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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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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在路边停下，两人下了车来。
教堂在一小片草坪之后，建筑立面被墙底一圈的灯光打亮，凸显的结构将墙面分割成工整有序的几何。正门上方点缀着细致的雕花，最上头是两座穹顶钟楼，此时正从里面打着灯，将一圈漂亮的拱券形凸现了出来。
他们站在草坪的这头，顾程延低头调了光圈快门，过了卷后才递到季子歌手上：“找个你喜欢的画面摁下快门。”
“我、我不会用相机。”季子歌接了相机，却不知该如何下手。
顾程延让他端着相机，眼睛看着取景框。
然后站到他身旁，将他的右手食指摆到快门键上：“这个是快门。”然后错了半个身位，握着他托住镜头的手，带他找到对焦环位置，最后转动了一下，“这个是对焦环，调整到中心区域清晰就可以。”
季子歌突然被对方包裹住了手，有些不知所措的抬起眼看他，却发现两人距离好像有些太近了，自己只要再稍稍向后，就能靠到对方胸膛。
顾程延疑惑：“嗯？”
季子歌摇摇头，拿起相机找他的画面去了，但自己的心跳声却瞬间响彻耳边，眼前取景框中的视野也来来回回找不准焦点。
这该死的心动在旅行结束之后到底能不能忘掉！
季子歌抬着相机磨蹭了一下，寻找画面、对焦、检查构图、摁下快门。
清脆的快门声过后，顾程延在一旁笑着说：“这就是我的光点。”
回到酒店房间时距离约好的时间还有十分钟，季子歌拿了电脑将会议软件开着，一边拿手机刷起微博打发时间。
Light的粉丝福利开奖了，他没有收到@。
于是他趴在床上，厚着脸皮点开了私信：【light神仙！咱都是那么多年一起过来的情谊了，您作为光，可以也照耀照耀我吗？可以让我也收到一张您的邮寄相片吗？如果您实现了我的这个愿望，那您可真是神仙下凡，普度众生了！！】
发完消息他还在床上滚了两下，觉得自己真是脸皮太厚了。
那边在他会议开始前回复了过来：【亲爱的豆眼鸟，我们多年相伴的情谊难得可贵，也很感谢你这一路来的支持。这次的活动旨在回馈粉丝，但抽奖具有随机性，幸运女神也没法面面俱到，为了保证公平性，我没法私自给您寄出一份奖品，真的非常抱歉。我后面还会经常有明信片的抽奖活动，您可以多多参与，相信好运总会降临的，感谢您一直来的关注。】
依旧非常的官方，季子歌点了一串哭哭的表情包发过去，一下将头埋进被子里。
我图的是那几张明信片吗？是to签亲笔啊！
会议前小玉把甲方整理的反馈文档发了过来，他大致看了一下，有几个镜头要大调，还有一些地方为了突出产品而做了改动，但整只广告也因此有些地方的衔接会变得没那么顺畅，不过他并不打算在会议上说这个点。
他现在已经自觉地把自己摆在了打工人的位置，而不是妄想坐到创作者的椅子上。
会上，甲方的负责人给他们详细解释了一下反馈内容，他们这边的导演不停地应和。季子歌也不好说什么，只提出了希望能将他们描述的一个长镜头按反馈表里呈现的一样，拆成短镜头。
“这组镜头并不作为交代叙事的主要镜头，也并不在展示产品，又考虑到老师这边给到的制作时间，我觉得没必要为此付出不对等的时间来制作这一部分。因为老师这边想要的这种长镜头其实意味着这一小段的时长会增加，中后期需要更密切的配合，以及要花更多的时间来做动画与场景的匹配及镜头运动的效果。作为这个项目的分镜师来说，我认为这一段即使拆成短镜头也是可以完成叙事的，而且效果不会比做成长镜头差。不知道老师这边怎么考虑的呢？”
小玉那边也配合着劝说，她的确也担心制作周期和人力成本的问题。
导演倒是一直闭麦。
甲方那边犹豫了一阵，没应下来，最后希望他能按反馈出一版长镜头的外加剪辑一版短镜头的，好让大老板那边选择。
导演明显只想着推进项目，甲方说什么就应什么，最后愉快地和甲方寒暄了几句，会议结束。
季子歌感到内伤。
他和小玉在五个人的群里激情开麦，吐槽甲方和导演。
小玉：导演屁事不管，甲方连跟线条都要计较，真是服了。那边一群不专业人士就是不听专业人士的意见，驴都没那么倔！
咕咕咕：可恶啊！
季子歌附和了一句，然后打开手机里那个全是表情包的相册，找出一张阴阳的表情包就要往群里发，却没想到顾程延正好就发了消息过来，他一个手滑就给人家发过去了。
顾程延看着那个粉色的露比，一副不屑的表情，前面配着一句“你厉害你厉害你最厉害了”。
他一时有些诧异，因为自己正给他发了前些天在美术馆时用相机给他拍的照片。
季子歌赶紧撤回表情包，并解释了一句，还顺带吐槽了两句刚刚的会议。
顾程延表示理解。季子歌赶紧转移话题。
咕咕咕：你拍的照片好好看！！！我的又一张人生照片！
照片中的他正落在阳光里，眉眼融着笑意，配着身后那迷人的海天，仿佛画中的美少年，生动而恣意。
G：你喜欢就好。我很少拍人像，还没怎么研究过，不是很专业。
咕咕咕：！！
咕咕咕：没必要优秀得那么惊人！
最后顾程延要去继续整理工作上的照片，季子歌也要开始改他的分镜，于是两人象征性的互道了晚安，结束对话。
第二天，季子歌早起出去买早餐，居然碰到了外出晨跑的顾程延。
顾程延穿着贴身的白T，裤子是棉质的运动裤，发际一圈都被汗湿，帅气的五官格外凸显。
季子歌还穿着睡觉时穿的宽松体恤和短裤，只在外面套了件外套，连鞋子都没有好好穿，就踩着个鞋帮，松松的拖着。
两人照面时，季子歌嘴里还嚼着一大口包子。他的脚趾动了，恨不得抠出个坑让自己钻进去。
“早啊。”顾程延停在他旁边，用手背抹了一把汗。
“早，你好健康呀，还起来晨跑。”季子歌整了整外套，掏了掏裤兜，摸出几张刚刚在早餐店顺的纸巾，“给你，擦擦汗吧。”
顾程延接了过去：“早上运动一下，一天都会精神很多。”
季子歌咬了口包子：“我是早上大吃一顿，一天都会精神很多。”
顾程延笑起来，他跟着季子歌往酒店走：“你今天都要加班吗？”
“估计得弄到下午把，改得挺麻烦的。你是下午的飞机吗？”
“是。”
“那提前祝你一路平安。”
两人在酒店大堂道别，顾程延去了餐厅吃早餐。
刚落座不久，周小喆就给他发来了消息问他是今天几点的飞机，正好今天闲下来，可以尽尽地主之谊。
顾程延说是徬晚六点。
于是两人就约了中午碰个面。
当日上高空，地上的影子变得最短时，两人在一家装潢颇为小资的餐厅见了面。
周小喆穿着一身休闲西装，带着个前进帽，脸上架着副方框眼镜，一看就是搞艺术的。
两人是大学本科不同系的舍友，周小喆是摄影系的，顾程延准备摄影考研的时候对方给过他很多专业上的支持。
周小喆现在开着家摄影工作室，给客户拍产品拍人像，跟顾程延不是一个类别的。
“角山街的那个案子怎么样了？我那同学真是问了我好多遍能不能拍，我说不会他还不信，真是解释不清，还好你来了。”周小喆翻看着餐单，一边跟顾程延闲聊。
“昨天拍掉了，老板人还挺好的，我怎么拍他都夸，希望最后照片发过去他是真喜欢。”
“《观度》杂志的摄影师能不好吗？反正换我我就是张张满意。所以我估计呀，他是真喜欢。”周小喆一边说着一边跟身旁的服务生指了几个菜，又说，“你想吃什么尽管点，别跟我客气。”
“放心，客气不了。”顾程延轻笑一声，加了几个看得顺眼的菜，服务生才收了菜单离开。
“你这也是第一次来岚云吧，有没有好好逛逛？我给你推荐那些地方你去了吗？哎呀，也怪我太忙，不然就该带着你好好玩玩的，现在弄得你这形单影只，还怪可怜的。”
“跟一个朋友一起去了趟玉青山和五亭街，体验还不错。”
“新朋友？”周小喆感到意外，借车那天明明还是一个人的。
“路上认识的。”顾程延无奈一哂。
“你这连大学一个班的十来个人都不乐意混熟的，怎么路上还能愿意搞个朋友？”周小喆抽了张纸巾来擦眼镜，打算好好看看顾程延这少见莫名的状态。
“原本是没打算有什么交集的，但巧合太多没办法。”
周小喆眼镜一带起来就看到他表情中带有笑意。
顾程延又从一旁拿了昨天买那些胶片递过去，“在五亭街淘到的，那有家摄影器材店，东西还挺全。”
周小喆立马就被转移了注意力，接过来一看，惊喜到：“好东西！给我的？”
“嗯，谢礼。车子、案子，还有你推荐的厂家，他们做工不错，色彩还原和工艺都做挺好的，我估计之后印东西都找他们了。”
“他们老板本身也是美术出身，对出品还是比较严格的。我们工作室印东西也喜欢找他们。”周小喆将胶卷放好，“但那么多东西就这一份谢礼？五亭街那家店的地址赶紧交出来。”
顾程延好笑，他是打算这餐买单的，但说出来的话一会怕就花不掉这个钱了。他只能拿了手机给对方找到了店铺的具体地址，顺便把老板的微信也给他发了过去。
两人边吃边闲聊，吃完饭时，已经将近两点。
顾程延如愿买了单，周小喆一边谴责一边说着一会要送它去机场，但现在还早，可以先带他在城市里逛逛，于是就直接摸上了方向盘。
岚云是一座海滨城市，有大半圈都临着海，海岸线时曲时直，各样的海景都有。
周小喆作为土著，挑了条近路就开到了市郊的沿海公路上，正好避开节假日人流。
昨天刚下过雨，今天的空气格外清透，甚至能清晰看见远处的海岛。
本科毕业六年，期间两人没怎么见过面，上一次相见还是三年前周小喆妹妹大二开学，全家送妹妹上学他顺便带父母旅游，两人当时一起吃过一次饭。
顾程延平时在网上基本没什么生活动态发，最多就是在宿舍群里冒冒泡。但作为社畜，大家都忙，于是群里也只在节假日时会刷出一些消息维系维系感情。
周小喆外向，很会找话题聊天，再碰上老友相逢，两人就从大学往昔一直忆到了眼前的工作生活。
“我年底办婚礼，到时候你来不来？”周小喆突然丢出了个重磅炸弹。
顾程延反应了一下，回忆起他的确有个大学起就交往的对象：“陈鹭曦？”
“嗯，那么多年也该有个结果了。”
“恭喜。到时我一定来。”
周小喆脸上是收不住的笑：“这两年你有没有什么动静？”
顾程延原本在看着他，闻言便望向了窗外：“没动静，不感兴趣。”
周小喆诧异：“不应该啊，大学那会你不是还换过好几个吗？还男女都有，这两年魅力衰减了？”
“考虑这些挺累的。”顾程延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问你啊，爱上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他们都评价我没有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