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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抱歉,调查无效 ...

  •   “搬家?”帕拉恰抬高的眼睑显示出惊讶。
      “是啊。你当时的关注点在失踪人的生活物品以及电脑里的内容,还有向管理员提问什么的,对公寓的陈设关注不够呢。如果你在阳台多停留一会儿,也能发现问题吧。”
      “什么问题?”
      “帕帕,那家阳台设有花卉置放架对吧,但拨开叶子,搬开花盆看看木架子的表面,就能发现花盆底留下来的深色压痕比当时的花盆数量要多,而且痕迹都非常相近,显然有几个花盆在最近被挪走了,和租客失踪的时间一致。”
      “做什么事情会把花盆搬走呢?大概只有搬家了。那位租客喜欢花卉,但是没法把它们都拿走,只能忍痛挑了几盆最喜欢的。至于不要电脑,那台笔记本电脑型号老旧,会被遗弃很正常。我想,来调查的警方也是参考这些才没有选择立案吧。”
      “是这样吗。”帕拉恰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竹椅的边沿。
      “毕竟你不能调用监控,也没有警方的行程网和情报网,无论怎么调查也只是侦探游戏罢了。也许,在警方眼里,他在别处活得好好的呢。”
      “可是,哥,你当时为什么不直接和我说?”
      “因为你让我陪你,又没让我帮你啊——第二个案子是什么?
      “嗯……”帕拉恰微微低垂眼眸,又开口道,“第二个是在珥市,这个你没有和我一起去。是邻居报的案,她说他们居民宅的隔音不好,隔壁男子明明每天都很吵闹,也不爱出门,但是却突然人间蒸发了,警方好像也看不出室内什么异常的样子。案子最后没有立案,不过,我后来去查的时候,注意到他桌子上有采访了安布罗斯的杂志。”
      “很活跃的失踪人啊,按道理讲这类人不太容易成为被抓走的目标呢。帕帕……他是不是欠了别人钱?”
      “啊,是啊。邻居和我说,确实有人上门向他讨债过。”
      “那大概是出去躲债了。我不能确定,但既然警方没有立案,我们也没必要跟着操心吧。”
      “道理是这样的,只是我……”帕拉恰躲避着视线,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总是不太放心。”
      “第三个案子是什么?”
      “第三个是在三萨城,是我们……”她说着翻起手机,“是我们四月二十二号去的那家金碧辉煌的宅子,报案的是经常路过的上班族。他说,这栋宅子有盏灯已经连续亮了好几个月。他问了周围邻居,都说很久没见到独居的主人露面了,而且房门竟都没有上锁。”
      “哦,那个案子啊,确实很棘手呢。仿佛是晚上出门倒垃圾时,突然被人掳走了。但不用担心,她大概没遇到什么危险。”
      “诶?为什么?”
      “我当时也理不出头绪,只能从细节入手,检查了她客厅里三角钢琴内部的积尘情况。我这个月初,对,好像是七月三号,我正好去三萨城办事,顺道又去老地方看了一眼,发现钢琴内部沉积的灰尘变淡了。说明在这段时间里,有人对钢琴进行过清理。谁能做这样的事情呢?只能是房屋主人自己悄悄回来过,或者雇佣人前去清理吧。”
      “哥,所以说,他们并不是遇难了吗?”
      “没有啊,我可从来没说他们一定没有遇害。我只是相信警方的判断而已——更何况这片大区是斯诺格林总局长的辖区吧,她管理治安还能不让人放心吗?我们这些外行人与其胡乱猜测,不如相信警局的专业调查。”
      “这倒也是。”帕拉恰的语气低沉下来,眉头却不自觉地微微皱起,显然疑虑尚未完全消散。
      果然,她很快又鼓起新的勇气。
      “哥,其实,我还有个偶然的发现,一个很奇怪的发现。”
      “是什么?”
      “二月二十六号,我去珥市探望一个住院的朋友,发现有个男人用不懂医院的机器,就帮了他一把。闲聊时,他说自己在医院里照顾因车祸变成植物人的弟弟。可当我向他随口提及安布罗斯投资行,他立刻脸色大变,又支支吾吾说不出弟弟为何瘫痪了。我隐约觉得,他弟弟的遭遇恐怕与安布罗斯脱不了干系,他努力想告诉我,但是不敢开口。”
      “你是说,是安布罗斯害了他弟弟?”
      “是的,我感觉安布罗斯可能在做一些……恶毒的人体实验。哥,你应该知道安布罗斯天生有绝症吧。他只能靠药物维持生命,但也撑不过多少年了。他说不定就在搞什么非法的手段自救呢。”
      帕拉恰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拜托,帕帕,这想象也太离奇了吧。你说的那个哥哥,是不是深色皮肤,褐色短发,矮矮胖胖的?”
      “诶?”帕拉恰眼睛蓦地睁大,满脸惊讶,“你怎么知道?”
      “我去年在珥市采风,不幸撞见有人出车祸,是我第一时间叫的救护车。受害人被抬上去时,突然有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大喊着‘弟弟’跑过来,还吓我一跳呢。”
      “所以他……真的只是出车祸?”
      “是啊,帕帕,你抱着调查安布罗斯的目的去审问无辜的人,对方感觉威胁后,会闪烁其词也正常,说不定就是不想搭理你呢。”
      “原来是这样吗?”帕拉恰微微咬着嘴唇,手指不自觉地揪着衣角,似乎在很努力地消化。
      “是啊。帕帕,就是这样啊。”
      呵,这一个个也太好骗了。所以说,调查我有什么意义吗?纯属自找麻烦,浪费时间。归根结底只能说,真不愧是我啊!
      接二连三的反驳让帕拉恰一时有些发懵,但她迅速定了定神,硬着头皮继续说。
      “哥,我还有话没说完……正是因为它,我才必须赶回来啊。”
      “是什么?”
      “今天下午,我在安布罗斯的书房翻到几张不知名语言的手稿。无论是字迹、字体还是墨水颜色,都让我觉得特别熟悉,于是我偷偷抽走了一张。庆典时,我突然明白为何熟悉了——有个没立案的失踪人家里,放着一张明信片,而明信片背面有一行很像的小字。”
      “我派人去找那张明信片,还把书房发现的手稿的照片发给她,让她帮我做笔迹鉴定和翻译。”
      “对比结果显示是同个人的字迹。参译的人说,手稿只是些文绉绉的情书摘抄,但明信片上那一小段话的意思是,请……请来我家做客……”
      她说着,声音开始不住地哆嗦。
      “我知道后吓坏了,急忙给你发消息,打电话,可你根本不回我。我没敢报警,也没敢告诉爸爸妈妈,只和朋友报备一声,就急忙跑回来找你了……这太可怕了。”
      她颤抖着肩膀,好像还没有从失去至亲的噩梦中清醒。
      “我当时特别后悔,明明都觉得安布罗斯那么可疑了,居然还把哥哥单独留在宅邸。我以为家人和朋友都清楚你的行踪,你肯定没事的,我以为安布罗斯不至于光天化日下动手的!还好……你真的没事……”
      她努力抑制着捂脸痛哭的冲动,把手伸进裤子口袋拿手稿,却什么都没摸到。
      “啊,应该是在林子里丢了!没事,我有照片。”
      她拿起手机,翻出与朋友的聊天记录,递了过来。对话中的照片清晰地展示出手稿的样貌——采用高品质的羊皮纸,亮蓝色的穆塔语字迹格外雅致。
      我得承认,不管这手稿代表了什么,这笔触确实很好看。
      帕拉恰的等待致使房间陷入了一片难得的安静。当思索的目光逐渐扫过陌生的字符,全部的心神猛然被一个词汇死死攫住。
      刹那间,呼吸都已停滞,心脏仿佛被一双冰冷的手掐停。
      原因很简单,也很可怕。几年前,推理协会中有人在研习穆塔语后,炫耀似的给所有会员写了他们穆塔语的名字。
      而手稿上那个明晃晃到刺眼的词汇,那个如鬼魅般染着不祥征兆的词汇,正是“黑尔瓦里”的穆塔语写法。
      情书摘抄?不,就是原创的“情书”啊。
      那快猜一猜,这情书是写给谁的呢?到底是写给谁的呢?
      我都无需调动更多思绪,结局已然明了——某些推论一旦冒头,便如疯狂生长的毒藤,将强行绷住的理智,彻底撕烂了。
      “帕帕,你不是说,安布罗斯不至于在光天化日下动手吗……不,他敢啊……”
      声音骤然沙哑,满载悲哀。视野里,是一片不断扩散的黑雾,盈满了令人窒息的阴影。
      “帕帕,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不接电话,也不盖电脑吗?为什么呢?为什么呢?我的手机直到现在还掉在地上没有捡啊,我的电脑在醒来后也完全没有去碰啊,为什么呢……为什么呢……很明显啊。”
      头不断向下垂着,每个指尖都战栗到发痛。我无法得知帕拉恰的表情,能领会到的只有胸膛里失重下坠般的心跳,和已然刻入脑髓里的,茫无边际的恐惧。
      “帕帕,我被安布罗斯性侵了啊——或者只是猥亵,我,我不知道……反正我一直在假装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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