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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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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后，长安城再次沸腾。
"听说了吗？宋家小公子真的'死而复生'了！"
"胡说什么？人死怎能复生？"
"千真万确！是官府在城南破获了一个拐子团伙，从地窖里救出来的！"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转眼间传遍大街小巷。原来宋家小公子并非真死，而是被人下了迷药假死，趁入殓时被同伙扮作仵工偷运出城。若非官府偶然破获此案，这孩子怕是早已被卖到千里之外。
无忧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院子里喂鸽子。小鸽子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正在竹篮里扑腾翅膀。
"长安哥哥！"无忧兴奋地跑进屋，"宋家小哥哥真的活过来了！"
宁长安正在整理药材，闻言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仿佛早已料到。
"你怎么算得这么准呀？"无忧趴在桌边，大眼睛里满是崇拜。
宁长安放下手中的草药，从袖中取出一枚铜钱，在指间翻转："天机不可尽泄。"
无忧撅起小嘴："又是这句话..."
正说着，院门被急促地敲响。阿福立刻竖起耳朵，警惕地吠了两声。
宁长安示意无忧留在屋内，自己前去开门。门外站着满面红光的宋清河，身后跟着几个家仆，抬着沉甸甸的礼箱。
"宁先生！"宋清河一见到宁长安就深深作揖，声音哽咽，"大恩不言谢！若非先生指点，犬子恐怕..."
宁长安抬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令郎平安便好。"
宋清河抹了抹眼角，转身命人将礼箱抬进院子："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望先生笑纳。"
箱盖打开，里面是整匹的上好绸缎、精致的文房四宝，还有一匣子白花花的银锭。无忧从门缝里偷看，惊讶地捂住小嘴。
"不必。"宁长安却看都没看那些礼物，"卦金已足。"
宋清河急了："这如何使得！先生救了犬子一命..."
"非我之功。"宁长安淡淡道，"官府破案及时。"
宋清河再三坚持，宁长安却始终不为所动。最终，宋清河只得命人将礼物抬回，但仍留下一块玉佩："先生高义，宋某不敢勉强。但这块祖传玉佩，请务必收下，算是宋某一点心意。"
宁长安看了一眼玉佩，玉质温润，雕工精细，确是上品。他略一沉吟，接过玉佩："无忧。"
无忧闻声从门后钻出来，怯生生地走到宁长安身边。宁长安将玉佩系在她腰间："谢过宋老板。"
无忧有模有样地行了个礼："谢谢宋老板。"
宋清河看着这个乖巧的小女孩，眼中闪过一丝柔和："好孩子。"他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荷包，"这是给小娘子的见面礼。"
荷包里装着几颗金瓜子。无忧抬头看宁长安，见他微微颔首，才双手接过，甜甜地道谢。
送走千恩万谢的宋清河，无忧迫不及待地打开荷包，金瓜子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长安哥哥，这些可以买好多肉包子！"无忧兴奋地说。
宁长安嘴角微扬："收好。"
这时，鸽子扑棱着翅膀从竹篮里飞出来，落在无忧肩上。无忧惊喜地轻呼："它好了！"
"嗯。"宁长安看着鸽子，"该放生了。"
无忧虽然不舍，但还是点点头。她小心地捧起鸽子，走到院中央："飞吧，要小心别再受伤了。"
鸽子在她手心轻轻啄了一下，仿佛告别，然后振翅高飞，很快消失在蓝天中。无忧仰着小脸，直到再也看不见鸽子的踪影。
"长安哥哥，我们今天去西市吗？"无忧收回目光，期待地问。
"你想去？"
"嗯！"无忧点头，"我想买糖人，还想看杂耍！"
宁长安看了看天色："申时前回来。"
无忧欢呼一声，跑去屋里拿她的小布包。阿福也兴奋地摇着尾巴，绕着宁长安转圈。
西市一如既往地热闹。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孩童嬉笑声交织在一起，充满了市井的活力。无忧一手牵着宁长安的衣角，一手紧握装着金瓜子的小荷包，大眼睛不停地左顾右盼。
"糖人！"无忧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小摊，兴奋地叫道。
宁长安给她买了一支兔子形状的糖人。无忧小心翼翼地舔着，生怕弄碎了。阿福跟在她身边，警惕地注意着周围的人群。
"妖怪！"
"骗子！"
"离我们远点！"
突然，一阵孩童的喧哗声传来。无忧转头看去，只见几个比她大些的孩子正围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叫骂。那男孩蹲在地上，抱着头，一声不吭。
无忧皱起眉头，不由自主地朝那边走去。宁长安没有阻拦，只是默默跟上。
"你们干什么？"无忧鼓起勇气问道。
那群孩子回头，见是个小丫头，领头的男孩不屑地说："关你什么事？他爹是骗子神棍，专门用妖术骗人！"
"就是！"另一个女孩附和，"我爹说了，那个宁神算是江湖骗子，用的都是邪术！"
无忧的小脸一下子涨得通红："长安哥哥不是骗子！他算得可准了！"
"哟，原来是神算子家的小丫头！"领头男孩讥笑道，"听说你也是他捡来的野孩子，说不定也是妖怪变的！"
无忧眼中泛起泪花，却倔强地站在原地："你...你胡说！"
阿福突然龇牙低吼，挡在无忧身前。那群孩子被大狗吓得后退几步。
"疯狗！"领头男孩捡起一块石头就要扔。
"住手。"
宁长安的声音不大，却像一盆冷水浇下，让所有人都僵住了。他白衣胜雪，站在无忧身后，眼神冷得吓人。
那群孩子一哄而散，只剩下原先被欺负的男孩还蹲在地上。无忧擦了擦眼泪，走过去轻声问："你没事吧？"
男孩抬起头，脸上脏兮兮的，但眼睛很亮："谢谢...我爹不是骗子..."
宁长安看着男孩，突然道："赵德海是你父亲？"
男孩惊讶地点头："您...您认识我爹？"
宁长安没有回答，只是从袖中取出一块手帕递给无忧："给他。"
无忧接过手帕，帮男孩擦去脸上的尘土："我叫无忧，你叫什么名字？"
"赵小川。"男孩小声回答。
"你爹为什么说长安哥哥是骗子呀？"无忧不解地问。
赵小川低下头："爹说...宁先生抢了他生意...自从宁先生来了长安，去药铺算卦的人就少了..."
宁长安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赵德海的药铺兼营算命，在长安城小有名气。如今被一个外来的年轻人抢了风头，难怪心生怨恨。
"回家吧。"宁长安对无忧说。
无忧犹豫了一下，从荷包里取出一颗金瓜子塞给赵小川："给，买糖吃。"
赵小川瞪大了眼睛，不敢接这么贵重的礼物。无忧却已经转身跑回宁长安身边，牵住他的衣角。
回程路上，无忧一直很安静。直到快到家时，她才小声问："长安哥哥，为什么有人说你是骗子呀？"
宁长安脚步未停："愚者多疑。"
无忧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阿福蹭了蹭她的腿，似乎在安慰她。
当晚，宁长安等无忧睡着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小院。
城南药铺的后院还亮着灯。赵德海正在灯下翻看账本，眉头紧锁。自从宁长安来到长安城，他算卦的收入确实少了大半。
"背后造谣，非君子所为。"
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赵德海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他转身看到一袭白衣的宁长安不知何时站在屋内，烛光在他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
"你...你怎么进来的？"赵德海结结巴巴地问。
宁长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再听到你散布谣言，药铺的生意也不必做了。"
他的语气很平静，却让赵德海后背发凉。更令他惊恐的是，宁长安随手拿起桌上的一张药方，扫了一眼："川乌用量错了，多一钱会出人命。"
赵德海脸色煞白。这张方子是他给县太爷夫人开的，若真出了差错...
宁长安将药方放回桌上，转身欲走。
"宁...宁先生！"赵德海慌忙叫住他，"小儿今日多有冒犯..."
"孩子无辜。"宁长安头也不回地说。
次日清晨，无忧发现院门外放着一篮子新鲜水果和点心，还有一封道歉信。她好奇地拿给宁长安看。
宁长安只是淡淡地说："吃吧。"
无忧开心地拿起一个桃子啃了一口，汁水顺着嘴角流下。宁长安用手帕轻轻替她擦去，动作温柔。
"长安哥哥，"无忧突然问，"我真的是你捡来的吗？"
宁长安的手顿了一下："嗯。"
"在哪里捡的呀？"
"山洪中。"
无忧眨巴着大眼睛："那我爹娘呢？"
宁长安沉默片刻："不知。"
无忧低下头，小脸上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又扬起笑脸："没关系，有长安哥哥和阿福在，我就是最幸福的孩子！"
阿福适时地凑过来舔了舔她的手。宁长安轻轻摸了摸她的头，眼中冰雪消融。
阳光洒在小院里，照在三人身上，温暖而宁静。尽管外面的世界充满猜疑和恶意，但此刻，这个小院就是无忧的全部天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