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 3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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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青面无表情吃下手中的药片，医院里的时间这么漫长，这么难熬，这么寂寞。
“听说没，”光头抱着漫画书，“隔壁有两个人跑出去了，现在到处再找呢，不敢让外界知道。”
短发说：“真羡慕啊，不过很快他们就会被抓回来的。”
正如短发所言，掏出精神病院的那几个很快就被抓了回来，连身上的病号服都没来得及换，几个人全被关了禁闭。
陈青的手机套上塑料袋藏在了花盆里，他拿着手上的铅笔，随意弯折，笔是软的，防止精神病人自杀或是攻击别人。
他拿着铅笔在纸上画了一朵向日葵。
一朵没有颜色、黑色的向日葵。
护士走进来让他们去食堂吃早饭。
三人排着队领早餐，今天伙食不错，豆浆、鸡蛋、酸菜饼。
光头偷摸多拿了一个饼，坐在凳子上吃。
有几个不愿意吃的病人，护士有耐心地一勺勺喂，没耐心的直接四五个人把病人捆起来，强制喂食。
光头短发不挑食有啥吃啥，比起吃些难吃的饭菜，饿肚子更难受，陈青没吃，把酸菜饼给了他们。
下午天空飘起了鹅毛大雪，无数雪花缓缓落下，形成厚厚地积雪。
老家的市区从不下雪，今年难得一见下了场雪。
陈青套着羽绒服站在玻璃前看着楼下，他想，姜葵，下雪了。
病房内很冷，没开空调，遥控器被没收了。
光头冷的直打哆嗦：“这么多年都没下过雪，居然突然就下雪了。”
陈青问：“你在这待了多久？”
“记不清了，”光头说，“很久了吧。”
久到他都不记得自己的名字、年龄，一切他的不记得了。
陈青躺在床上陷入了沉思，会不会有一天他也不再记得姜葵？光头偶尔会被拉去做电疗，电过一次很多东西都会忘记，特别是那些痛苦的记忆。
隔天，他们发现短发死了，一根圆珠笔插进了她的心脏。
原来昨天下午她的第二人格出现，忍受不了这种封闭的生活，偷走了护士口袋里的笔，在深夜自杀了。
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格，争抢这一句身体，一个想活另一个却想死。
陈青和光头在边上沉默的看着护士收走她的遗体，看得出来，两个人格纠缠了很久，最后失败了。
午餐吃的没滋没味，陈青拿着手里的纸质餐具吃完了盘子里的炒饭。
等他们回病房时，已经有了新的室友，是个男的。
他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什么都不会说了，和他说话，他只会一脸惊恐的说别打我。
他的手脚从早到晚被绑住，需要上厕所时，就按下铃，护士会给他解开。
就在晚上，陈青发病了，又有很多声音在他的耳边，他痛苦不堪，他看向每一个人都想要陷害他跟踪他杀害他，他狠狠掐住了新室友的脖子。
新室友拼命挣扎，一脸惊恐。
光头把他们分开，狠狠扇了陈青几个耳光让他清醒过来。
新室友已经缩进了被子里，抹着眼泪。
他们没叫护士，一旦被发现，就会给陈青换去独立的病房，又或是没有自由。
陈青倒在地上，只觉得身体好痛好痛，他的五脏六腑都在溃烂流血，他疼的大汗淋漓，最终晕了过去。
等他醒来时，光头和新室友还在旁边看着他。
新室友被他掐了脖子，很害怕他，往后退了几步。
“我靠，你终于醒了。”光头松了口气，“在不醒我都准备叫护士来了。”
陈青手撑着地爬起来，“我怎么了？”
“你不记得了？”光头说，“你刚刚给那小子差点掐死过去，我的天爷，吓死我了，十头牛都拉不住你一个人。”
陈青喝掉纸杯里的水，发生了什么他全都不记得了，这种感受让他觉得不安，他走到新室友旁边说：“抱歉。”
新室友也不敢说话，整个人都在抖。
光头啧了一声：“兄弟啊，你给他打傻了吧。”
陈青叹了口气。
光头从陈青那拿了点零食给新室友吃，他才好点，开始吃东西了。
“这个哥们肯定是被人打傻了，留下阴影了。”光头咬着鸡腿，“你现在是头号危险人物啊。”
陈青没回话，他居然一点都不记得自己干了什么。
而他的发病也越来越频繁，被绑住手脚，他整个人都处于一种防备和攻击状态，一直在吼叫、挣扎。
因为太吵了，护士给他注射了镇定剂。
他清醒的日子越来越少，经常一个坐在地上，头不停地撞在墙上，嘴里念叨着什么。
护士某天听清了，他念的是姜葵。
等葛辰花钱把他从精神病院带出来时，他已经彻底疯了。
他只会说两个字，姜葵。
他变的不会自己吃饭，不会洗澡，有时连大小便都不会了，他忘记了所有，却还记得姜葵。
葛辰将他带回了老家，住在自己家，此举动遭到所有居住在这的人反对，他们也从风言风语得知陈青捅了罗彬一刀，加上他遗传的精神病坚决不让陈青住在这里。
“葛辰啊，不是我们不想让他住这。实在是他这个病太吓人了，要是哪天发疯给我们都杀了怎么办？你也要为我们考虑啊。”
“对啊，他有这个病杀人都不坐牢的。”
“听说他爸也有这病，上吊死的。”
“滚出去，滚！”
这些尖锐的话语刺痛了葛辰和卓越，不论他们怎么解释，大家伙就是不同意这件事。可不让陈青在这里又能去哪里？两人忙工作忙学业，没有精力照顾他，只有在这里两家父母才能照顾陈青。
陈青坐在凳子上，穿着厚厚的棉服，围着围巾，眼神呆滞。
这些话没法伤害到他，他只是机械搬剥着手里的花生。
这次谈话不欢而散，卓越因为要赶回学校，剩下的事情就交给葛辰处理了，他的意思是还是要打感情牌，让大家知道陈青不会随便攻击人。
葛辰看着痴傻的陈青，流着泪水做了个决定。
“陈青啊，别怪我。是兄弟对不起你。”葛辰痛哭流涕地将锁链戴在了陈青的脖子、手腕、脚腕。
再次和居民交谈，人们看到陈青身上的锁链，又震惊又痛心又同情。
陈青像一只野狗，被拴在家门。
任何人可以唾弃他、围观他、观赏他，他没有人格、没有感情、没有自由。
葛辰跪在地上大声痛哭：“我把他锁起来，绝对不会伤害你们的，求求你们留下他，让他在这待着吧，算我求你们。”
他知道，如果陈青在精神病院最后的结果。所以他用尽金钱、关系都要把他带出来，即使在老家也是没有自由，可至少没人虐待他。
心再硬的人看到这一幕也会心软，最终住在这的人同意了。
陈青坐在木头板凳上，葛辰妈拿着勺子一边流泪一边给他喂饭。
他面无表情地咀嚼、吞咽。
“这孩子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这么苦。”葛辰妈叹了口气。
葛辰爸说：“做父母的不负责任，小孩就造孽。陈严当时说上吊就上吊了，孙娟撇下他就走了，听别人说生了个女儿过的挺好的。有些事怎么说呢，可能就真的就这样了吧。”
有时候葛辰父母忙着经营小卖部，卓越父母就会来照顾陈青，说是照顾其实也不用怎么照顾，只需要给他到点喂饭就行了。
学校放学，很多胆大又好奇的小孩围在葛辰家门口，盯着这个人，他们爸妈不让他们来，可越不让就越好奇。
陈青还是坐在板凳上，看着这些人。
“他不是个哑巴吧？”小胖子皱了皱眉。
小眼睛说：“不是的，我妈说他脑子有病。”
一堆小孩隔着老远看着他，不敢上前，小孩最单纯最纯真，有着天真烂漫，可同时也是童言无忌最伤人心的，他们不明白那些词语是什么意思，他们只是就这样说了。
“喂，哑巴。”小胖子捡起一块石头砸过去，“说话！”
几个小胖子的跟班，也捡起地上的石头，全部扔在陈青的身上，他的额头很快被砸破在流血，他虽然什么都忘了，可还是会感觉到疼。
“你们别这样。”麻花辫和双马尾阻止着这群小男孩。
可两个小女孩哪里推得动这些小男孩，很快她两就被推到在地哇哇大哭，双马尾说：“我要告诉老师，叫你家长。”
“切，我才不怕。”小胖子毫不在乎。
小男孩们玩累了背着书包一溜烟跑回了家，麻花辫抹了抹眼泪，准备和双马尾回家。
“他好可怜啊。”麻花辫说。
双马尾点点头：“他还流血了。我如果受伤了爸爸妈妈会很心疼的，他的爸爸妈妈知道也会伤心的。”
“这群臭男生真坏，明天我就去告诉老师！”麻花辫鼓着脸颊气呼呼地，“让男生家长狠狠打臭男生的屁股。”
两个小女孩小声讨论完，从包里摸出几块奶糖，鼓足了勇气，跑上去放在了地上，然后跑走了。
陈青眼神微动，捡起地上的奶糖，剥开糖纸塞进了嘴里。
很甜。
他刚刚听见她们说：“吃点糖就不那么痛了哦。”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