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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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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走到了餐厅前，正好叫号到他们前一位，叫号重复了几次，没有人应答，于是就轮到了他们。
海风鲜的店面并不大，但占着两层，装修颇具南洋特色，契合着街区的风格。
他们落座点菜，季子歌从招牌推荐里挑了个带虾仁的，又点了一个网上评价最高的菜，顾程延也在热卖名单里随意点了一个。
菜上得很快，颇大的碟子中分量也不少。
“这家分量好多。”季子歌有些意外。
“浪费不了。”
季子歌默默的在心里给对方的大胃口点赞。托对方的福，自己尝到了更多的美味，简直是旅行好搭子。
拆着餐具，季子歌说：“我原本还想约你明天去留霞岛的，可惜你有约了。”
顾程延带出个礼貌的笑：“我明天傍晚的飞机回江林，在之前还要把车还了。抱歉。”
季子歌突然意识到这场旅行居然马上就要结束，而他也要到下一个“商店”去了。
夹起一筷子虾仁送入口中，味道很好，是他之后都会想念的滋味。
两人正各自吃着，季子歌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是小玉。他连忙说了抱歉就到餐厅门外接了起来。
“怎么了？”
小玉在那边开口了几次又打住了。最后她叹了口气：“很抱歉，子歌。我真的不想打扰你的假期的。但我没办法了。”
季子歌有点预感，但心里也颇感无奈：“工作上的事情吗？”
“……嗯。甲方那边分镜给他们老板看了，老板不满意。”
季子歌咋舌：“之前那么多版反馈都不是老板的意思？”
“嗯，一直都是他们的负责人在跟进。我也没想到他们那边流程是这样的，是我失职了，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小玉那边传来一阵敲击键盘的声音，“我问了一圈合作过的分镜师，都碰上清明假期有安排，没法临时接工作了。甲方那边说老板的反馈挺明确的，约了等会八点四十线上跟我们碰一碰。你方便吗？”
季子歌拿下手机看了看，还有十几分钟到八点：“不一定来得及，我尽量吧。”
那边又是一阵键盘声：“会议我会全程录屏，你可以回看。但希望你最好能参与讨论，如果他们要求不合理的话你可以提出来。”
“……好”他是跟这五亭街犯冲吗，上次也是在这里被抓回去。
“对了，还有，他们想明天再看一版，说他们老板行程安排紧，时间不多，希望抓紧明天分镜能过掉。你今晚明天加班的时间我会给你统计到节假日的加班绩效里。”那边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键盘声，“他们就该好好过过这个清明！”
季子歌阴郁的心情被打破：“……你在吵架吗？”
“已经吵过了，在跟苗苗她们吐槽甲方的迷惑行为，你不也在群里吗？哦，你被帅哥勾了魂，顾不到我们。”
“我们就普通朋友，没有那个意思。”
“你敢说你对他没好感？”
“他也是摄影师。”季子歌叹了口气。
电话那边的键盘声停了，过了一会儿：“懂了……不过如果真合适的话，我希望你不要被之前的事情束缚住了。”
“……不会。”季子歌看了看檐廊外的天，雨停了，路上多了很多走动的行人。空气湿漉漉的，有点凉，但他却并不感到神清气爽。
电话收了线，季子歌揉了揉头发，转身回室内去了。
顾程延正给一个站在他们桌前的小孩指收银台的方向，小孩看了两眼，挂着泪痕跟季子歌身旁过了。
“怎么了？”季子歌问。
“他妈妈出去了，让他在这等着，他等着急了他妈妈还没回来，就想借我手机给他妈妈打个电话，我让他找服务员了。”
季子歌回忆了一下，这小孩好像是隔壁桌的，印象中他们进来时候他就自己坐在那儿了，八九岁的样子，还怪可怜的。但他现在没什么心情关心那边的进展，他还被自己后面接踵而来的工作弄得闷闷不乐。
回到位置坐好，沉默地夹了一小口菜吃了，才继续开口：“一会儿我可能要马上回去了，工作上有点事要处理。你可以继续在这逛逛，这一片吃喝玩乐都挺多的，我一会儿把几篇收藏的笔记都推给你。”
顾程延没有应下也没有拒绝，用公筷给他夹了一筷子菜送到他碗里：“那赶紧把饭吃了吧，别饿着肚子工作。”
结账的时候，季子歌看到之前那小孩还抽噎着等在收银台那，旁边一个店员陪着他。他关心了两句，得知小孩还没联系上母亲。
他虽有同情，但还是担心耽误后面的工作，就只是帮小孩把那桌的账结了。
两人又走到青石檐廊间，季子歌给顾程延转发了笔记，但对方却仍走在他旁边，他以为对方只是打算送他一送，就没有多想地与对方闲话了几句。
“我前两天早上来这里，也是被工作半路叫回去了。这里简直是我的工作副本触发点。”
顾程延低笑一声：“看来我们应该对这儿绕行的。”
季子歌说：“就是有点可惜人都到这儿了却没能逛完它。”
顾程延转头看他，他正抬着头去看远处闪烁的灯牌。从自己的高度瞧去，正巧就看不到对方刘海下的眼睛，但却能够想象出那双漂亮的眼里此刻的失落。
顾程延说：“留个纪念吧。”
季子歌疑惑的看向他，却发现对方那棱角分明的五官此刻正带着暖人的笑意。
顾程延举了举挂着的相机：“来都来了，拍个照，留个纪念。”
季子歌还在反应，就看他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弯下腰：“茄子！”
于是就只能听话回应道：“茄子！”
闪光灯适时亮起，顾程延直起身朝他比了个ok。
两人又接着朝外走，当他们快要回到来时的那个出入口时，季子歌就打算拿出手机打车。
但顾程延却将手里拎着的一堆给朋友带的礼物举到他面前：“帮我拿一下吧，好像又下雨了。”
季子歌把手机摁掉，赶紧接了过来，顾程延就把伞打起来，带着他朝停车场走。
季子歌看着落在透明伞布上的几滴雨水，觉得这伞好像有点可有可无，况且周围的大家都还没有撑起伞来：“我就在这街边避雨的地方打车就好了，你还是继续逛吧，不用管我了。”
顾程延却说：“我们开车回去吧，这雨看着也要下来了。”
季子歌惊讶的转头看他。
他没想到对方一直避重就轻的竟是打算要和自己一起回去。
一场雨最终也没有落下来，仅刚刚飘过了几滴雨水后便停了，汽车的雨刮器都没有效力的余地。
车窗降下四分之一，微凉的晚风吹入车内，顾程延沉稳地操控着方向盘，漆黑的眼眸中没有透出丝毫的不悦。
“……你不会觉得玩到一半却需要赶回去会很扫兴吗？”季子歌设身处地的思考了一会，他不认为他们俩互换身份的话，自己能做到没有一句怨言。
“只要不做预想，后面不管收获多少体验，都能算是正值。”顾程延的语气很淡。显然，这就是他最自然的处世之道，没有任何的刻意安慰。
季子歌意外于他的观点，却没有接话。
“所以你在不开心？”顾程延又开口。
“嗯。”
“因为我没有符合你的预想？还是因为要回去工作？”
季子连忙否定：“当然不是因为你。是因为工作打断了我们的行程。”他停顿了一会，叹了口气：“好吧，其实……是因为最近一段时间，我经常会因为工作而对动画产生了发自内心的抵触情绪。”
顾程延将车窗都升了起来，强烈的气流声瞬间消失，车内变得安静。
季子歌继续说着：“它对我来说，是从小喜欢到大的。以前大学那会儿，虽然也会通宵赶作业，一边不停地吐槽，但我还是真喜欢它的。就是……完全不会有现在这种情绪，我现在是有点不想干它了，但另一边又不得不干，啧，不过吧，我又放不下它，毕竟是小时候的梦想。嘶——”季子歌左手突然捂上了眼睛，头朝后一靠，“好绕啊，你能听懂我在说什么吗？”
“嗯，明白。就是你觉得背叛了曾经的自己。”
季子歌一下坐起来：“对对对，就这个意思，背叛了自己。”
两人沉默一阵，季子又接着说：“我总觉得，我就是该对动画有完全的热爱，像现在这样似是而非，真的让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现在它已经没法让你觉得开心了吗？”
季子歌想了想：“……也不能这么说吧，做东西的过程好像还是挺开心的。”
“那这过程中，具体是哪点让你感到了抗拒？”顾程延余光看他一眼，感觉他好像是在思考，就接着往下说了：“就拿光来说吧，就连最亮的光源——太阳，本身都会有黑子，所以任何东西有些暗淡瑕疵也是正常，你就看着它最亮的地方就好了。”
“嗯。”季子歌继续安静了会儿，得出结论：“我挺讨厌那种工作的，就是不停地抹掉自己的痕迹，去实现一个我不认同的东西。”
顾程延平静地说：“那就别管它。”
“啊？”
“我是说，上班而已，没必要所有都当做自己的东西一样，勤勤恳恳来做。”顾程延啧了一声，“有些甲方的确又傻又倔，无奈的很。”
“哈哈哈……都是牛马乙方。”季子歌收住了笑，又说，“那你会因为他们而讨厌摄影吗？”
顾程延摇头：“工作是工作，摄影是摄影。我只要清晰地知道自己那束光在哪儿就好了。”
红灯变绿，前面的车悠悠地驶开。
车厢内静了片刻。
“顾程延，介意告诉我，你的光点是什么吗？”
顾程延转头看他，又一下转了回去：“嗯……你几点需要回到酒店？”
“嗯……”季子歌看了眼时间，八点十分：“还有半个小时。”
“行。”顾程延说着就在导航上划拉了两下，选了个现行路径旁的地点更新导航。
语音提示响起，那是个教堂。
他接着说：“应该不会耽误你，我们就用十分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