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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拐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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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的灯一盏盏灭掉，平日里高悬的月亮被厚重的云层遮挡，周尧水借着手机最后一丝电站到了某个破旧的小旅馆门口。
旅馆斜挂的招牌上亮着零零星星的彩灯，微弱地映出“阳光旅馆”四个字，窄窄的门里透着晦暗的光。
周尧水收伞抖了抖，推开半掩的门背着包往里走。
“吱嘎”的开门声，趴在前台睡觉的老板惊醒，他抬头睡眼惺忪地看着进来的人，瞥了眼墙上两点半的钟，打了个哈欠问：“过夜？”
楼梯很窄很暗，老板握着手电领人往三楼走，楼梯间时不时传来厚重的鼻鼾声。
空荡的黑夜里响起老板有气无力的声音：“第一次来长亭吧？”
“嗯”
“来打工的？”
周尧水没说话，老板只当他性子就这样，继续说道：“这地方可是个挣钱的好地方，不比西京差。”
他带着周尧水到三楼最里面的门，取下一串钥匙对着锁孔拧了半天：“你先在这里住下，过几天到附近找个工作，生计不成问题。”
“过段时间没准还能遇到桃花，相亲的工夫都省了。”
“这破门开起来有点费劲。”门终于开了，老板将钥匙交给他，“我这里条件好，能洗澡能洗衣服就是隔音效果不好。“
他顺手指了指隔壁的房间，笑道：“隔壁住了小情侣，大晚上爱闹腾，给你算便宜点。”
“三十一晚上。”
周尧水见他伸手，从兜里的旧钱包翻出一百块钱递过去：“先住三晚。”
找了钱，老板便慢悠悠地拎着大串钥匙往楼下走，周尧水将门轻轻带上。
一般价格便宜的旅馆卫生条件都有限，他住的这间屋子也不例外。
地板积了层灰，白色的墙皮掉了一地，墙上全是坑坑洼洼的痕迹，能看得过去的只剩一张窄窄的单人床。
周尧水拿了身干净衣服进浴室，打开花洒出来的却是冷水，他站在原地垂下头，反手拉上门脱掉衣服。
隔壁的声音很响，似乎是床板发出的嘎吱嘎吱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微弱的低吟和喘息。
匆匆的水流被开到最大，浓密的泡沫堆在地上聚集，周尧水望着镜子里模糊的轮廓，伸手抹掉上面的飞溅的水痕。
镜子里出现一张淡漠苍白的脸，与那双墨色的瞳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眼尾泛着难以察觉的红痕，冰冷的水滴将黑色发梢向下坠。
周尧水的身体逐渐下滑，最后整个人蹲在地上，纤长的手指捂住了整张脸，后背的肩胛骨无声颤抖，就像脆弱的蝴蝶在颤动翅膀。
凌晨三点，隔壁突然没有了任何动静，周尧水将揉搓好的干净衣服抖了抖，准备挂到杆子上，衣兜里突然抖出一张被折叠得很整齐的纸，已经被浸湿黏在了一起。
周尧水弯腰捡起，轻轻地将它们分开，熟悉的纸上面只剩模糊的字迹，他骨节不自觉泛白。
【小聂走了】
前面是他用铅笔写的，后面是走了的人用铅笔写的。
前面漂亮得整齐，后面笨拙得歪歪扭扭。
走了，有很多意思，其中的一个意思是“再见”。只是很多人不习惯再见，还有很多人习惯再也不见。
深夜，床上的男人已经熟睡，鼻腔发出规律的呼吸声，倚靠在阳台外的女人点燃了手里的女士香烟。
火星忽明忽暗，映得那张漂亮的脸庞在黑暗中忽隐忽现，空气浮起几缕青烟顺着窗缝悠悠地飘向楼下的灯火阑珊。
烟头很快燃尽，她吐掉烟圈熟练地掐灭火星，抬眼望着外面繁华的城市，眼底映出一片璀璨的繁星。
她撩起额前的长发用力抓揉，眉心紧紧蹙成一团，沉默了许久，按下手机上出现许久的拨号键。
“嘟嘟嘟……”电话很快便被接通了。
“喂，小水。”她的声音压得很低，但听起来特别温柔，嗓音里带了点轻微的沙哑，“之前打电话有什么着急的事吗？”
“我这段时间很忙，明天可能没空去接你们——”
“姐，我把小聂弄丢了。”
电话里的声音有些模糊，但周薇听得很清楚，整张脸出现了几秒的空白，嘴里低喃：“小聂…丢了？”
“他说他口很渴，我去买水，回来就找不到他…”
周薇心不在焉地听着电话里的声音，但依旧耐心地安抚弟弟：“小水你别着急，陌生人说的不一定对，她可能现在还在火车上，我会去联系这边的人想办法找找。”
“你先在长亭待着，看看那边有什么情况，我明天去车站看能不能接到她。”
通话结束，周薇脸上陷入某种诡异的平静，玫瑰色的指甲节奏规律地敲击玻璃窗，中指上的戒指闪着冷光。
夏季潮湿，昨晚的雨水几乎侵占了整个黑夜，早上的太阳还未出现，除了守夜的老板，几乎所有人都在蜷缩在被窝沉睡。
楼梯传来微弱的脚步声，趴在桌上睡觉的老板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清人之后象征性问：“起这么早啊？”
“嗯。”周尧水朝他点头。
老板小声嘀咕：“你们这些年轻人都精力旺盛得很。”
周尧水刚打算往外面走，又退了几步回去，对老板道：“这附近有广告公司吗？”
“有。”老板抬头，伸手往外指，“这附近什么都有，出门左拐两百米，好几家都在那。”
周尧水闻言朝往外走去，漆黑的地面还很湿滑，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气息，路上几乎没有多少人，除了几个早起的学生。
很多店铺很早便开了门，其中也包括几家小广告公司。
周尧水随便进了一家，里面的老板是个高高瘦瘦的中年女人，正在电脑前忙活，见有人进来连忙抬头问：“帅哥，有什么需求？”
“做寻人启事。”
闻言，老板停下手里的动作：“找小孩的？”
“嗯，我外甥丢了。”看周尧水点头，她连忙招呼他过去，“你别着急啊，我马上给你做。”
女人边忙活边叹气：“这几天我们这片人贩子跟扎堆似的，这附近好几家孩子都不见了。”
周尧水拿着手里厚厚的一沓寻人启事四处张贴，等他到了车站附近，又去车站管理处。
但对方给的答案还是和昨天一样。
“没有看到这小孩，有的话会留意的。”
“我知道了。“周尧水打算离开，却突然被叫住，“等等。”
周尧水回头，对方伸手道：“给我一份，等下给你粘到显眼的地方。”
“谢谢。”
周尧水出了车站之后，继续张贴寻人启事，有行人路过时，他也会给别人递了一份过去。
“麻烦帮忙留意一下，谢谢。”
同样的话，他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有人会伸手接过，有人会径直走过，但手上的东西还是少了大半。
胶水用完之后，他又去附近的小卖铺买了一盒。刚出店门，一个长相粗犷的中年男人从车上下来，与他擦肩而过，身上飘着一股浓烈的烟味。
周尧水背后传来那男人口音极重的声音：“老板来包烟，你这有买胶带不？”
“有，自己拿吧。”
周尧水无意识回头看了眼那人，加快脚步继续往前走，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陌生来电。
“喂，是找小孩的吗？”
周尧水点头：“对。”
“有人举报车站附近人贩子用面包车在偷小孩。”
周尧水听着电话，朝身后看去，不远的地方，赫然停了一辆面包车。
“买个胶带都那么啰嗦。”副驾驶的女人打了个哈气。
耳边的哭泣声令她格外恼火，凶狠骂道：“吵什么吵，早知道就直接迷晕了，这都堵不住嘴，等下给缝起来！”
她还打算说些什么，突然听见有人在敲玻璃窗。
“干什么？”她抬头猝不及防对上一双没有情绪的墨色瞳孔，对方没有回答，女人心里莫名感到发毛。
身后的哭闹声分外刺耳，女人咽了咽口水，忍不住朝空荡荡的小卖铺望去，耳畔却骤然响起车窗破裂的声音。
“砰！”
她愕然回头，玻璃像蜘蛛网一样裂出密密麻麻的白色缝隙，转瞬间破出一个窟窿，碎掉的玻璃渣溅了女人一身。
“啊!”她吓得大声尖叫，起身想呼救同伴，却眼尖发现地上被绑住不能动弹的男人，嘴里的话都被堵了回去，只能惊恐望着眼前神色冰冷的人，“你想做什么？”
周尧水的声音平静得毫无波澜：“下车。”
女人喉咙滚动，后背的手不断摸索，很快碰到一把锋利的匕首。
“……好。”
尖锐的声音使后面被绑住的人意识逐渐清醒，一个年轻的姑娘蹭掉眼罩朝前面看去，正好看清女人手里的利器。
她目光微滞，呼吸突然急促，整个身子疯狂地挣扎，看向车外的身影时，嘴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字眼。
女人低垂眉眼，将匕首紧紧攥在袖子里，小心翼翼打开车门。
“好，我下来。”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