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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安妮王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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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是世界上最不应该存在的东西，安妮。】
“你觉得约克和兰凯斯特之间将会发生战争吗？” 我觉得我是知道答案的，但是我还是想听理查说出来。
“对，” 理查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但我会尽力避免它。”
“我相信你可以的。”
时间已经很晚了，之后，我便沉沉睡去，连理查是什么时候起身的都不知道。
第二天醒来，拉开窗帘，才发现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冬日的太阳，仿佛就是比其他季节的更为耀眼，但只消看上一眼，就知道它是没有温度的，高悬于天际，从没有融化过一捧雪，或温暖过露宿街头的乞丐僵硬的身躯。
我唤侍女进来，“怎么不叫我起床呢？天都这么晚了。”
“夫人，是大人嘱咐让您多睡一会儿的。”
“我就知道。” 万一王后早晨召见我，却被告知我还在睡觉，那简直是太失礼了——
“王后有召见我吗？”
“回夫人，王后说请您用完早饭之后来找她。”
果然！在别人家住，就是不能偷懒，不然的话，是很容易被抓到的！
但我还是面不改色地对侍女说，“知道了，把早饭端进来吧。”
稍显仓促地吃完了早饭，又在侍女的服侍下穿戴整齐。
此刻，我正坐在王后的起居室。
在我面前，摆着一本圣经，上面还残留着王后贴身侍女的斑斑血迹。但过了一晚上，血迹无疑已经干了，呈现出不同于圣经猩红封面的淡粉色来。
更里的房间里有脚步声传来，我站起身，在王后走到我面前时朝她行礼。
王后仪态端庄大方，哪里还看得出昨晚那个受到惊吓的妇人的影子呢。我在她精心打扮过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目光交汇时，她迅速地移到了别处。
她肯定知道我在想什么，我猜。
“多亏了护国公，不然我就再也见不到我的爱德华了。”
“王后说的哪里话，这是做臣子的本分。”
王后笑了，轻得仿佛像一声叹息，就像昨晚的影子仍笼罩在她的心头。
浓密的睫毛遮住了她的眼睛，也让一旁的人一时难以把握她的情绪。
“有时候，我想，如果爱德华不是国王该有多好。”
王后的头垂得更低了，细长的脖颈如泰晤士河上的天鹅一般，在旁观者看来，那是一个优美的弧度，却又如此地悲伤。
我一时无话，毕竟理查的身份很敏感。此刻，我最好什么都不说。
啪嗒，啪嗒…一声两声…王后确实是流泪了，泪珠滴落在厚实布料上的声音在偌大的、仅有两人的起居室里清晰可闻。
这下，我更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突然，我面前这个伤心的寡妇抬起了头，眼睛湿漉漉的，身体稍稍往前倾便握住了我的手，“安妮…我可以叫你安妮吧？你和护国公说说好嘛，现在别让爱德华做国王…他还是个孩子啊…哪怕过几年，过几年也好啊！”
“我…”
“我怕，我下一次见到的几乎是爱德华的尸体了，我真的很怕…”
原谅我在这个本该与王后分忧的关头思想打了岔，飘到了更远一些的地方去了：
难道仅凭一个早已失势的国王遗孀的话，就说动了理查成为后来的理查三世…那也太扯了吧。
“夫人，我认为理查是不会同意的，况且爱德华被保护得很好，不会出任何差错的 ” 王后，或者说是以前的那个格雷夫人说完了那一番话之后便开始抽泣，我只好把手帕递给她，尽力安抚她的情绪。
“安妮，你也是一位母亲。难道你会把你的儿子置于危险之中吗？”
这下，我是真的没法反驳了。或许这就是做母亲的预感吧。我的小爱德华正在伦敦塔里安静的修养，他从未被给予超乎他年龄的厚望，塔外更没有成群的刺客追杀他——他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男孩，有父亲和母亲的宠爱。
是啊，这些，身为王储的那个爱德华都不会有，从他的父亲爱德华四世去世的那一刻那种奢侈的童年或者说是青年时光就消散了，无影无踪了。
看着王后悲切的面容，我只好同意把此时告诉理查。
“不可！”
是夜，回到了伦敦塔，我刚对理查说完了王后的请求，理查就坚定了说出了拒绝的话语。
“安妮，这是我哥哥的遗愿，我怎么能违背呢？”
“但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哥哥只想要你保护他的子女们健康成长，或许这么做，就是他想要的。” 我把手搭在理查的手上，继续说道，“一旦小爱德华成年，又没有足够的能力管好王后那边的亲戚，你知道格雷家族的人会做出什么来。”
我指的是在格雷夫人嫁给爱德华四世之前，她的家族是支持着兰开斯特的。
我的话显然让理查陷入了一阵沉思。
“或许保证小爱德华安全的最好方式就是让他从整个英格兰消失，等到他长大了以后再把王冠交给他。你是这个意思吗？”
我说了是，我知道戴上了英格兰的王冠，身上的责任会更大，但我还是说了是。
夏天到了，我和理查一同出席了加冕典礼。从始至终，没有人提过王储的去向，似乎从那个夏天开始，王储和他的兄弟姐妹们，连同他们的母亲一起，从英格兰蒸发了。
没有敢问他们去了哪里。
理查在北方时就是一位极得民心的总督，成为了护国公后，民众对他的爱戴更是有增无减。
当宫廷发出告示，昭告理查不日将会成为整个英格兰的统治者时，料想之中地，反对的声音微乎其微。
整个英格兰在理查的统治之下蒸蒸日上，颇有走出已萦绕在这片岛国几十年的战争阴霾的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