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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请修好板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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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果发出的话让场面霎时冷了下来，陷入一片短暂的死寂。
“啊……修？”
“是的。”
“我吗？”
“是的。您有什么疑问吗？”
“我……不会修啊。”
“那也要试一试。黑尔瓦里先生，请随我来。”
松果机械但顺畅地走到二楼尽头的一扇门前，用机械手灵活地推开——毕竟宅邸的门锁都是统一的规格，机器管家对此已经同人类呼吸般自然了。
门开启的瞬间，迎面涌出一股陈旧的灰尘气息。开启灯光后，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空旷且死寂的，类似车间的工作间。
厚厚的积尘覆在地板和台面上，报废的机器人们被遗弃在各处。它们裸露着腿骨里的碳纤维线，全身又僵又破，空洞的眼窝凹陷着，对着布满蛛网的天花板。
若贴着落地窗，向外望去，就能看见后院停机坪上，那两架被月光浸染的，静静蛰伏的陆鸟型直升飞机。它们正是明日奔赴红陀岛的座驾。
“这里是洛蒂亚小姐在家的临时工作间，”松果的合成音在车间里产生短暂的回响，“已经停用四年了，黑尔瓦里先生可以随意使用台面和任何工具，祝愿您修复板栗成功。”
“那我……要是修不好呢？”
光洁的机器人与工作间的尘埃飘荡格格不入。它面对这句近乎挑衅的提问，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单调。
“如果修不好，且主追究您的过错的话，启利公司将为主进行损失评估，并要求黑尔瓦里先生赔偿。同时，您享有申请律师援助的权利。”
“……行，我知道了。”
正说着话，只见帕拉恰突然从门边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怀中抱着一包医疗用品，悄然钻入工作间。空气中弥漫的尘埃因为她的闯入，在灯光下翻飞。
“这是哪？”她好奇地低声问，一边打量四周，一边靠过来处理刀伤。
冰凉的药水渗进伤口，有种被羽毛刮擦的痒意。她把绷带绑得很紧，一圈又一圈，我看得出来，她满心担忧伤口处理得不够妥当。
“我先离开了，再见，黑尔瓦里先生，帕拉恰小姐。”交代完任务，机械管家转身要离开。
“等下，你先别走。”被叫住时，它像失去动力般立即僵住。它转身，微微歪着的头就好像真人在疑惑一般。但我确定这只是人类的移情现象在作祟。
“松果，我想问你一些问题。”
“黑尔瓦里先生请问。”
“你和板栗是启利公司派来窥探安布罗斯的吧？”构思了一番后，觉得还是这样问最合适。
“当然不是，安布罗斯是我们的主，我们只专注于为他服务，不会做任何损害他利益的事。”
“我不信啊。总会有数据传到启利公司吧？你们不是有个叫‘远控’的软件吗？联网的话，总有信息会泄露出去吧。”
“回答黑尔瓦里先生，主的信息我们绝不会泄露。首先，信号传输过程不存在留存痕迹；其次，家庭管家一切记忆部署在机器本体，我们不会将主的信息轻易告知主以外的人。”
“是这样啊。那话说，你……和板栗是互联的吧？”
“是的，为了同步信息，家庭管家信息共享。”
“一直都是互通的吗？还是说，隔一段时间同步一次？”
“我们在为主服务时会保持高频的完全同步，其余时刻为节省电力，只会在需要时同步。”
“我懂了，是个好方法呢。不过我还有个问题，机械管家采集的视频影像，会一直保留吗？我很好奇你的储存够不够呢？”
“实时录像将在留存四十八小时后自动清除，只有主明确提出保留要求时，才会长期留存。”
“好呢，多谢你告诉我。”
“以上内容均属于公开信息，黑尔瓦里先生若需了解更多细节，可以访问启利公司官方网站。”告知完这些，它便离开了。
“我的运气就是这么好啊。”
松果的话引出一种理所当然的舒畅感，致使嘴角不受控制地想往上翘，但被意识硬生生压了回去。
不远处，帕拉恰投射而来的目光似乎在震颤。她心里明白，这段和松果的对话绝不是一时兴起的随口一问。
她浓重的担忧让原本亲切的声音愈发干涩。
“哥，你……你笑什么啊。”
人无法凭空看见自己的脸。所以我无从知晓当时的具体表情，但她一定目击了一种混合了邪恶与全然无惧的，自矜十足的笑容。
“帕帕，我又有办法了。一个让安布罗斯，彻底消失在世界上的办法。”
“天哪！”帕拉恰听后，顿时捂住脸，“哥，你怎么还没有放弃啊。真的有必要吗，就让警方来处理不行吗？”
她一定懊恼极了，悔恨自己亲手送出了一部手机——尤其是在她自己的手机也被夺走之后。
若是当时她身上还藏有任何通讯设备，那份想制止犯罪的心情，恐怕会让她克制不住地偷偷报警吧。
“帕帕，当然有必要啊。你把警方叫过来，还不如让我去死啊。你清楚吧？”
“我知道啊，我当然明白你怎么想的啊。”
“是啊，帕帕。所以，你仔细听我说。明天去红陀岛是我们的机会，我们现在要先做一些准备工作——当然善后工作也很重要，我会把板栗破坏彻底，它没有云端系统，只要它完全坏了，它偷听的内容就泄露不出去……”
时间在废弃房间里悄然流逝，空气因密谋而变得沉重。
帕拉恰虽倚着墙壁，把脸埋在胳膊里，但我知道她其实一直在认真听。尽管心里百般不愿，但她终究不忍忤逆，很快便按照计划点了点头，去忙该有的任务了。
而在这个工作间里，随着一阵撬开和敲打，电烤和砸锤，从洛蒂亚房间搬过来的机器人板栗很快化为一堆回天无术的废铁，就连身体里的线路也都被抽了出来。它躺在一个旧箱子的底部，再也不能动了。
在工作间忙完所有工作后，天空早已经露白。透过窗，能看见一片很适配鸟鸣的茫茫的天空。
但宅邸的隔音很好，整个工作间静得出奇。打开手机一看，上面显示的时间是早上六点。
帕拉恰轻轻敲门，侧身进来，抱着一叠衣服。
“哥，你的行李箱今天下午不是已经放直升机上了吗，我感觉过去拿衣服不太合适，所以我就……找了舍尔拉尔的衣服，我想不到别的合适的。你把带血的衣服换下来吧，它们需要拿去洗衣间洗的。”
帕拉恰把衣服递过来。白净的衬衫摸起来绵绵软软的，明明不是最新的款式，却整洁如新，可看出被打理得很好。
主动穿非自己的贴身衣物吗？这种亲密的事，大概，是只有情侣间才会有的吧？
想到这，我心跳瞬间混乱。这种侵越的行为光是臆想一下都让脸发烫，完全没奢望会美梦成真。
“帕帕，你要我……穿舍尔拉尔的衣服吗，这……”
“啊，对不起！我再去找别的！”
帕拉恰惊叫出声，看出了躲闪的眼神里流露出的犹豫和纠结。她内疚至极，急忙把衣服抓回来。
“舍尔拉尔毕竟对你，对你下迷药了，穿他衣服也太恶心了，我，我去拆洛蒂亚的衣服！”
她说罢，转身就要逃走。
“等等！别走，没事的，我……我可以穿。”
“哥……”她僵硬着身体，似乎满目都是心酸。但我却忍不住期待起来。
“没事，帕帕，我觉得没什么好在意的。”
嘴上只是装出来的轻描淡写。但我的心脏却已经要欣喜到跳出来了。
衣服穿上后并没有想象的小，帕拉恰挑的本来就是相对宽松的款式。这软软的触感贴在皮肤上，让我感觉很……可爱？
或者说，好像可以用一切美好的词来形容。
我，真的害羞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