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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是我的小情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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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乾州城内,若是有心人抬头打量这个客栈,就可以看见两个女子打扮的人鬼鬼祟祟的趴在房顶上。
长生穿着套粉裙子,脸上胡乱的抹了把胭脂,看着不像是什么妙龄少女,倒像是鬼魅化作的夜叉,他还保持着男式的发髻没有改变,这可能就是他最后的倔强罢了。
反观天在水,后者不仅是全套装备齐全,就连嘴唇都抹得油光瓦亮的,本就生了一张白瓷细琢的脸,换套装扮,雌雄莫辨的美感夹杂着神行就显现出来了。
长生不自在的挪了挪身子,他感觉到衣服上有根袋子勒得他生疼:“师尊,我有一个问题。”
天在水透过半块破瓦片正认真的观察下面的情景,闻言头都没抬一下:“说”
“如果我们只是趴在房顶上观察的话,我们为什么要扮成姑娘而不是穿夜行衣,这样花花绿绿的衣服在晚上不会更显眼吗?”
…………
天在水终于抬了抬头,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长生:“小孩子家家的,问这么多干什么,你想想,若是有人看见两个姑娘趴在屋顶,会作何反应?”
长生在脑海里思考了一下这个画面:“会觉得奇怪吧。”天在水轻哼一声:“没错,奇怪归奇怪,但不会第一时间就觉得是刺客或者探子。可要是两个穿夜行衣的,那不用想,肯定是来搞事情的,立马就会被人盯上。”
长生拉了拉宽大的衣袖,觉得天在水的逻辑好像有点问题,又好像没有。
突然听到屋内传来一阵异响。两人瞬间噤声,紧紧盯着屋内的动静。
房门被从外推开了,走进来两个身材魁梧的男人,长生一眼认出那正是绑架他的两个绑匪。
屋内的陈设早就被一场大火烧了个干干净净,触目可及处都是一片狼藉。
“二虎,你去看一下他们的行李还剩多少。”
长生的视线跟着二虎在屋内移动,大火肆虐过后,就连门窗上都铺上一层厚厚的炭灰,二虎拉开被烧成焦炭的桌椅板凳,下面几个摆放整齐的大箱子正是长生他们的行李。
二虎粗暴扯开箱子上盖着的白布,黑烟漫天,灰尘过后,就出现了让长生瞪大了眼睛的一幕,白布下的箱子安然无恙,就连箱身都白净无暇,仍谁来看都不会觉得这是经历过火灾的箱子。
怪不得,长生想到入住客栈那天店小二特地将一匹白布送到门口,说是可以盖在行李上防尘。
天在水道:“看来我们从踏入乾州城开始,就已经被人盯上了。”
长生抿着唇,在思考些什么,如果劫匪单只是为了钱,那么昨天夜里他们的行李就该被洗劫一空了,哪里还等得到今天,除非……
“艹”二虎打开箱子,骂出一句脏话:“他奶奶的,一点好东西都没给我们留,md。”连续开了四五个箱子,里面都是空空如也,二虎也丧失了耐心,索性一股脑将箱子全部踢翻。
果然,长生心想,干客栈杀猪盘的和绑架自己的应该不是一伙人,或者说因为利益纠葛让他们被迫变成了两伙人。
天在水看着最大的那个被踹翻的箱子,箱子已经被人搜刮过一番,除了长生的一些看着就寒碜的衣服还留着,其他稍微值点钱的早就不翼而飞了,当然也包括他藏在夹层里的东西。
他的心绪一沉。
为首的那个绑匪左臂上纹了个凶神恶煞的罗刹鬼头,对于这种情况似乎早有预感,或者说是已经见怪不怪了,他们总是干着最重的活却总是分着最少的钱。
“二虎,别找了,他们是不会给我们留的。”罗刹鬼摆了摆手,示意二虎停下。“先撤,等风声过了再想办法。”二虎满脸不甘,但还是听从了命令,跟着罗刹鬼准备离开,走之前还忿忿不平的回头啐了口唾沫,长生和天在水对视一眼,悄悄跟了上去。他们想看看这两人背后到底还有什么势力。
两人初来乍到乾州,对于城内的一切都不熟悉,长生执意要走在天在水前面,两人跟着绑匪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废弃院子,院子里有几个人正等着罗刹鬼和二虎。
谢怀坐在轮椅上,见到来人抬了抬眼皮,开口道:“东西呢?”罗刹鬼无奈地摇头:“被人提前拿走了,箱子里什么都没有。”
听到这个回答,谢怀也不吃惊,疲惫的闭了闭眼睛:“他们两人肯定还在乾州城内,说不定现在不知道藏在哪里看着我们呢。”
二虎心下大惊,谨慎的扫视了一圈,罗刹鬼听到这里神情也不太好看。
谢怀低低地笑出了声:“不必担心,那两师徒各心怀鬼胎,怕是比我们还担惊受怕些。”
两人藏身的破墙后,长生被戳中心事,手指紧握成拳,毕竟除宋家村的村民外,谢怀是唯一一个知道他的血的特殊之处的人。
撕拉一声,没成想,就是这样的一个下意识的小动作,让本就岌岌可危的服装成功的豁开了一道口子,一直以来束缚着长生的那根衣带也终于断裂。
“什么人!”罗刹鬼听到动静,朝外面喝道。
天在水见两人行踪已经暴露,也不再隐藏,手腕猛地一甩,松墨扇直逼罗刹鬼而去,罗刹鬼心道不好,抽出腰间的佩剑准备应战,但还未等他的利刃正式的跟扇子碰上面,扇子带起的风沙就已经让他睁不开眼睛。那扇子只是在他眼前绕了一圈,他就感觉双眼像是被毒药侵蚀般的疼,等到他再次睁眼时,师徒俩早就消失在黑夜里无影无踪了。
“别追了,你不是他的对手。”谢怀叫住打算追上去的罗刹鬼,一动不动地盯着扇子离开的方向,眼里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天在水在前面拉着后面衣服裹成一团要拿手拉着才能不被指控暴露癖的长生在林子里狂奔,好在夜色已深,后面的追兵象征性的追了两下就彻底丢失了他们的视野。
长生一边跑一边抱怨:“师尊,这裙子太碍事了!”天在水回头看了他一眼,哭笑不得:“刚才不是还嫌弃的不行,现在这么穿在身上舍不得脱了?”
长生涨红了脸,扯了扯身长破口子的裙子,裙子下面的皮肤若隐若现,试问是你你敢脱衣服吗?
两人七拐八拐,来到了一处府邸的后门,那里竟有人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天在水收敛了笑意,特地回过头给长生好好理了理衣服,确保不会走到半路直接来个恢复出厂设置。
来人身高不高,穿着套夜行衣,看上去像是位姑娘,她见到天在水这样的装扮也是一下子没回过神。
“公子……”
“谢姑娘,久等了。”天在水朝来人行了个礼。
长生这才注意到府邸上挂着的门牌,金碧辉煌的两个大字写的正是谢府。
没想到他们居然逃命逃到凶手家里来了!
“谢姑娘这么晚了多有叨扰,只是家母实在是不允许我和我那情郎私奔,才只好暂时躲到你这里避避风头。”
闻言,谢姑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天在水这身装扮不就是想要扮成私奔无果只好来投靠朋友的小女郎正大光明的混入谢府吗,早知如此她也不必大费周章的换上夜行衣引开侍卫来接应他了。
“哪有的事,我们情同姐妹,你遇到了困难不来找我我才要怪你呢。”谢姑娘非常自然的接过了话头,仿佛他们真是无话不谈的手帕交。“那这位是?”
长生朝谢姑娘行了个礼,刚想说话手心却被天在水猛地掐了一下。
“这位就是我那青梅竹马的心上人,可惜是个哑巴。”天在水朝谢姑娘笑了笑,说起长生是哑巴的时候,脸上没有任何不自然的神色。
谢姑娘心领神会的点点头:“在下谢乔,幸会。”
谢乔从偏门将两人迎进了谢府,有了“深闺好友”这层掩护,谢乔也犯不着大半夜的在自己家里扮演刺客,提了个宫灯,把夜行衣一换,路上就算碰到守夜的侍卫也能脸不红心不跳的走过去,她很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尤其是长得好看的聪明人。
长生默不作声的在后面跟着,借着宫灯葳蕤的光亮,他越看越觉得谢乔眼熟。
“妹妹,这就是我的院子了,今晚就委屈你暂时歇在这里了。”还没等长生想出这熟悉感出自何方,三人就已经进入后院,院内的侍女被谢乔尽数挥退,只留下一两个心腹守着院门。
屋内燃了上好的炭火,熏得人暖烘烘的,谢乔解了披风,长生这才看清她的脸。
竟是花灯节在街上遇见的那个姑娘!这下长生想不怀疑两人都难,先是花灯节的偶遇,再是山月斋的掌柜,再到今日谢府的小姐,这两人到底瞒了自己多少事情。
谢乔感受到长生审视的目光皱了皱眉,原本是打算出言训斥的,但看到对方那张“花容失色脂粉乱飞”的脸,又生生忍住了,算了,谁会跟一个傻子过不去呢。
“公子想来是已经见过我那兄长了。”谢乔端起茶,抚开浮沫,轻飘飘的吹了口气。
“何止是见过,还有幸交过手,差点丧命。”天在水嘴上挂着笑,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公子何故开这样的玩笑,乾州城之内,恐怕还没有能伤到公子的人不,更何况我们可是盟友不是吗?”谢乔搁了茶碗,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天在水挑眉,“盟友?我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偷也能算得上盟友了。”
谢乔轻笑一声,“公子莫急,手下的人不懂事,不小心拿了公子的东西罢了,我已经教训过他们了,现下的当务之急是除掉谢怀不是吗?毕竟,他已经知道了你的秘密。”
“知道我秘密的人多了去了,若每一个知道的人都该死,那…”后面的话天在水没有直说,若是每一个知道的人都该死的话,那谢乔现在早就是黄土一捧了。
“是吗?但我看你的小情人好像就不知道呢。”谢乔戏谑的目光落在长生身上,听手下人汇报过天在水的情况,实力强悍,唯独身后跟着的哑巴是他的软肋。
长生心下警铃大作,这谢乔不知道是敌是友,若按照谢怀所说,谢夫人曾产下过一个孩子,而她又叫谢怀兄长,那她应该就是谢夫人的孩子。
从两人的谈话中可以推断出,谢家很可能就是这群劫匪背后的真正主人。然而,让长生感到困惑的是,谢家为何如此急切地要除掉谢怀呢?毕竟,谢怀身有残疾,对于谢府来说,他似乎并不会构成太大的威胁。…
除非,长生面色陡然一沉,想要除掉谢怀的不是谢府,而是谢乔。
谢乔的目光直直的看向长生,仿佛要看穿他的所有伪装:“公子是个聪明人,我欲坐上谢家家主的位置,少不了公子你的助力,拿走你的东西属实是无奈之举,等到事成以后,我谢乔必定完璧归赵。”
这句话是对天在水说的,但长生却被惊得冷汗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