌，有人被要求用方言念情诗，还有人被时华指定去隔壁包间敲门要了个签名，被服务生当成了捣乱的。
秦江也幸运地当了一次国王。
他目光扫视，落在了角落安静喝水的沈煜身上，又看了看身旁正和时华互相拌嘴的邵之恒，嘴角勾起一个狡黠的笑：“梅花J和红心K，你们俩……”
他故意停顿，吊足胃口，“喝个交杯酒吧！”
翻开牌面——梅花J是邵之恒！红心K是——时华！
“噗——！”邵之恒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什么玩意儿？！”时华瞪大了眼，卷毛都似乎炸开了一点。
“卧槽！交杯酒！！”整个包间瞬间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爆笑。
“秦江你个王八蛋！阴我是吧！”邵之恒笑骂道。
“来来来！愿赌服输！”时华一点不扭捏，拿起酒杯，“谁怕谁啊！邵之恒，直接来！”
邵之恒看着时华那挑衅的眼神和周围起哄的鬼哭狼嚎，无奈又憋着笑。
两人被众人推到中间，被迫端起酒杯，在爆笑和快门声中，别扭又爽快地仰头完成了“历史性”的碰杯和交杯。
“好！！”秦江带头鼓掌，还不忘朝沈煜挤挤眼睛，仿佛在邀功。
沈煜在旁边看着这混乱又无比真实快乐的场面，眼底深处悄然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他端起水杯，掩饰性地喝了一口，目光扫过人群中秦江那张笑得肆意飞扬的脸。
上辈子的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经历正常人的青春时光。
牌局继续，大家笑着闹着，烤串香气混着啤酒味，包间里热热闹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