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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他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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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栖影的相机快门声在摄影棚里回荡,模特在镁光灯下摆姿势,他低头调整光圈,嘴里报参数:“ISO 200,快门1/125,试试这个。”
助理递来反光板,他瞥了一眼,点头示意继续。这场广告拍摄已经持续了五个小时,他的衬衫被汗浸透,额角的头发贴在皮肤上。
工作突然多了起来。
商演、婚礼、杂志封面,订单像雪片一样飞来,路栖影的日程表塞得满满当当。可他没有像以前那样刻意把时间排到爆,恨不得一天掰成两天用。
那时候,他忙碌是为了躲避邻居爷爷的咳嗽,躲避那棵烂树的阴影。现在,邻居爷爷死了,药瓶空了,树还在,但它已经威胁不到他。
他终于可以喘口气,慢下来,甚至……留点时间给丁予安。
“路老师,这张怎么样?”丁予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举着相机,屏幕上是刚拍的一组侧光人像,模特的脸在阴影和光线间切割得恰到好处。
路栖影凑过去看,语气平静:“光影不错,但构图有点满,留点呼吸空间,重拍。”他指了指屏幕,“右边裁掉三分之一,主体会更突出。”
丁予安认真点头,记下笔记。
他最近常来路栖影的工作室,先是蹭课学摄影,后来干脆当起了助理,帮着搬设备、调灯光,忙得不亦乐乎。
路栖影起初觉得烦,但看着这小孩认真的样子,渐渐也就随他去了。
“路老师,你教得太好了!”丁予安收起相机,笑得露出虎牙,“我昨天拍的夜市照片,朋友圈都炸了,说我进步神速!”
路栖影扯了扯嘴角,没接话。
他不想承认,教丁予安的时候,他比平时多用了三分心思。他会手把手教他调参数,告诉他怎么抓光,怎么找角度,甚至给他拆解过一张照片的构图逻辑。
这些,他从没对其他助理做过。
户外拍摄,郊外草地。
阳光刺眼,路栖影蹲在地上,调整三脚架,拍摄一组户外婚纱照。新娘的裙摆在风中飘动,他喊了声:“看这边,笑!”
快门连按几下,捕捉到新娘眼里的柔光。
丁予安站在旁边,举着反光板,汗从额头滑到下巴。他偷空瞄了眼路栖影的相机屏幕,凑过来小声问:“路老师,这张是用广角拍的吗?感觉背景拉得很开。”
路栖影点头,语气简短:“24毫米广角,拍环境人像适合。”他起身,换了个角度,继续拍,嘴里补了句,“你试试,旁边有备用机。”
丁予安眼睛一亮,抓起备用相机,学着路栖影的样子蹲下,咔嚓咔嚓拍了几张。他拍完跑过来,屏幕递到路栖影面前:“路老师,帮我看看!”
路栖影瞥了一眼,眉头微皱:“焦点偏了,主体不够锐。你对焦的时候,眼睛要盯着取景器,别凭感觉。”他接过相机,调出对焦点,指给丁予安看,“看这儿,自动对焦不靠谱,换手动。”
丁予安认真听,点点头,笑得有点腼腆:“路老师,你教得比我职校的老师还细。”
路栖影没接茬,转身继续拍,心跳又又又又又又莫名快了一拍。他知道,自己对这小孩太用心了。用心到他开始害怕,怕这份心思会变成别的什么,怕自己会把这张白纸染黑。
事实上,他早就想那么做了。
但是偶尔,偶尔还是有点不忍心。
又一次夜间拍摄。
路栖影和丁予安站在一栋高楼的天台,拍摄城市夜景广告。风很大,丁予安裹紧外套,举着相机拍路栖影指定的角度:“路老师,长曝光是不是得用三脚架?上次我手持,拍出来全是抖的。”
路栖影调试设备,随口答:“曝光超过一秒,必须用三脚架,不然废片。你设个10秒曝光,ISO调低,拍出来会干净。”他抬头看了眼丁予安,对方正认真摆弄相机,侧脸在路灯下显得格外柔和。
他突然又想起邻居爷爷的黑窗户,那瓶空了的药瓶,还有林若瑜的警徽。那些阴影像毒蛇,缠着他,让他再次喘不过气。
可丁予安的笑脸却像解药,让他觉得,至少现在,他还能装作正常人,装成一个可以正常呼吸的正常人。
拍摄到凌晨一点,路栖影终于收工。他揉了揉酸痛的脖子,看了眼丁予安:“饿不饿?去吃点东西。”
丁予安眼睛一亮,点头如捣蒜:“饿!路老师请客吗?”
路栖影嗯了一声,语气平淡:“走吧。”他本来想随便找个路边摊对付一口,可一想到丁予安这几天忙前忙后的样子,他鬼使神差地带他去了家市区的小酒馆。
酒馆里灯光昏黄,木桌上摆着几盘下酒菜。路栖影点了两碗牛肉面,随手翻了翻菜单,刚想叫服务员加个凉菜,门口的风铃响了。
他抬头,瞳孔猛地一缩。
林若瑜走了进来,穿着便服,手里拿着手机,像是刚下班。
“路栖影?”林若瑜看见他,愣了一下,笑着走过来,“这么晚还在外面?”
路栖影喉咙一紧,强装镇定:“嗯,拍完活。”他不想跟她多说,他低头看了眼丁予安,对方正低头玩手机,没察觉他的异样。
林若瑜拉开椅子坐下,语气随意:“我刚查完案子,饿死了。你们吃什么?我蹭一口。”她看了眼丁予安,笑问,“这位是?”
“丁予安,我助理。”路栖影答得简短,语气里带着点不耐烦。
他不想让林若瑜多问,怕她看出什么端倪。
他随手抓起桌上的啤酒,开了两瓶,推了一瓶给丁予安:“喝点?”
丁予安愣了一下,摆手:“我不喝酒,路老师,你也少喝点,明天还有活呢。”
路栖影没理他,自顾自灌了一口,语气冷硬:“忙了一天,喝点怎么了?”他又开了两瓶,推到桌上,眼神却瞥向林若瑜,故意提高音量,“工作多得烦死了,喝点酒解解压。”
林若瑜皱眉,劝了句:“你悠着点,别喝太多。”她转头跟丁予安聊了几句幼儿园的事,语气轻松,像个老朋友。
路栖影却坐立不安。
他不想听林若瑜的声音,她的每一句话都像在提醒他,他曾和丁予安一样干净,可现在只剩一身烂泥。他又开了两瓶酒,推到丁予安面前:“喝,陪我喝。”
丁予安皱眉,看了眼林若瑜,像是怕她笑话,硬着头皮拿了一瓶,喝了一小口,咳得脸都红了:“路老师,这酒好苦!”
路栖影笑了,笑得有点狰狞。
他又叫了服务员,加了四瓶啤酒,语气夸张:“今晚不醉不归!”他故意装出烦躁的样子,像是被工作逼疯了,可眼神却冷得像冰,盯着丁予安,像在试探什么。
林若瑜皱眉,劝了句:“路栖影,你别灌他,小孩喝不了这么多。”
路栖影没理她,灌了自己一口,斜眼看丁予安:“喝啊,怕什么?”他的语气带着点挑衅,像在逼丁予安跟他一起沉沦。
丁予安咬了咬牙,抓起一瓶,一口气喝了半瓶,咳得眼泪都出来了:“路老师,你别喝了,我替你喝!”他又抓了一瓶,仰头灌下去,动作笨拙却坚定。
路栖影看着他,眼神复杂。
他知道,丁予安喝醉了会更好控制。
他可以把一切推到他身上,药瓶、邻居爷爷的死,甚至林若瑜的怀疑。可看着丁予安红着脸、喘着气的样子,他的心又狠狠揪了一下。
林若瑜看不下去了,起身说:“行了,你们喝太多了。我先走了,路栖影,你送他回家吧。”
路栖影点头,语气随意:“我不知道他家在哪里,我带他回我家吧。”他故意顿了顿,补了句,“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带他回家了。”
林若瑜愣了一下,没多问,摆摆手走了。路栖影看着她的背影,在想他在想什么。
路栖影扶着醉态可掬的丁予安进了家门,扔下摄影包,把他扶到床上。
丁予安满脸通红,嘴里嘟囔着什么,眼睛半睁半闭。路栖影站在床边,低头看着他,呼吸渐渐急促。
他疯了,真的疯了。
丁予安躺在他床上,毫无防备,干净得像张白纸,可他却想撕碎这张纸。他想占有他,把他拖进自己的泥潭,让这张白纸染上他的污点。
他的眼神暗下去,潮湿得像阴沟里的水,疯狂又暧昧。
他蹲下身,手指悬在丁予安的脸上,喉咙发紧。他想碰他,想毁了他,想让这小孩跟他一样,烂在黑暗里。
他的手指颤抖着,脑子里全是恶念。
如果他现在做了什么,丁予安会反抗吗?还是会像今晚一样,傻乎乎地顺从?
“路老师……”丁予安突然呢喃了一声,眼睛半睁,迷迷糊糊地扯开自己的外套,露出白皙的锁骨。
衣服滑到肩头,他像是醉得没力气,哼哼了两声,又闭上眼。
路栖影的瞳孔猛地一缩,血液沸腾得炸开。他盯着丁予安的锁骨,喉咙干得像要冒烟。他的手伸出去,又猛地收回来,脑子里天人交战。
他想毁了他,可又怕毁了他。
他想占有他,可又怕他醒来后,那双干净的眼睛会变成厌恶。
丁予安的呼吸均匀,像真的醉得不省人事。可他没看到,丁予安的指尖微微动了动,眼底闪过一丝清醒的光。
他醉得不深,衣服是他故意扯开的。他知道路栖影在看他,也知道他在想什么。可他没动,静静地躺着,像在等路栖影跨过那条线。
路栖影的呼吸越来越重。
他站在床边,眼神疯狂。
他不知道,丁予安的安静不是顺从,而是一张网,早就铺好了,等他跳进去。