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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实践研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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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判事物要讲求逻辑，讲求证据。验证一个理论是否该被认可，实验是最可信的做法，实验的结果是最不会撒谎的结果。
不必争议，事实不会撒谎。
当他又一次大喊着不存在之类的话时，我是这么和他讲的。
我告诉他，娜加西亚到来的这两年里，我们三个人——安布罗斯先生，我，娜加西亚——在这个地下室里，做了十三组意识转移的人体实验。娜加西亚是工程学的天才，就连瓦里的保密电脑，在她面前撑不过两分钟。
我和他讲起这些人是怎么被抓的，又是怎么在警方眼皮子底下溜过去，让他们不必追究的。我告诉他，虽然斯诺格林总局长算是个有本领的人，但她的下属也都不是省油的灯。有谁不心仪永垂不朽的生命手术呢？
我和他讲起我是如何哄骗那些蠢蠢的实验品们的，甚至都不需要隐瞒我安布罗斯家小少爷的身份，因为会让哄骗变得轻而易举。
我和他说，我和有些欠了钱的人说可以提供免息贷款帮他还债，他们就屁颠屁颠来与我约定的地方了，我帮他们还了钱，其实也完全不多，但他们却觉得是负担不了的重荷。他们高兴了，但他们也回不去了。
我和他讲自己买下来一个房子招租，说可以低价租给有潜力的文学家和艺术家们，有个傻瓜乐呵呵跑过来要租，还问能不能先让他带来的花先住几天，只有他的花喜欢的地段和环境，他才会考虑。
“听他说这些我都要笑死了，那就让他的花和他葬在一起好了。”
我和他讲，我怎么把那些走投无路的逃亡犯人，一些偷渡的异国人士抓过来，帮他们统统丢入洛蒂娜机器——因为机器是娜加西亚破译改进的，所以自然加了她的字——最终成了我们补充实验数据，分析转移结果的养料。
我和他讲，我也算是做过不少好事。我在医院发现有个人出车祸重度昏迷，而他的哥哥并不能承担足够的住院费用，便把他们都带到了地下室。
我把昏迷的弟弟放入宿主舱，健康的哥哥放入宿体舱，结果奇迹发生了，弟弟的意识进去了哥哥的身体，他读取了哥哥的记忆，得知哥哥是心甘情愿付出身体的后，直接哭成了泪人。他还以为是灵魂互换呢，说想一直照顾如今替代他昏迷的哥哥，我于是给了他很多钱。
我不知道他目前是什么状况，但根据手术机的原理，他所照顾的真的只是空壳，永远都不会醒来了。
我亲爱的瓦里刚开始还会咒骂我的害人行径，但后来也慢慢不吭声了。我问他怎么了，是困倦了吗，要不要在我身边睡下。
他让我滚，嘶叫着骂我是畜生。我当时只是觉得他在为这些死去的魂灵默哀，但我现在明白了，我通过他的记忆明白了。
他原来跟着帕拉恰调查过其中的一些案子啊，但是完全没查出我来呢。
他看似在道德指责我，其实也是自己受挫了吧，因为被我成功欺骗而破口大骂起来。
我很喜欢。
真的好可爱啊。
我还在和他讲我们这两年来有意思的事，比如有个警察的女儿看上了一款钢琴，却是限量款。我就和他说，某个被我们抓走的人家里就有一样的，不过很久没用了，派人去打理打理，就搬走吧。
结果那个女孩子的兴趣突然又被别的吸引过去了，小孩子的喜好还真是不能预测呢。
不像我的瓦里，写下的每一个字，都被我看得透明无遗，就连是初稿里本来就有的，还是后来渐渐修改出来的，我都一眼就能猜到。
瓦里真的很容易被我看穿，也很天真呢。我在“月光母贝号”上故意和他搭话，想引诱他和我来我，他毫无防备，甚至自己玩起了恶作剧，假装自己也是粉丝。
当安布罗斯在晚餐后把他妹妹支走，几乎是和他单独在宅邸的时候，我亲爱的瓦里一点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安危，真是完全没有戒备心啊。
就连他会答应我的约会也是。我在花园的亭子里说还有他没有解开的真相，他就毫不犹豫地从酒店下来，和我来宅邸了。即便是得知了意识移植手术的事，在我要求最后一个拥抱的时候，他也像位神明一样把温暖施舍给我呀，总是傻傻的，让人心疼，又让人忍不住继续进犯。
但瓦里也是迷人的猎手啊。他迟钝，单纯，我阴暗，狡诈，按理说他在我们的关系里是永远被胁迫、控制、玩弄的一方。但他这番美好和智慧，反而让我跪倒在了他的脚下啊。
我和他讲，我第一次在“月光母贝号”时的想法，我怀着为安布罗斯诱拐他的念头，看了他的十七连环，接近他。结果，一看他在栏杆旁清甜甜的笑容，就感觉内心的寒冰裂开了一道裂口，清清脆脆仿佛天空之岛上传来的鸟鸣。我越和他接触，越是看了更多瓦里的小说，就越发觉得自己逐渐不可救药。
我知道我沦陷了。我之所以不去看《嫉妒作祟》的原因很复杂。我提前被剧透了，得知了这个主人公最后得到了艾弗尔的结局。但我清楚伟大的“雨鸦”不会只让故事就此结束，小说一定还有个读者都没有猜到的书外解，他们看不出来，但把“雨鸦”视为灵魂般契合的伴侣的我，一定看得出来。
看得出来书里的同性恋主人公的真结局一定很悲惨，所以我不敢去看。
我敬重安布罗斯先生，也敬重我们有关夺舍手术的事业。我决定放弃我的瓦里，于是又去看了《嫉妒作祟》，以为自己已经强大到可以承受瓦里不可能爱上我的事实。
结果我还是败下阵来了。
书里对于主人公的刻画简直就是另一个我，简直就是让爱人一笔一画描摹我的心理，敲击我的内心啊。
我好痛苦，我明明爱瓦里爱得不可救药，可还是要为了我亲爱的养父放弃这份爱啊。不，不为了养父也完全得不到瓦里啊，瓦里不喜欢男人啊。所以这件事也只能怪我是个可怜的同性恋，但我深爱的人却不喜欢我啊。
仔细一想，要是我的养父占据了瓦里的身体，而误以为我是洛蒂亚的养父会继续爱我的话，我是不是也算是美梦成真了呢？是不是也算瓦里爱我了呢？
所以，就算我爱瓦里，也绝对不可能去阻止手术的发生啊，就算瓦里灵魂的逝去绝对也会让我痛心啊！
我的内心很挣扎，很复杂，于是不再理睬瓦里，每天抑郁到不想说话。实在难受了也只能去找娜加西亚倾诉，甚至找机械管家倾诉。结果，结果就发生了如今让人意想不到的发展。
安布罗斯先生误以为我讨厌黑尔瓦里，怎么可能，黑尔瓦里可是神明啊！但父亲大人确实是这般误解了，他不希望用我厌恶的人的身体与我度过以后的生活，他误以为我喜欢娜加西亚，的确，我和她的来往确实比较频繁，但我也绝不是喜欢她，只是单纯欣赏她的才华和高超的工程技术罢了。
接下来的那些天里，我时常抱着瓦里，或在和他交缠在一起的时候，和他倾诉我对他的种种爱恋。
我和他讲每一次网上聊天，每一次电话通话时，我悸动的内心
每一次阅读他笔下文字时，我那澎湃的灵魂。
我要让他知道他有多么完美，是多么耀眼的光明。
多么应该属于我。
我在喂他食物，为他梳理头发，打理牙齿，换上新衣服时，也在乞求他多和我说几句啊，不要让我一个人独自承受这份感情。
可他总是一言不发，保持精力，思索着一切对抗我的办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