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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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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上元佳节。
长安城张灯结彩，大街小巷挂满了各式花灯。夜幕降临，整座城市宛如白昼，亮如星河。无忧趴在窗台上，小脸被外面的灯火映得红彤彤的。
"长安哥哥，我们能去看灯会吗？"她转过头，大眼睛里满是期待。
宁长安正在整理药材，闻言抬头看了一眼窗外："人多。"
"就去看一小会儿！"无忧跳下窗台，跑到宁长安身边拽他的袖子，"我保证紧紧跟着你，不乱跑！"
阿福也凑过来，用大脑袋蹭宁长安的手，喉咙里发出期待的呜咽声。
宁长安放下手中的草药，看了看无忧亮晶晶的眼睛，终于微微点头："亥时前回来。"
"太好啦！"无忧欢呼着跑去换衣服，阿福跟在她身后，尾巴摇得像风车。
宁长安从柜子里取出一件淡蓝色斗篷给无忧系上："夜间凉。"
无忧转了个圈，斗篷下摆飞扬："好看吗？"
"嗯。"宁长安嘴角微扬，自己也换了身素白长衫，腰间挂着那柄"无悔"短剑。
三人出门时，街上已经人山人海。各式花灯争奇斗艳，有栩栩如生的龙凤灯，有精巧别致的宫灯，还有转个不停走马灯。无忧看得眼花缭乱，小手紧紧抓着宁长安的衣角，生怕走丢。
"长安哥哥，那个兔子灯好漂亮！"无忧指着一个巨大的彩灯，兔子眼睛是用红宝石镶嵌的，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宁长安给她买了个小兔子灯笼。无忧开心地提着灯笼，小脸在柔和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天真可爱。
"长安哥哥，"无忧突然问，"为什么你算卦那么准，却不愿意当国师呢？"
宁长安脚步微顿："为何这么问？"
"就是好奇嘛..."无忧仰头看他，"当国师不是能帮助更多人吗？"
人群熙攘，欢声笑语不绝于耳。宁长安沉默片刻，终于开口："天命不可违，但人事可为。"
无忧眨巴着眼睛："什么意思呀？"
"算卦可知天意，但改变命运要靠自己。"宁长安难得地解释，"国师之位，束缚太多。"
无忧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就像你知道我会掉进水里，但还是让我自己小心，对吗？"
"嗯。"
"那...那天在宇文府，你为什么不让我自己逃出来呢？"无忧又问。
宁长安低头看她："时机未到。"
无忧还想再问，突然被一阵喧哗声打断。前方人群骚动，有人高声喊叫。宁长安眼神一凝，将无忧护在身后。
"走水啦！走水啦！"
喊叫声越来越近，人群开始慌乱。宁长安抱起无忧，迅速退到街边高处。只见不远处的一座灯楼冒出滚滚浓烟，火舌已经开始舔舐彩绸。
"无忧，带阿福去通知巡街武侯。"宁长安沉声道，"就说西市牌坊下还有火源，未起。"
无忧一愣："你怎么知道？"
"卦象。"宁长安简短回答，"快去。"
无忧立刻带着阿福挤开人群，朝巡街武侯的方向跑去。宁长安则逆着人流，朝火场方向移动。
火势迅速蔓延，人群惊慌失措，推搡踩踏时有发生。宁长安白衣飘飘，在混乱的人群中如一条逆流而上的鱼，很快来到那座着火的灯楼附近。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四周，突然锁定了一个躲在阴影中的身影——那是个中年男子，衣衫褴褛，眼神疯狂，手里正拿着火石和火镰。
宁长安箭步上前，一把扣住那人的手腕："赵阔。"
男子猛地抬头，露出一张憔悴的脸："你...你是那个神算子！"
"三年前我算你有破财之灾，让你往南避祸。"宁长安冷冷道，"你不听。"
赵阔眼中闪过一丝悔恨，随即又被疯狂取代："我全部家当都赔光了！妻子跟人跑了，儿子也不认我！都是这该死的命！"
"命由天定，事在人为。"宁长安手上用力，火石火镰应声落地，"你本可避过。"
赵阔突然狂笑起来："避？怎么避？你算得准又怎样？还不是救不了所有人！"他指着越来越大的火势，"今晚我要让整个长安城给我陪葬！"
宁长安不再多言，一个手刀劈在赵阔颈侧，将他击晕。此时无忧已经带着巡街武侯赶到，阿福跑在最前面，狂吠着引路。
"那边！西市牌坊！"无忧指着另一个方向，"还有火源！"
武侯们分头行动，一部分去扑灭已经燃起的火势，一部分跟着无忧去阻止尚未发生的灾难。果然，在西市牌坊下，他们发现了另一处被浇了火油的灯架，随时可能被点燃。
火势很快被控制住，没有造成更大的损失。赵阔被五花大绑押送官府，临走时还恶狠狠地瞪着宁长安："你改变不了所有人的命运！总有一天你也会被天命压垮！"
无忧紧紧抓住宁长安的手："长安哥哥，他为什么这么恨你？"
宁长安轻轻摇头："恨天不公，迁怒于人。"
回程路上，灯会已经散了，街上只剩下收拾残局的差役和零星几个行人。无忧的小兔子灯笼不知何时弄丢了，但她并不难过，反而因为帮助阻止了一场大祸而兴奋不已。
"长安哥哥，你怎么知道还有一处火源呀？"她仰头问道，眼中满是崇拜。
宁长安从袖中取出三枚铜钱："卦象示警。"
无忧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这就是'人事可为'吗？"
宁长安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嗯。"
阿福突然停下脚步，对着一条暗巷低吼。宁长安立刻将无忧护在身后，手按在剑柄上。
暗巷中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杜如晦。
"宁先生。"杜如晦拱手行礼，"今夜多亏先生慧眼，避免了一场大祸。"
宁长安神色不变："恰逢其会。"
杜如晦看了一眼无忧，压低声音："圣上听闻此事，更加钦佩先生之能。不知先生考虑得如何？"
宁长安没有立即回答。夜风吹动他的衣袂，月光下的身影孤绝而清冷。
"三日后。"他终于开口，"我会入宫。"
杜如晦大喜过望，深深一揖："恭候先生大驾！"
回院后，无忧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但还是强撑着问："长安哥哥，你真的要去见皇上吗？"
宁长安帮她掖好被角："嗯。"
"能带上我吗？"无忧迷迷糊糊地问，"我想看看皇宫是什么样子的..."
宁长安轻轻拍了拍她："睡吧。"
无忧很快沉入梦乡，小手还紧紧攥着宁长安的衣袖。阿福趴在床脚，警惕地竖起耳朵，似乎感知到了主人内心的波动。
宁长安站在院中，仰望星空。荧惑依然明亮，紫微星周围的红晕越发明显。大乱将至的征兆已经很明显，但他不能再逃避了。为了保护无忧，为了保护这个小小的家，他必须直面那个他一直在回避的身份。
夜风吹过，带来远处焦糊的气味。今晚的火虽然灭了，但更大的火或许正在酝酿。宁长安取出短剑"无悔"，月光下，剑身上的刻字闪着冷光。
三日后，他将踏入那个权力的中心。无论结果如何，这都是他必须面对的"人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