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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新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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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如戏，每一个阶段的你都会有不同的角色要“扮演”，不管你演得有多么卖力和精彩，可戏总有结束的那一天。也不管你愿不愿意，随着戏的结束，那些陪你一起演出的人最终都会散去！
毕业了，三年的时间里，无论是田云帆还是赵小三又或是李响都教了孟春辉很多，孟春辉也学到了很多，成熟了很多。但能让他打心底里感激的却只有田云帆，因为他知道李响和赵小三，自己同他们还可以来日方长，可田云帆的教导随着自己的离开在以后的日子里恐怕“无以为报”！在这三年的相处里，孟春辉在田云帆那里可不只是学到了诗词这么简单，田云帆的品质和作为文人的风骨对孟春辉的影响更大。孟春辉深深地知道，在自己以后的人生里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遇到像田云帆这样对自己悉心教导的老师了！一霎时，孟春辉突然从田云帆的身上找到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是亲情、是感激、是心灵上的情感共鸣？他说不清楚也懒得去想！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喧哗，马上就要分道扬镳的兄弟、姐妹、情侣、朋友们为了抓住时间的尾巴纷纷外出聚餐，他们先是大吃大喝，半醉半醒之后接着进行下一场娱乐活动。但这喧闹却不属于孟春辉，也不属于田云帆。在焦急等待中的孟春辉有些抓狂，让他想不明白的是，就在这即将离别的前夜，自己的老师为何却悄无声息地失踪了？酒菜早已备好，他正是为了在这离别之际和自己的老师好好地畅饮一番才拒绝了李响和赵小三外出的邀约，难道这场“剪烛西窗却话巴山”的漫谈最终要落空？时间一分一秒地过着，眼看马上已到午夜，孟春辉几乎已不抱希望时，田云帆回来了，他是带着一身疲惫回来的！师徒相见，相顾无言。田云帆看到桌子上摆好的碗筷和酒杯，瞬间明白了一切，他默默地走上前缓缓地坐下后，端起酒杯道：“春辉，来，喝！”孟春辉迟疑地看着田云帆道：“老师，看你的样子好像遇到了不快的事，您能跟我说说吗？”田云帆道：“唉！春辉呀！我一生性格耿直，不会曲意逢迎，也不太会与人交往算计别人，可你却很对我胃口，在某些方面你甚至跟我有点像。”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接着道：“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吗？是校长......你知道他跟我说什么吗？他跟我说我们学校的一位副教授要评教授，可他没有出过一篇像样的论文和学术书籍，恰好我多年在文学上的研究成果是那位副教授所需的，这当然被我严词拒绝。为了让我就范，他们却想尽办法用各种令人作呕的花言巧语意图来说服我......春辉，明天你就要离开学校了，作为你的老师我想给你一个忠告——做人一定要有自己的原则。”孟春辉用一种谦逊中又带着虔诚的眼神望着他，坚定地道：“老师，我记下了。”那晚，师徒二人一夜未眠，他们开诚布公、敞开心扉地一直畅谈着......
要走了，孟春辉却迟迟不愿动身。打出生起自己还从未像此时此刻这般如此地留恋过一个地方。他一遍遍地整理着自己的床铺，将自己都记不清拖了几遍的地板拖了又拖，把曾经自己趴过的桌子、坐过的板凳擦了又擦，为安然入睡的田云帆不知整理了多少次盖在他身上的被子。李响和赵小三一夜未归，他们早早地就和孟春辉约定好了第二天在学校大门口集合。眼看就到十点了，等了半天的李响和赵小三不但没看见孟春辉的影子，就连公司说要派来接他们的车也迟迟没有出现。有些不耐烦的李响顿时变得暴躁起来，有些烦躁的他毫无顾忌地就站在学校大门口泼妇骂街般地破口大骂了起来，他骂公司的调度，骂司机、骂安排这项事宜的人、甚至就连人事部主任吴有才也被他骂上了！恰在这时杨华军从远处走了过来，他是来和赵小三打招呼的。赵小三刚要迎上去，杨华军却摆了摆手，连跑了几步来到赵小三身前，热情地和赵小三李响一一握手后道：“小三，要走了，说实话这三年的相处我还怪舍不得你的，我留个新联系方式给你，以后我们常联系，有空到我的公司来玩。”赵小三道：“杨总，说这些话可有点折煞我了！我赵小三有一天混不下去，到杨总门前打秋风的时候还望杨总您能施舍一二啊！”杨华军哈哈大笑道：“小三，只要你能来，我敢把公司总经理的位置都施舍给你。”赵小三道：“杨总，说笑了。”杨华军顿时感觉有些失言，找了个理由便匆匆离开了。十点过后，孟春辉终于出现了，他带着满身的疲惫，神情落寞地在人群中缓缓朝李响和赵小三走来。等孟春辉靠近，李响埋怨道：“春辉，怎么才来？”孟春辉道：“一点小事耽误了，怎么车还没来吗？”李响道：“别说了，这眼看就十一点了，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赵小三为了掩饰刚才的感慨道：“头，要不你再骂会儿？”李响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道：“算了，算了，生那鸟气干啥，这儿人多影响不好。”赵小三哈哈大笑道：“头，你也知道啊？”李响也笑了，他道：“公司的调度我认识，以前可没这么磨叽啊！”赵小三道：“我们还是乖乖地在这里等吧。”
车子是快进晌午才来的。可让李响、孟春辉和赵小三没想到的是，来的竟然是三辆崭新的黑色桑塔纳，分别由三个年龄刚满二十多岁的小伙子驾驶而来。三个小伙子分别是吴立民、吴立强和钟建军，其中吴立民和吴立强是亲兄弟。三人刚进公司不久，人事部门跟他们交代的工作就只是开车。李响原本还想从三人那里打听一些公司的用意，可三人都是一问三不知。无奈的李响只能硬着头皮钻进了车子，倒头便睡着了！站在学校大门口的孟春辉一直有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可当他四处寻望的时候却又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但当他刚要上车的时候，眼角的余光似乎看到了一个一闪而逝的人影，他知道那是林丹，但他依然决绝地走上了车，关上了车门！公路上，车子一路疾驰着。赵小三的心思有些乱，他知道杨华军和自己说的话绝不是开玩笑那么简单，可他又不知道杨华军为何如此地看重自己。三年的相处里，说实话杨华军对自己不薄，难道那一次次的示好并不是因为情谊而是出于拉拢自己的目的？如果是后者，杨华军就太可怕了，人家竟能在如此不知不觉中让你受了人家恩惠还浑然不觉。如果你不上道，对杨华军来说你也就是个典型的鲁迅笔下的“杨二嫂”，这不但将你自己置于一种贪婪、自私、不知回报、精于算计的境地，还反衬出人家的高风亮节、大度不计较。不用别人，你自己的唾沫星子都能把自己淹死！想到这里，他自言自语地道：“赵小三啊赵小三，你还是太嫩啊！”孟春辉还没有从离别的情绪中走出来，尤其是刚刚上车时林丹那一闪而逝的身影，让他原本就难以抑制的情绪更加无法控制。离别前他不是没有想过去见一见林丹，可思来想去他还是没去，不是他不愿意去，是他实在没有找到哪怕一丝该去的理由。自己跟林丹之间到底算是一种什么关系呢？情侣？不是！互生情愫？好像也不是！既然这种关系如此的说不清道不明，那就让它在彼此的沉默中慢慢结束吧！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孟春辉没有发现，车子已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公司大楼的门前。如果不是司机钟建军及时提醒，他还依然以为车子还行驶在公路上呢。下了车的三人有些茫然，他们也不知道公司接下来会为自己安排什么工作，但是既然回来了，那就静观其变，听天由命吧！李富贵早已在办公室里等着他们了。今天的车之所以会去得那么迟，是因为公司原打算只派一辆车就简简单单地把他们接回来就好，可李富贵不同意。为此他专门召开了公司领导层会议，并毫无保留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以及接下来要给这三个人的任务。大家讨论来讨论去，反对的声音不少，但支持的声音同样也很多，最后还是李富贵一锤定音才有了这样的安排。
回到公司，三个人屁股还没有挨上板凳就被通知去李富贵的办公室了。李富贵平时尤喜喝茶，三人来到他的办公室时他正在把玩一把刚买的紫砂壶。看到李响他们，李富贵一脸微笑地道：“老李，小三，春辉，回来了？来来，坐。快说说这三年在成人大学里怎么样？”李响道：“老板，这三年春辉的进步可大了，都快成大诗人了。”李富贵道：“哦，是吗？那好啊！老李，怎么样，通过这次学习，有没有什么新的感悟？”李响想了想道：“说不上新感悟，就建筑这方面来说，我可真是长了见识。以前只认为盖房子就是砖头水泥的事吗？可没想到这里面的道道这么多！”李富贵笑了笑道：“老李，这就对了，以前我们的那一套早就过时了，是该改改了。怎么样，这次回来有没有想过换换工作大干一场？”李响道：“老板，不是我不想，是我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干别的什么事啊！”李富贵没有理他，他转过脸意味深长地看了赵小三一眼道：“小三，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三年收获最多的应该就是你吧？”赵小三刚要说话，李富贵摆摆手接着道：“杨华军这个人，我是认识的，早年跟他打过交道。”听李富贵这么说，赵小三顿时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他道：“托您的福，老板，接下来我一定好好干，绝不辜负公司对我的栽培！”李富贵笑了笑道：“不要紧张，年轻人爱交往，心思活是好事。”经过一段寒暄后，李富贵终于说出了叫他们三个来的意图，他道：“老李，小三，春辉，你们是该接受新生活、独当一面的时候了。公司这次之所以花这么大的代价让你们去学习，是想你们在未来的时间里能干出更出色的事业来。接下来公司会交给你们一项新任务，这项任务是我亲自拍板的，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具体事宜，你们去找人事部老吴，他会交代你们的。”三个人知道，老板这是下了逐客令，于是便转身走了出去。来到走廊里，李响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但李富贵刚刚跟他说的话他又不得不思考。作为公司的一名老员工，他从来都是不辞辛苦、任劳任怨，往往是公司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也从来不去质疑。可这一次，他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太一样。杨华军和赵小三的对话是他亲耳听到的，但他并不关心，可老板是怎么知道的呢？想到这里，李响已不觉一身冷汗！也是在这个时候，他开始对自己有了清晰的认识——做人有时候你还真的不能太天真！但他深知有这种想法是很危险的，是任谁都不能说的......
人事部主任吴有才的办公室里，李响一改刚刚在李富贵办公室里的一脸正经，转而换了一副玩世不恭的嘴脸，嬉皮笑脸地和吴有才打趣道：“吴兄，别来无恙乎？”吴有才道：“呦吼，老李呀，这可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都整上文言文了。怎么样？在大学里的日子还好吧？”李响一脸严肃地道：“老吴啊，你跟我说实话，当初的那寻人启事是不是你个老小子想出来的损招？”吴有才听他这么一说顿时笑了，道：“这你就别算在我头上了，我可没那本事能想出来这样的狠招。我说老李呀，你狗日的也太狠了，竟然能想到找个乡下民居躲起来，得亏是你能做得出来。不用更狠的，你小子能乖乖就范？实话跟你说吧，因为你，我这人事部主任都差点不干了，妈的，丢人啊！一个堂堂人事部主任，我用尽了一切能用的办法却愣是找不到你这狗日的！你说我这人事部主任还怎么干？”他越说越气，似乎是真的动了怒，“他娘的，老子还没有对你兴师问罪呢！你倒问起我来了！”李响原本是想开个玩笑，可没想到吴有才真的生气了，于是赶紧认怂道：“老吴啊，过去事咱谁也别提了。我呢，虽然耍了个小聪明可最终也没有逃掉；你呢，人事部主任也当得好好的。咱俩这就算扯平了，你看行不？”吴有才听他如此轻描淡写地一说更生气了，道：“李响啊，李响，我发现你狗日的脸皮是越来越厚了。你这三年都学了啥？学如何耍无赖，学怎么不要脸？实话跟你说吧，不给我点补偿，老子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站在李响身后的赵小三和孟春辉“无所适从”，他们不知道原本是来交接工作的，怎么就变成了两个人互相指责、了解恩怨的了呢？李响傻了，他开始为自己一开始的所作所为后悔了，他在心里那个骂呀：好你个吴有才，竟敢跟我算旧账，给你补偿？你想要老子给你什么补偿？我给你个“球”！但他脸上依然带着讨好的表情道：“好了，好了，老吴，算我李响对不住你，行了吧！可你狗日的也不能得理不饶人啊，不是？”吴有才笑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李响不知所措的样子。他深知再不见好就收，非把这狗日的逼急了不可，到时候自己好不容易才得来的有利局面“鸡飞蛋打”了，可就得不偿失了。于是他道：“你狗日的也知道错？算了算了，我老吴大人不记你这小人过，你好自为之吧。”李响突然品出味来了：原来这狗日的刚才都是装的啊！妈的，差点被他蒙混过关了！但他脸上依然波澜不惊地道：“老吴，说正事，接下来我们的工作到底是啥呢？”吴有才依然端着架子，一脸严肃地道：“公司接了个新楼盘承建项目，这一次这个项目由你们三个负责，孟春辉抓项目建设，你做他的副手，赵小三负责人事的管理。”听了吴有才的话，李响愣在了那里，半天没有吭声。吴有才以为让他做副手，他心里有意见，忙补充道：“李响，你有想法？还是那句话，这是公司的安排，可不是我老吴故意刁难你！”李响道：“老吴，你想多了。我只是觉得，觉得...这可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啊！万一，我是说万一啊，我们三个要是搞砸了怎么办？”吴有才道：“老李，我可跟你说，要是搞砸了，你这一辈子就算交代了，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你。”吴有才接着补充道：“对了，公司为了解决孟春辉和赵小三的后顾之忧，为他们分了房，都是三室两厅，就在前几年你刚搬进去的家属楼，房号分别是501和502，一会儿你带他们去看看。另外，经公司决定放你们一个月假，赵小三和孟春辉你们俩可以趁此机会将家里面该安排的都安排安排。”工作安排完了，李响却迟迟地不愿意走。吴有才疑惑地道：“老李，你还有事吗？”李响突然扭扭捏捏、支支吾吾了起来。吴有才是又想哭又想笑，他道：“老李，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是不是有什么自己不方便的事，我能帮你办的一定帮你办。”李响一脸感激地望着吴有才道：“老吴，说实在的，上次你的那个茶叶味道可真不错，还有没有？”吴有才愣了愣，立刻反应了过来，道：“去你大爷的！”李响逃也似的飞奔着出了吴有才的办公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