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因为你看起来很可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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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明恩愣在床上，那句“里里外外”狠狠戳中他刚刚被一碗粥捂热了一点的胸腔里，更精准的击溃了他摇摇欲坠的自尊心。
“脏”？宁误居然敢嫌弃他？！
一股油然而生的无名火猛地窜起，暂时压过了虚弱。
他左明恩是谁？学校里公认的校草，那张脸更不用说，无疑是来自于女娲的偏爱，眉眼鼻唇无一处不精致。
追他的女生能从教室门口一路排到他家小区外，从小到大收到的情书更是塞满了整个抽屉！
他习惯了被注视、被追捧、被小心翼翼地对待，何曾受过这种……这种赤裸裸的、带着嘲讽意味的嫌弃？宁误算什么东西？一个阴沟里的老鼠，也配用那种眼神看他，说他脏？！
左明恩越想越气不过，势必要给他一点教训，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以后有机会一定要给宁误一个教训，让他跪下来叫自己爸爸！左明恩暗自咬牙，把这股邪火暂时压了下去。
左明恩现在身无分文，就算扔出去也没人愿意捡他，他只会花钱，什么也不会做，毫无价值，更何况连唯一能与外界联系的手机遗落在家里。
他觉得宁误的嘴真的很毒，说的话也很过分，过分到他本人抿一口唇都能被毒死的程度。
反正他很记仇，绝对不会轻易原谅宁误，总有他后悔的一天。
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人发现他失踪了，抑或是他本来就不重要，根本没有人在乎他，除了姑姑，偶尔能给予他为数不多的亲情，但姑姑也有自己的家庭。
他一直以为父亲是爱他的，可是并没有 ，反而是极其的厌恶他，不然也不会伤害他。
就算一张张满分的试卷和耀眼的奖杯也赢得不了父亲一丝一毫的关切与爱意，换来的只有无止尽的冷漠与忽视。
左明恩每天都过的很累，没有人在乎他过的开不开心，快不快乐，只会认为出生在这么一个优渥的家庭中，是一件幸事，什么也不缺，也不用担心未来，是相当的幸运。
直到两个月前，那个带着私生子的女人还是找上门，彻底撕碎了父亲最后的伪装。父亲毫不犹豫地选择让那个女人进门，甚至……没有看他一眼。
他原本还抱着一丝可笑的幻想，就算父亲在怎么不爱自己，也不应该做出背叛母亲的事情。
每逢母亲忌日，父亲从不会让他去看望母亲，哪怕一眼，只记得父亲每次拖着喝的烂醉如泥的身体回来，眼睛红肿，一看就是哭了很久很久，那时他就觉得父亲一定是深深的爱着母亲的。
很久以前，左明恩就听姑姑提过，他的父亲曾经是一个一贫如洗的穷小子。尽管如此，父亲却对母亲情有独钟，而且非常有上进心。后来，父亲有幸进入了外公的公司工作，凭借着自己卓越的工作能力，很快就得到了外公的认可。
为什么就是不爱他呢？
一分一毫都不愿施舍。
直到那天晚上，左明恩意外地撞见了父亲和姑姑之间的激烈争吵，并且还伤害了自己。他才知道，父亲的爱是自私的，宁愿在别人面前伪装出一副关爱孩子的样子，也不愿多瞧自己一眼。
父亲如此厌恶他，之前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个笑话，他还一直装作一个听话的乖孩子，从不需要任何人操心。
但……宁误那句“脏”像钉子一样钉在他的心中，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左明恩原本还有一点点感激宁误，被这么一说，整个人感觉非常的不好。
他低头，嫌弃地瞥了一眼自己，用力抬起手闻了一下衣服，不臭。
确实，几天没洗澡，加上那场倾盆大雨和泥泞的地面，他现在的状况只能用狼狈不堪来形容。
他能感觉到一条微干的内裤，紧紧扒在屁股上，有一点难受，身上还散发着雨水的潮气和泥土的腥气。一身身价值不菲的衣服，变得完全不能看，是他自己也忍受不了。
他需要清理自己，迫切地需要。不是为了宁误那句恶毒的话语，而是为了自己那点仅存的、摇摇欲坠的体面，尽管已经没那么重要。
左明恩刚想下床，环顾四周，找到了厕所的位置，哪怕是简单的清洗一下也行。
然而，身体虚弱得超乎想象。双脚刚沾地，膝盖就一阵发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倒，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门几乎是立刻被推开了。
宁误站在门口，眼神快速扫过摔倒在地、蓬头垢面，狼狈不堪的左明恩，又看了看他试图朝向的卫生间方向。
不需要任何言语，宁误就明白了他的意图。
宁误走过来，动作算不上温柔，但也不粗暴，还算近乎人情的。他弯下腰，有力的手臂穿过左明恩的腋下，将他半抱起来。
头一次被人这么抱着，并且对方还是一个男人。
非常的羞耻!极度的羞耻!!!
左明恩想挣扎，想说自己能行，但虚软的身体和眩晕感让他像个娃娃一样，只能任由对方摆布。
被这样半抱着走向狭小的卫生间，左明恩浑身僵硬。
宁误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类似洗衣粉和旧书混合的味道，清冷又疏离。
他感觉到宁误的手臂肌肉绷紧，支撑着他几乎全部的重量，那力量与宁误清瘦的外表形成一种奇异的反差。
进入卫生间，宁误将他放下，让他靠在冰冷的瓷砖墙上，然后伸手去褪他全身湿冷的衣物。
“等等！你干什么！”左明恩头皮一炸，下意识地用手去阻拦，声音都变了调，有一种莫名的娇羞，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
尽管都是男人，但这种被另一个同性如此直接地剥光、盯着的感觉，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羞耻和侵犯感。
“洗澡。”宁误的回答言简意赅，动作没有丝毫的停顿。
他无视左明恩微弱的抵抗，利落地将最后那碍事的内裤扯下，丢在一边的脏衣篮里。
左明恩瞬间□□地暴露在狭小空间冰冷的空气里，也暴露在宁误那没有任何温度的目光下。
他羞愤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只能死死咬着下唇，偏过头去，不再看宁误的脸。
宁误打开花洒，调试水温。冰冷的水流率先喷涌而出，激得左明恩一个哆嗦，皮肤上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很快，水温升高，温暖的水流兜头浇下，冲刷着皮肤上的污垢和寒意，带来一种生理上的舒适感，却丝毫无法缓解左明恩内心的紧绷和难堪。
宁误拿起一块洗得发白的毛巾，倒上沐浴露，开始认真的给左明恩擦洗身体。他的动作并不温柔，甚至有些用力，像是在擦拭一件蒙尘的物品。
毛巾粗糙的纤维摩擦过皮肤，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从脖颈、肩膀、胸膛一路向下，掠过腰侧、大腿……每一寸被触碰到的肌肤都让左明恩神经紧绷，身体紧绷得像块石头。
他闭着眼，睫毛因为羞耻和愤怒而微微颤抖。
宁误的手很稳，没有丝毫迟疑或暧昧，像只是在完成一项简单的不能在简单的事情。
他的视线也极其守男德，只专注于需要清洗的部位，没有任何多余的游移。
但这种刻板到极致的“专业”态度，反而让左明恩更加难堪——他在宁误眼里，大概真的和一件待处理的物品没什么区别。
当宁误的手移动到左明恩背后时，左明恩猛地一僵，几乎要跳开。但宁误的手已经按在了他的肩胛骨上，将他牢牢固定在花洒下。
水流冲刷着后背，宁误的手指带着泡沫，划过他的脊椎沟。
“别动。”宁误的声音在水声中响起，依旧是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左明恩只能死死攥紧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用疼痛来抵抗这铺天盖地的羞耻感和被掌控的无力感。
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虚弱和狼狈，也从未如此憎恶这个将他从死亡边缘拉回来，却又用这种方式将他尊严踩在脚下的“疯子”。
终于，这场酷刑般的清洗结束了。
宁误关掉水，拿起一条干净的旧浴巾，同样没什么温柔可言地将左明恩裹了起来，然后再次半扶半抱地将他弄回了床上。
左明恩像一滩烂泥般倒在床上，用浴巾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被热气蒸腾得有些发红、却写满屈辱和复杂情绪的脸。
他不敢看宁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愤怒、羞耻、虚弱、还有一丝被强行清理干净的奇异轻松感混杂在一起，让他脑子一片混乱。
宁误站在床边，湿漉漉的额发贴着他苍白的额头，衣服的前襟也被水溅湿了大片。他看了左明恩一眼，那眼神依旧深不见底，看不出任何情绪。
左明恩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能忍住内心的疑惑，开口问道：“为什么要救我？”
对方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淡淡的回答道：“因为你看起来很可怜。”
左明恩闻言，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样一个简单而直接的理由，只是默默地盯着对方，一时间有些语塞。
过了一会儿，左明恩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又问道：“那……那我的衣服怎么办？我现在没有衣服穿…”
现在的他真的看起来极其惹人心疼，可怜又可悲，脾气不好，还很容易生气。
然后，宁误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左明恩一个人，裹着带有洗衣粉气味的浴巾，跟宁误身上的味道一个样，虽然比起他舒适柔软的睡衣差了一大截，但现在寄居人下，也没什么资格去挑剔不好。
被热水冲刷过的身体暖了，但心中的伤痕却难以修复。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因为你看起来很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