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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重生之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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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重生之始
蝉鸣声穿透教室玻璃，像是无数细小的锯子在切割空气，周言猛地睁开眼，后脑勺传来的刺痛感让他倒抽一口凉气。斑驳的阳光透过老式吊扇的扇叶，在课桌上投下晃动的光影，美术课上未完成的陶罐素描刺得他眼眶发疼，铅笔灰簌簌落在校服袖口。
前排传来熟悉的轻笑，那笑声像根细针，精准地扎进他记忆深处最敏感的神经。许涣正将折成纸飞机的乐谱递给同桌，腕间的百达翡丽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光，表盘上的钻石切割面如同少年眼底暗藏的锋芒。那只手曾撕碎他最珍视的画作，此刻却优雅地捏着纸飞机的机翼，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同学，借块橡皮。”周言声音发颤，喉咙像是被砂纸反复摩擦过。这句话他在心里演练了无数遍，却还是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许涣转过身，十八岁的眉眼比记忆中更加锋利，眼尾微微上挑，像是随时准备出击的猎豹。当少年的目光触及他手腕上还未消退的橡皮筋勒痕时，瞳孔骤然收缩，像是突然被人按下了暂停键。
重生回高二这年，正是许涣钢琴天赋崭露头角，而周家即将破产的节点。周言望着少年转身时扬起的衬衫下摆，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掐出的月牙形痕迹渗出血珠，混着铅笔灰，在掌纹里晕染成一片暗红。他的目光扫过教室后墙的日历，2008年9月17日，距离周家资金链断裂还有23天，距离许涣在国际青少年钢琴大赛上一鸣惊人还有47天。
午休时分，校园里的香樟树投下大片阴凉，蝉鸣却愈发聒噪。周言故意绕远路经过音乐教室，鞋底碾过满地的香樟果，发出轻微的咯吱声。透过虚掩的门缝，他看见许涣修长手指在琴键上翻飞，黑白键如同跳动的精灵，肖邦的夜曲流淌间，却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焦躁。少年突然停下，对着窗外樱花树低声咒骂：“周言那个疯子......”尾音却被突如其来的咳嗽打断，苍白指节攥住琴凳边缘，泛起不正常的红。
周言的心脏猛地抽搐了一下，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上一世，就是在这个时候，他偶然发现许涣在深夜偷偷服用哮喘药。那时的他满心都是被羞辱的愤懑，根本没注意到少年藏在高傲面具下的脆弱。此刻看着许涣因咳嗽而微微颤抖的后背，他突然意识到，那些刻薄话语或许只是少年用来保护自己的尖刺。
第二天清晨，周言早早来到教室，将一包润喉糖放在许涣的课桌上。糖纸在晨光中折射出柔和的光泽，旁边还放着一张字条：“少抽点烟，对嗓子不好。”这是他前世从未有过的举动，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当许涣走进教室，看到桌上的东西时，先是一愣，随即皱起眉头，将润喉糖扔进了垃圾桶。但周言注意到，少年捡起字条时，指尖在“少抽点烟”几个字上停顿了片刻。
接下来的日子里，周言开始有意无意地出现在许涣的视线里。美术课写生时，他故意选择能看到许涣的角度，用画笔捕捉少年弹琴时的侧影。当许涣发现他的目光时，总会投来一记冰冷的眼神，但周言却从那眼神中捕捉到一丝慌乱。有一次，许涣在练琴时突然忘带乐谱，周言默默将自己手抄的谱子递过去，换来的是一句恶狠狠的“谁要你的东西”，但乐谱终究还是被少年收下了。
九月的最后一个周五，学校举办迎新晚会。周言站在后台，看着许涣在舞台上光芒万丈地演奏。聚光灯下，少年的手指在琴键上翩翩起舞，一曲终了，掌声雷动。周言注意到，当许涣鞠躬时，目光在观众席上搜索，最后落在他站的角落，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晚会结束后，周言在回宿舍的路上被几个高年级学长拦住。为首的男生叼着烟，上下打量着他：“听说你最近和许涣走得挺近？”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拳头已经落在脸上。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被揍得鼻青脸肿时，一道熟悉的身影冲了过来。许涣抄起路边的扫帚，像头护崽的狮子般将那些人赶走。
“谁让你多管闲事！”周言捂着流血的嘴角，倔强地别过头。许涣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拉到路灯下仔细查看伤口，嘴里骂骂咧咧：“白痴，连打架都不会。”月光洒在少年棱角分明的侧脸上，周言第一次发现，许涣的睫毛竟如此纤长，在眼下投出一片扇形的阴影。
这天夜里，周言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手机屏幕亮起，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伤口记得消毒。”他盯着短信看了很久，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窗外，月光如水，照在他枕边的素描本上，本子里夹着一张偷拍的照片——许涣在琴房练琴时的侧影，被夕阳镀上了一层金边。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的关系仿佛进入了一种微妙的平衡。许涣依然会在看到周言的画时冷嘲热讽，却会在美术课结束后，偷偷将掉在地上的画笔捡起来放在他桌上；周言依然会在许涣练琴时默默倾听，却会在少年哮喘发作时，及时递上准备好的药片。
十月的第一个周末，周言接到了家里的电话。电话那头，父亲的声音疲惫又焦虑，公司的危机比他记忆中来得更快。挂断电话后，他独自坐在操场的双杠上发呆。深秋的风带着凉意，卷起地上的落叶，在空中打着旋。
“在想什么？”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许涣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手里拿着两杯热可可。周言接过可可，杯子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暖到了心里。“没什么。”他轻声说。许涣在他身边坐下，双杠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周家的事，我听说了。”
周言猛地转头，对上许涣平静的目光。那目光里没有嘲讽，没有怜悯，只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复杂情绪。“所以呢？”他挑衅地扬起下巴。许涣沉默了片刻，将头转向远方：“需要帮忙的话......”“不需要！”周言打断他的话，声音里带着倔强。许涣笑了笑，那笑容竟带着几分温柔：“随你。”
从那天起，周言开始疯狂地画画。他想靠卖画赚钱，想帮家里渡过难关。每天放学后，他都会在画室待到很晚。有一次，他画着画着睡着了，醒来时发现身上盖着一件熟悉的校服外套，画室的窗户也被关上了。桌子上放着一盒已经凉透的便当，旁边还有张字条：“画痴。”
随着时间的推移，周言发现许涣出现在画室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有时是来借颜料，有时是说顺路经过，但周言知道，少年只是想来看看他。有一回，许涣看到周言在画人体模特，突然打翻调色盘盖住他盯着模特的视线，嘴里还嘟囔着：“看什么看。”周言看着少年耳尖泛红的模样，心里泛起一丝异样的情愫。
期中考试结束后，学校组织了一次户外写生。周言和许涣被分到了同一组。他们来到郊外的一座山上，漫山遍野的红叶像是被打翻的调色盘。许涣坐在一棵枫树下，随手捡起一片红叶，放在唇边吹出不成调的曲子。周言看着少年专注的侧脸，忍不住拿起画笔。
“画我？”许涣突然转头，嘴角带着戏谑的笑。周言没有否认，继续专注地作画。阳光透过枫叶的缝隙洒在少年身上，形成斑驳的光影，为画作增添了几分梦幻色彩。当周言完成画作时，许涣凑过来仔细端详，眼中闪过一丝惊艳：“还不赖。”
回程的路上，天空突然下起了雨。两人躲进路边的一间废弃小屋。小屋年久失修，屋顶漏着雨，四周布满灰尘。许涣脱下外套铺在地上，示意周言坐下。两人靠得很近，能清晰地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周言。”许涣突然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嗯？”周言转头看向他。少年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明亮，像是藏着漫天星辰：“其实......”他的话还没说完，远处传来同学们寻找他们的呼喊声。许涣猛地别过头，起身向门口走去：“走吧。”
这场未说完的话，像颗种子，在周言心里生根发芽。他开始期待与许涣的每一次相遇，期待少年偶尔流露的温柔。而许涣，也在不知不觉中，放下了身上的刺，开始习惯有周言在身边的日子。
但周言心里清楚，暴风雨即将来临。周家的危机、许涣即将到来的比赛，还有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秘密，都像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将这来之不易的平静炸得粉碎。他握紧拳头，暗暗发誓，这一世，他不仅要改变自己的命运，还要守护住这份逐渐清晰的情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