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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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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苗回过神来,有很多的疑问,她对于两人的关系印象还停留在她给季子歌发照片的那个晚上:“碰面了?解释了?释然了?”
季子歌:“都是误会,他们就普通同事而已。”
“你不会又恋爱脑了吧?”
“我倒是想,但是现在只有脑。”
邱小玉和徐林晚在旁边满头的问号,不知道他们这在进行什么加密对话。
季子歌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遍,大家才纷纷了然。
北苗听完解释,又继续吐槽:“影视专业、摄影师、模特圈。虽然我很不想提,但他和蒋博林的要素重合太多了吧。你没心理阴影?”
季子歌又一下被踩到痛点,阴影可太重了,他们连剧本看着都像抄的!
所以他明知着自己的心意,却不敢有任何行动,生怕重蹈覆辙。
他没有回答北苗的调侃,而是岔开了话题去聊别的。
众人走入熟悉的美食街,进到一间叫“留存”的烧烤小酒馆里。
大学时候他们常来,与老板关系不错。
季子歌当初与蒋博林登山邂逅后,便是在这里再次偶遇,不过北苗他们并不知晓太多的详情,所以他这会儿也不打算多说什么。
酒馆的装修换过几轮,但格局没什么变化。
邱小玉先一步走到他们曾经常坐的角落位置,前一桌客人刚好起身离开。
酒馆里放着球赛,烤得焦香的肉味混在热闹的空间里,勾得人生津。
几人纷纷扫码点串。
饮料上来后,众人碰了个杯,庆祝邱小玉暂时摆脱资本的魔爪。
徐林晚举着杯西瓜汁:“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先休息几个月吧,和苗苗旅游回来了再做打算。”
季子歌手里拿着刚上来的烤年糕,嘴里嚼出了熟悉的味道,但看着窗外的街景,却是没有一丝熟悉感。
这条美食街在他们毕业那年的暑假因为城市规划翻新过一遍,在这之前它还是上个世纪的街头风貌,电线纵横,霓虹闪烁,纯正的复古味。
两所艺术院校的学生都爱惨了它的风韵,总会在创作时把这股风情融入自己的作品。
但旧柯总免不了更换,这条街也在三年前迎来了更新。
整片区域都做了新的规划,建筑物虽有所保留,但也被粉刷一新,许多店面搬迁了位置。
这间酒馆也有腾挪,它不再位于十字街口,而是退开了两个铺面。
店内格局虽保持着旧式,但一切都不再是旧时。
北苗在和邱小玉激动地聊着旅游的事情,季子歌和徐林晚在旁边沉默地进食。
他俩吃得正欢,两个女生的聊天却突然停了,季子歌嚼吧着烤香的羊肉抬头。
北苗朝窗外努嘴,他转过头去瞧,就看到外面的路牙上正站着两人,其中一个竟是蒋博林。
他明显喝醉了,正被人搀扶着,重心朝一边靠,歪头一晃一晃地看着酒馆招牌。
斜对面的路口驶过一辆汽车,突然打出了一下的远光。
光线就像一瞬的闪光灯一样,晃得季子歌想起了三年前的情形。
那会儿他独自过来取前天落下的东西,却一转身遇上了蒋博林,于是就和对方在窗边坐下喝了几杯。
对方说着自己因为马上到来的街道重整,才会过来拍一些纪念的影像。
那段时间的确有很多拿着相机的人出现在街头,就连学校的官方号也写了几篇关于这老街的推文。
季子歌放下喝了一口的饮料,忽然被窗外一瞬的灯光闪了一下。
他看向窗外,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朝他抬手致歉,并用相机指了指上方,示意是在拍店面招牌。
他胸前挂着工牌,估计又是哪家媒体的人。
眼下,蒋博林被那车灯晃得低下了头,眼睛朝店里看来。他也抬起了手,却是指着季子歌他们。
北苗朝窗外做了个鬼脸,蒋博林就像突然回神一样,挣开了友人的搀扶,踩着有些虚浮的脚步进了酒馆大门。
他走到几人桌边,啥也不说,就站在那儿。他的朋友慢了一步也过来了,脸上陪着抱歉的笑。
蒋博林喝醉了容易抽些莫名其妙的疯,一圈熟人都有些警惕地看着他。徐林晚坐在外面的位置,他一下站起来挡在人前:“有事?”
那朋友揽上蒋博林的肩道了声抱歉,就要将人往外带。
蒋博林却挣开对方,看着季子歌,“子歌,跟我回家吧,别闹气了。”
一圈人都诧异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又给自己点了哪出戏唱。
季子歌从旁边拿了个新杯子,给他倒了茶:“醒醒酒,别在这儿发疯。”
蒋博林没接,继续看着他:“这里是留存。”
“我知道。”
“你也想起来了。”
“啊。”季子歌心不在焉地发出个含糊的音节。
一手把茶杯递给蒋博林那朋友,不然他怕自己一会儿给泼人脸上。
蒋博林将它理解成了疑问,手一下撑到了几人的桌上,“我们在这里遇见过。”
北苗他们纷纷看向季子歌,周围也有一些客人朝他们这儿看来。蒋博林那朋友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不自然。
季子歌不想引起关注,就起身带着他出去了。
酒馆的门在身后自动合上,季子歌开口:“你觉得我是过来回忆的?”
蒋博林没接那句“不是吗”,他的骄傲让他只会认定自己的想法,他说:“我知道你也没放下……所以原谅我好吗?我之后再也不会了。我之后要去留学,他说过他不接受异地,所以肯定会断干净的……我一年后就回来了,等我好吗?子歌……我们还像以前一样……我们之间的命定感那么重,你放不下的……”
季子歌意识到他这是梦回两年前了,那会儿两人明明分手了,但蒋博林还是在出国门前来闹了他那么一阵,于是他烦躁地打断:“什么放得下放不下的。我会到留存来单纯是因为这是我和他们大学时候常光顾的地方,你不过是在这之中出现过一次的人罢了。”
言外之意,你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蒋博林瞬间有些愠怒,上来抓住季子歌的手腕,“你在自欺欺人什么!我们天注定的缘分你不可能就这样撇干净的!”
季子歌感到无比下头,但他也不想跟喝醉的人过多计较,他一下甩开蒋博林:“什么天注定的缘分,当初还不是被你像个屁一样放了。回去好好醒醒酒看看现在是哪一年吧,别再说些没意义的话了。最后,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
蒋博林因为醉酒而被他甩得一个踉跄,身边的朋友一下就挡在两人之间,将蒋博林护在身后:“他酒后胡言请你不要在意。”
季子歌摆摆手表示不介意,然后就要转身回酒馆里。蒋博林却不依不饶地跨过来拦他:“你以为你还能遇到一份我们这样天作之合的缘分吗!”
季子歌直接懒得理他,他朋友也在锢着他的手腕要将他带走。
但蒋博林喝醉了就是不讲理的,硬是扯着季子歌要再说两句:“我都道歉了你还要怎样!你难道有新欢了吗?”
季子歌简直想穿回三年前锤死自己,怎么瞎了眼跟这种人扯上关系。
他全力解救着自己的衣角,没有答话。
他感觉这出闹剧真是越来越滑稽了,根本不想奉陪。
酒馆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靠过来:“有矛盾要坐下来谈,动手可解决不了问题。”
那把低沉浑厚的嗓音十分熟悉,季子歌倏地抬头去看。
顾程延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又出现在了他面前。
他已经卸下了走秀时的一身扮相,回归了有些讲究搭配的常服,但依旧相貌出众,气质不凡。
“顾老师……”
蒋博林被转移了注意力,手上有所放松,季子歌一下子抽出自己的衣服。
蒋博林看着顾程延,带着质问的语气:“他是谁!”
季子歌脑袋转了个弯,含糊道:“你说呢?”
蒋博林愣住了,他朋友趁机一下将他掳走,转身时还和季子歌挥手再见。
蒋博林反应过来朝这边大叫着:“我不信!我不信……”
然而人已经被他朋友带着越来越远。
季子歌看着这戛然而止的闹剧,竟感到丝哭笑不得。
他朝顾程延解释道:“前男友,他喝醉了会有些神经质,酒醒后倒不会再来纠缠我。”
顾程延神情认真:“那就好。”
两人转身回酒馆,季子歌撑着门让顾程延进去。
“顾老师怎么会在这儿?”
“周小喆说要来照顾下同学生意。”
“周小喆也来了?林老板还是你同学?”
顾程延说:“周小誩毕业,他们一家都过来了。林哥去当旅行博主了,现在是他表弟在照看酒馆,我们和他表弟是大学舍友,一会儿给你介绍一下。”他在拐角停下,“我去趟卫生间。”
季子歌之前开了瓶汽水,液体崩到手上,有些黏黏的,就顺道也拐了进去。
他正洗完了手在对着镜子扒拉发型,顾程延就出来了。
“顾老师,咱们之前说的逛毕业展,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顾程延挤了洗手液搓出一堆泡沫:“明天,或者下周都可以。”
季子歌从镜子里看着他:“那明天?”
“嗯。”
季子歌视线从镜子落到他的手上。
那双手宽大有力,指节分明,动作间绷起的肌肉线条将泡沫四处挤压,虎口处的小痣若隐若现的。
这突然就和他脑海中的一个画面重合了:
那右手背推了一下开关,清澈的水流从上至下带走斑驳的泡沫,合十的双手倒放在水下让其冲刷着。拇指第一指节的转折明显,也性感得要命。
三年前也是在这个酒馆,季子歌继窗外一瞥后,又在这卫生间门口撞见了那个男人。
那会儿的他工牌塞进了胸前的口袋,正弯着腰洗手,两声刻意放轻的咳嗽声使季子歌抬起了头,这才注意到对方脸上戴着口罩。
两人当时并没有什么交集,男人在洗过手后便转身离开,只留下了两声压抑的咳嗽。
“顾老师,三年前你是不是也来过这儿?就街道翻新前那段时间。”这会儿的季子歌有些激动,声音带着轻颤。
顾程延关了水龙头从镜子中和他对视:“嗯,那会杂志社要写纪念这儿的文章,安排我过来拍了些照片。”
“不是,我是说这间酒馆,三年前你有没有进来过!”
顾程延迟疑了一下:“应该有,那段时间舍友也在酒馆帮忙,我应该有进来打招呼。”
季子歌的视线从镜中转向现实里的顾程延,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我们三年前就见过!我坐在窗边!你闪光灯闪到了我,后来洗手我还站你旁边!就想现在这样!”
顾程延回忆了一下,不知道有没有想起什么,但他还是说:“那是你呀,真是太巧了。”
语气挺平淡的。
大堂中放映的比赛突然进了球,欢呼声连带着酒馆食客也雀跃起来,一阵的喧闹躁动。
季子歌脸上明媚的表情根本收不住。
他感觉自己也成了那球场边上的一员,脸上画着油彩,手中舞加油棒,不顾形象地连蹦带跳。
第二天两人约了个大早,九点半一开展就进了传媒学院的校门。
这会儿校园路上人还不多,有不少都还是在校学生。
他们先到设计学院转了一圈,赞叹了半天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之后才到影视媒体这边看各种各样的图像展出。
两人停在了摄影系的一组照片前。那组照片借鉴了国画的构图拍了很多的山石草木,还挺有意境和趣味的。
季子歌正细细看着,就发现有一张照片里面的场景有些熟悉,是一条设计繁复的z字型长廊攀附在远景的山体上,近景仅有一颗从石土中破出的松树。
不就是开启他和蒋博林孽缘的那座山吗?
他指着那张照片轻声道:“我好像爬过这座山。”
“是屾山吧,廊亭设计和山名一样少见。”
这山由于所处位置交通不太通达,知晓的人并不多。
“顾老师也知道?你去过?”
“嗯,有次杂志社团建大老远去了,还看到了双彩虹。”
季子歌大为震惊,他爬山遇到蒋博林那会儿也是看到了双彩虹的。
“你们团建是三年前吗?”
“记不清了,但那天好像是遇到了双彩虹,本地媒体很多都报了……”说着顾程延就拿出了手机搜起来。
季子歌伸手挡下了对方的搜索,他突然就不需要知道那个具体时间了,仅目前的这些信息就足够了。
因为他的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很荒谬的想法:
会不会拿错剧本的实际上是蒋博林?而原本要与他相遇相识的应该是顾程延才对?
这个想法很莫名,也不切实际,但就是这样冒了出来。他知道假设不成立,但他却能在自己心中将两者重复部分的跟随关系颠倒,从而获得一些驱动力。
他的心跳突然变得很快,手心也沁出了汗来。
他招呼顾程延走到展厅外面。
室内外的温差让身体一下感到烘热,此刻的阳光已经变得热烈,周围植物的叶片也由春时的嫩绿转向了成熟的深色。
季子歌抬着头,眼眸中映着光亮,纤长的睫毛在琉璃般的瞳孔中留下影子。他抿了下唇,而后开口:“顾老师,我想要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